第一百零八章 九州之亂(十一)
「……那個金頭髮的女人,說的倒是有道理…」
自顧自地又這麼說了一句后,因為剛剛長月風的發言和表情,還處於愣神狀態的長老,沒有絲毫注意到長月風的行動。
「只可惜,這步棋我是不會變的!」
五爪合實,成為一掌,現在,這拳法倒像是一把利刃,直接刺入了長老的左胸之中。
「咕呃!」
沒有絲毫反應過來,慧玄長老只是錯愕的看著長月風,那帶著自傲又散發鄙夷的表情。他感到自己的胸膛被撕裂了,胸口的骨頭在這個妖怪的眼裡,還不如一根枯樹枝一樣堅硬;那手直接穿透身體,摸到了自己的心臟裡面。
雖然很奇怪,但是他卻還能感受到身體各個器官的運作,或者說,現在的感覺要比之前的狀態更加的好,似乎身體的每一處,對於世界的感知都清晰了不少。
「不知道僧人的心,有沒有特別的什麼味道,或者是別的什麼力量呢!」
噗嗤!
兩人的胸前皆是鮮血與紅肉,長老的胸更像是水泉一般,噴涌著滾燙的血,之後,直直地倒了下去。
那心臟還在長月風的手裡顫動著,與常人無異。但,身為白虎行的他,直接將心臟吞入口中,沒有加以咀嚼。
「師父!」
無數聲驚呼從周圍傳來,可是現在,他們也無法自保了,白虎行的這支隊伍,對付起這些人,也不過是綽綽有餘。
「很勇敢……但也是愚蠢。」
吃完了心臟的他,並沒有什麼動作,他看著那些拚命反抗的弟子們,帶著莫名地笑容,對著倒在地上的「屍體」說道。
「對吧……長老。」
「但……這也不是妖主所希望的………妖主….可否放了貧僧的…弟子?」
出乎長月風意料的是,身後的長老卻是說話了,他倒是連忙轉過身去,看著那個明明是人類,卻還能在此說話的存在。
慧玄的神色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或許說,這時,他沒有感覺到一絲的痛苦,他只有眼前的白虎行,還有自己的那些弟子。
長老甚至沒有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反而現在的感覺,要比以前好上不少,可是這是什麼原因,他自己也不明白。
「你想以你的命來換取這些人類的命?……給我一個理由?」
「大伴大人的隊伍……恐怕還有十個時辰快到千葉城了…一旦發現我們的失蹤……你們也不會有什麼好處…..」
聽到這話,長月風忽的陰下了臉,似乎剛剛意識到了什麼,惡狠狠地對著長老說道。
「是嗎……該死…為什麼是現在?這下麻煩了…
都有!立刻撤退,我們有大麻煩了!」
虎嘯將所有人與妖怪的耳膜都震得發疼,原本激烈而一邊倒的張戰況立馬停了下來。
「白虎行大人,可是…」
有幾個殺紅了眼的妖怪可是有些不怎麼甘心,畢竟他們也需要人類的心臟來讓自己的實力和妖力增長。只是,白虎行這個瘋子妖怪,可不怎麼讓他們安心,畢竟這個准大妖怪的面子和實力,不是你不能尊重的存在。
「立馬撤退,我們的目的不要忘了!」
長月風只是冷冷地瞪了他們一眼,那些妖怪便不說話了,他又重複了自己的命令,立馬讓所屬部隊撤退。
不得已,那些妖怪向著長月風的位置後退,那些弟子也沒有去追,而是圍在了他們師父的身邊;這時,慧玄長老已經坐起了身子,表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看向面露微笑的虎妖,也回復了一個微笑。
「多謝妖主……貧僧實在是無以言報。」
「你還是好好照顧好自己吧,長老。我要是你,現在留下遺言可還來得及。」
說完,這批妖怪隊伍頭也不回地走了,沒有一絲耽擱。
「不是那些驅魔師所提到的惡妖嗎……也許是我看走眼了,哈哈哈哈。」
而長老卻笑著送走了那些妖怪,畢竟,他們願意放走這些弟子,那麼這也已經足夠了。
「師父,您沒有事吧!」
幾個弟子一直圍在師父的身邊,檢查著他的身體,可是不知怎麼的,長老的衣服和姿勢總能若有若無地擋住自己受傷的部位,而自己臉上的血跡早已消失不見。
「沒有什麼大礙……只是那位妖主說得對,我的時間也剩下的不多了…」
甚至,他的身子隱隱地散著白光,不像是將死,倒更像是立地成佛,脫去凡身肉體的限制,以更為強大的姿態去傳播佛法。
「那麼,大家聽好了……
大家現在可以散去,也可隨大伴大人一同討伐妖怪,但我佛之仁慈,諸位也必須記下。有善之人不可欺,無善之人,則亦勸其為善。
六道輪迴,不因人而變,殺生為惡,不因汝之意善而改;若弘之以佛法,則不以脅迫,信者信之,尊者尊之,言者言之,毀者勸之。」
一邊說著,長老盤起了自己的腿,想讓自己保持著打坐的姿態,周圍有徒弟想要幫他,卻被長老拒絕了。
現在,慧玄長老盤起而坐,挺直著自己的後背,雙手微微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之下,兩個拇指搭在一起,雙眼微眯,淡淡地說著。
「緣至,萬里之外皆為兄弟,若否,毫釐之心亦有兩別。
我與諸位之福分,也到此為止了,如若有緣,輪迴之來世,願諸位皆是皈依之人。」
說完,長老合上了眼睛,不再發一語,只是坐在那裡,輕輕地呼吸。
眾弟子對著自己的師父,深深地行以重禮,感謝慧玄長老的教導和關愛,以及長老給他們的啟示和目標。
眾人散去,周圍什麼也沒有剩下,屍體和遺物也都被打掃乾淨,只留下了一個打坐著的老僧,那柄銅杖留在了他的面前,不知怎麼,它居然向著完好的樣子恢復著。
也就在差不多的時候,長老的呼吸消失了,那似乎預示著祥瑞的白光也不見了蹤影,只獨留下了森林的清風和縈繞在他身邊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從天空而來,又像是從地面的萬物而出,包裹著這位遠到而來的長老,用著最後的經文,為了他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