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帝國將傾(七)
「從此地離開的話,我們就到了遼東,這裡距離高句麗也不怎麼遠了。」
「算是離開了隋國的重要地區,來到了邊疆。」
兩人看著下著鵝毛大雪的余陽郡,這裡和隋朝的中心根本無法比較,甚至算不上是一個縣城的繁華。只是這裡的氣氛實在太過緊繃,,可以說,這裡的人有著內地人沒有的血性和殺意。
所以此地,郡守是只會考慮能有多少地可以開墾,有多少糧食儲存在城內,有多少兵力可以調動,而不是城市內的繁華。
至於城外有多少土地,又有多少獵戶,這兩人不知道,只是她們知道,現在不太適合出發,因為腳下的積雪已經可以沒過自己的膝蓋了。
這樣的大雪出現在這個地方,更不用說遼東一帶了。
「道友就到此為之吧,之後的路,我與這位一同走便是。
多謝道友千里送行,這四月來說,汝與我等也受了不少苦。」
兩人下了鹿,各自都陷到了積雪裡,為了怕入城招來麻煩,愛爾麗從城裡偷了幾件毛皮大衣,現在的兩個人已經換上了這套衣服。
只是腳踩進去的感覺,可真不怎麼舒服,特別是愛爾麗,感覺小腿的溫度下降了不少。但是青娥沒有管這些,下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對面前的白鹿行禮。
白鹿也回之一禮,然後緩緩地說著。
「休要客氣,道友,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且天下之道路,吾還未好好瀏覽一番,此行也是歷練之途,吾倒是要謝謝道友。」
「此番路途,道友如何歸去呢?」
「吾未老,此事不必掛心,千里之路,只是當心虎狼便是。」
「如此便好,道友。」
青娥再微微屈身,白鹿也回以躬身,然後帶著那隻棕色母鹿向著來的方向離開了。至於她,則是正著身子看著白鹿走向遠方,似送行一位人類舊友。
「…我們走吧。」
愛爾麗倒是看著城市周邊,沒有管霍青娥。等到轉過來的時候,那兩隻鹿已經不見了,只看見霍青娥一個人對著來的方向發獃。
「你對他有什麼想法嗎?」
「一個不會在背後害我的道友,無論他是誰,那都值得尊重。
死道友不死貧道的那些人,我見過很多。」
愛爾麗把身上那件寬大厚重的毛皮斗篷繫緊了不少,然後把兜帽帶起,幾乎遮住了她的雙眼。
青娥倒是沒有披上,她對溫度的忍受限度也提高了不少,只是拍了拍肩上的積雪,望向了漁陽城。
「事不如意十有八九,能與人語不過二三。」
她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然後走向了城內。
……
……
……
「爾等如若向西,必然小心。最近邊界不怎麼安全,賊人肆虐,響馬肆起。」
進城之後,守城的衛兵觀察了她們很久,才讓她們進去,以免這兩人是敵國派來的姦細。臨走之前,他專門對這兩人這麼說了一句。
進城之後,裡面稍微熱鬧了些,人們的精神狀態還不錯,身體也很好,但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愛爾麗發覺不出是什麼。
直到,有人向她們搭話。
「兩位,此地可不是婦人所來之地。」
一個驛站旁的人,端著一碗溫酒說話了。他的腰間挎著一把長劍,單從外表上看不出什麼;他的穿著很怪,像是在夏天的衣服上套上了幾塊動物毛皮一樣,整個人像是四肢和軀幹上長著一層保暖的毛;更奇怪的,是他的那張臉,左半邊用著青銅面具遮住了,只留下了眼睛露在外面。而右半邊呢,則根本不符合他那一身的裝扮,倒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公子,沒有一絲一毫的歲月和現實留下的痕迹。
「此地一無好景,二無好民,三無好邊,四無好事。郡守及貴族之妻女,在下亦知,無二位之印象。
……那麼,敢問,兩位到此是為了何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向了兩人。身上帶著一點的酒氣,只是從他的面相和精神來說,他根本沒有醉。
霍青娥看了一眼愛爾麗,後者把手放在了匕首的旁邊。
「隨我這位小友前去高句麗,然後自此地出發,渡洋過海。至於細節,我等沒有必要一一道來。」
「哈哈哈哈哈哈!……倒是有些意思…
…此地乃是漁陽縣,邊關之鎮,兩位自然是第一次來,可否讓在下為兩位介紹一下此地之民風呢?」
「他想幹什麼?」
愛爾麗警惕地看著這個男人,從他的表情和動作來看,這人一定有什麼企圖,而且是直指她們兩個人。
「那自然好,我等倒是要等這開春,才能繼續路程。」
至於青娥,則是輕輕地笑了笑,眼睛卻一直盯著那個男人。
「倒是不知,這位大俠的來路如何?」
那男人也隨之開口大笑,將手中的酒喝盡,隨即將那酒碗放在了落著些許積雪的木柵欄旁,然後先抱拳行禮,說道。
「在下燕人汲優,表字彰正,僅為一介布衣,如今正打算前至高句麗,為行國之大事而已。」
「是嗎?之前我失禮了。」
青娥微微地躬身,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歉意,愛爾麗則根本一點動作都沒有,只是默然地看著楊優。
「那麼,請汲生帶路,這漁陽縣,我倒是想看看如何。」
「那麼,請二位跟緊些。」
汲優拿起那個酒碗,甩了甩裡面的酒珠,然後直接把那酒碗收回了自己的懷裡,緩緩向前走去。
「如此厲害的內力…」
「你說什麼?」
青娥看著這個人的背影喃喃地說著,愛爾麗沒聽懂她說的什麼,前者又用波斯語說了一遍。
「是啊…」
剛剛放著酒杯的木柵欄上的雪都融化成了水,甚至愛爾麗摸了摸那塊木柵欄,都透著一絲溫熱。
一個空著的酒碗再怎麼厲害,也不至於讓整個木柵欄上的積雪融化,那麼很簡單,就是這個汲優做的事情。
僅僅憑著幾粒酒滴,就將這柵欄上的積雪融化了不少,青娥甚至看到地上還多出了幾個雪孔。
「只是這麼強的內功,無處發泄的話…」
「兩位,為什麼還立在那裡?」
正當兩人說的時候,汲優轉過了身,露著一個詭異的微笑看著兩個人。
「只是感嘆汲生的俠義之氣罷了。」
青娥這次倒是直直地看著汲優,什麼也沒有做。後者似乎很滿意,然後接著邁開了步伐。
「我們走。」
青娥對愛爾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