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聖德太子

  「下雪了嗎？」


  廄戶站在屋外，不怎麼明朗的陰沉天空飄起了雪花。


  「不太尋常啊…這個天氣居然會下雪？


  上次這裡下雪…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奇怪…」


  「太子大人。」


  波瀾不動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廄戶知道這是誰，便沒有回頭，只是對著天空說道。


  「河勝嗎…佛像你打算安置到哪裡？」


  「仆自然明白太子大人的用意…佛像正準備安置在秦家的住地。」


  「…是嗎？

  蘇我家的人沒有來難為你吧？」


  「…沒有，布都姬還專門派人來護送佛像。」


  倒是想通了一些，布都，至少要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那就好……我給你的面具呢？」


  算是休息了一下，廄戶轉過了身子，自己的面前跪著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子，不苟言笑，如果只看她的右臉，那麼真是一個冰山美人。


  但她的左臉，則是紋著奴隸的刺青，用毀容這個詞來說並不過分，黑色的長發別在耳後，作為太子寵臣的她，少有的穿著黑色的貴人服裝。


  「仆的曾經身份，太子大人可能不會在意，但仆不會忘記。


  臉上的印記，不應該是仆選擇遮掩的。」


  「……算了…如果你真的不想戴的話…


  現在佛像被送到了你那裡，保護好它就行了。」


  太子回到了自己的書桌前，繼續寫起了自己的公文。


  「…還有什麼事嗎？河勝？」


  「仆是來勸您的，要當心蘇我家的反撲。


  雖然說布都姬前來幫忙，算是蘇我家的表示，但…斑鳩宮事件和遠征新羅事件，大臣蘇我不得不開始懷疑您的想法了。


  雖然說，您和大臣的聯姻關係，利益是共同進退的，但…畢竟，您是代行了大王的權力，和大家的利益畢竟是衝突的。」


  「蘇我家，現在需要我的支持，你明白嗎，河勝？」


  廄戶連頭都沒有抬，更沒有看見秦河勝的凝重表情，後者又連忙陳述起了自己的觀點，想引起太子的注意

  「仆不這麼認為。


  蘇我家的勢力可以依託大王，也可以依託其他家族，共同對付您的統治。特別是，大臣之子，蘇我毛人的野心，仆和其接觸過幾次，其最大的理想就是成為大臣蘇我一樣的權臣。


  蘇我家換代之時，仆認為，這個人不得不防。」


  「但王室有了軍隊的支持，又有衰弱家族支持的時候，河勝，我不認為蘇我家可以擊敗我。


  你說的的確有些道理，過早的露出鋒芒會讓自己的敵人聯合起來，然而這些人不知道的是，這樣的聯合對我來說，或者對於天下的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斑鳩宮，只是一次試探而已，新羅的遠征，則是我要安排我的勢力涉足軍隊，讓它聽從真正的大王指揮。


  現在，則是我攤牌的時候，河勝。蘇我家不得干涉我這個攝政的行動，而且，我們兩者的利益始終是在一體的。


  物部氏被我們清理乾淨，你也親手砍下了物部守屋的腦袋，蘇我家沒有了政敵；有著自家血統的人當了高位，於情於理都不可能不管不顧，蘇我家便有了靠山；我推廣佛教，打壓和佛教競爭的宗教，蘇我家能在民間盡享美譽。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向著蘇我家。你不要忘了，現在的大王是蘇我家的親戚，我增強的依舊是蘇我家的權柄，這有什麼不好的？」


  「可是，您…」


  太子說了許多，但是依舊沒有停下筆，秦河勝準備反駁的時候，前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打斷了她的話。


  「這件事我很清楚，河勝。


  不要阻攔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蘇我家的野心。你不喜歡布都姬，我沒什麼意見，但別打亂我的計劃。


  布都姬和我是有密約的，打亂了我們彼此的部署，這罪責你擔待不起。」


  最後一句，太子用了自己的能力，告誡秦河勝不要亂來，聽到這話，她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冒著冷汗，向著廄戶行禮道歉。


  「…太子大人有了選擇的話，仆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麼。


  只是，仆會保留仆的意見。」


  「……」


  太子沒有說話，接著批改著自己的公文。秦河勝見狀，也知道自己不該呆下去了，準備起身，向太子行禮，趕緊離開。


  「太子大人，山城一直想來…啊，您在會客嗎？」


  刀自古這時進來了，不過倒是有一個孩子先跑了進來，他看上去有六七歲的樣子，挽著一個髮髻，手裡還拿著一卷書帛。不過他現在看到了外人，就乖乖地退回了自己的母親——刀自古的身邊。


  太子聽到了剛剛刀自古的話，才抬起頭來，等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她便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筆。


  「山城，到這裡來。」


  「知道了，父親大人。」


  小孩子乖乖地跑到了廄戶的旁邊，太子摸了摸他的頭，然後站起了身，對有些不知所措的秦河勝說道。


  「這是我的兒子，也是將來我的繼承人，河勝。


  我想，小野臣的身份不太適合教導大王的繼承人，交給其他人，我也沒那麼放心。


  但交給你，我是放心的。所以，讓山城接受你的教導，你願不願意？」


  太子和刀自古，都是女性，也自然不可能誕下後代，這個孩子是從民間收養而來的。對於他的未來，太子可能不會看得很重，但太子知道，這個孩子必須被教育好。


  自己選擇了長生后，肯定不能一直霸佔在這個位置，否則就會被認為是妖怪而已。那麼，這個孩子必須就得學會如何統治國家，如何治理百民。


  而且，說難聽些，山城換句話說，就是拿來收買人心的道具，把他委託給哪個忠於自己的臣子，那個臣子自然會感恩戴德，更會忠心耿耿。


  只是，像自己所說，沒什麼好人選。選擇長生的人，自然是不能教導他的，不能因為山城的原因而放棄自己的慾望，即使是自己也不可能這麼做。


  民間的氏族來教導，自己是絕對不會選擇的，也絕對不會被蘇我家的人所允許。


  忠於自己的人，小野臣需要為自己打通隋國的道路，不能選；慧慈只是一名僧人，他沒有什麼治國經驗，未來的統治者不能太過仁慈，特別是內有強權的情況下；刀自古也不行，她很機靈，但沒有那股魄力，優柔寡斷的性格對於任何當權者都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只剩下了秦河勝這個曾經屬於自己的官奴了，自己也培養過她，忠心和能力肯定毋庸置疑。可能在某些地方眼光不夠長遠，但…守成的本領是足夠的。


  「仆…太子您…」


  只是秦河勝好像還跟不上這個節奏，先是自己的諫言被太子否定，還以為是太子對自己很不滿，可刀自古郎女出來后，自己怎麼就成了太子子嗣的老師呢？

  而且，太子目前只有這一個子嗣，也就是說，太子未來的繼承人就是這位山城。


  身份變化的太快，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嗯？…這你大可不必擔心，我選了你，自然有我的道理。


  …當然，如果你不想的話，你也可當什麼也沒聽見。」


  這話一說，她才反應過來應該幹什麼，連忙對太子和山城行禮，說道。


  「…仆明白太子大人的用意，太子的長子，仆一定會教導好的。」


  「刀自古，你也過來吧。」


  太子打了手勢，讓她過來，這時，小孩子也聰明地向秦河勝行禮，說道。


  「秦大人，小子今後會跟隨大人學習，請大人多多指教。」


  「…您不必如此，仆只是太子大人的奴，受不得如此大禮。」


  見這兩人在這裡鬧騰，太子只是不動聲色地對著刀自古說。


  「不要因為這個和我生氣啊…刀自古。」


  刀自古聽到這話，眨了眨眼。


  「不會的，太子大人。


  只是…布都會對這件事怎麼看呢？她還是比較喜歡這個孫子的。」


  「我自然能放心的，刀自古。」


  不知道怎麼的，物部布都也到了斑鳩宮，身邊沒有帶人，看樣子只是來串門的，或者說…


  「不過具體的細節，我想太子大人可以在以後告訴我。


  只是，我現在有要事和您說，太子大人，您看是我先在外面，還是等您辦完事情？」


  「刀自古，你帶著山城，和這位秦河勝好好聊聊，我和布都有話要說。」


  「遵命，太子大人（父親大人）。」


  三人走後，太子回到了桌前，布都正坐在太子的對面。


  「那麼，蘇我家對我提出的這件事態度怎麼樣？」


  「意見不一，但還可以接受，只是蘇我家的人已經開始向大臣建議是否需要換一個攝政者了。


  大臣大人倒是壓住了他們的意見，認為隋國的知識和制度對於蘇我家是有利的，但是大人專門讓我告訴您，不要過火。」


  「只是警告嗎？…哼…已經知道我的實力已經不能輕易撼動了，那麼，我便可以放心地進行改革了。


  不過，還是得小心行事，別太著急了。大和不能再來一次內亂了，不然隋國或者新羅人就會殺過來。


  或者妖怪…就可以在我們混亂的時候徹底將我們擊敗，沒有大陸相連的我們就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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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城就是山背，羅馬音都是相同的.……鬧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