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木偶人偶
殘缺到什麼程度了呢？
神綺這麼想到，但她認為夢子不會輸，所以現在觀察一番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兩人再次拼殺了起來，剋制了自己實力的夢子總能壓著愛爾麗的攻擊，後者卻也能越過夢子的長劍再狂暴地反擊。
紫色的戾氣死死地纏著對面銀色的殺意，卻是一方都奈何不了一方，煞氣無法襲向對面的女僕，這邊的殺意卻被女僕死死的控制住。
斬擊和劈擊的光芒在兩人周圍不停閃耀，像是聚光燈，把兩人圍在了一起。然而，如果有個記性好的人，惡魔的身形在一點點的變深。
「吼啊啊啊啊————！」
深紫色的身軀不斷爆發著自身的魔力，和之前相比，強了三成左右，而且還在不斷地增長。
「鏘！」
長劍輕鬆地地彈開迅猛的攻勢，讓長刀的軌跡湊從夢子身邊避開，愛爾麗也因這一次反擊，撲向了夢子的後方。
臉上和胳膊有些癢呢。
她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臉，手上卻多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這是…」
夢子利用長劍，看了看自己稍顯破爛的衣物和劃破的皮膚，這才發現自己其實已經被愛爾麗攻擊到了。
沒有被砍到，但明顯受到了傷害。
大小姐的實力還不至於讓自己看不清她的出招速度，那麼，肯定是用了什麼。
但是，光看是沒什麼用的。
「大小姐，您是如何攻擊到我的？」
「僅僅是普通的攻擊哦，夢子姐！」
她有些癲狂地沖了過去，宛如一把利劍沖了過去。但這次夢子直接壓上了自己的實力，沒有行動，只是仔仔細細地盯著愛爾麗的長刀。
感覺刀上纏著什麼，看不清。
「那麼…」
夢子突然把自己的實力提到頂峰，那氣勢恐怖地充斥在了空間內，充盈的魔力瀰漫她的周圍，愛爾麗在此刻，和螻蟻沒有任何區別。
六把長劍，毫無保留殺意地對準了愛爾麗，直直地刺向了她的身體。
「！」
直覺告訴了有些癲狂的愛爾麗，這恐怖的攻擊如果避不開。
絕對，會死！
「喝啊啊啊！！！」
忽的，狂風襲來，惡魔直接把自己的魔力集中到了身體之內，想利用魔力爆炸組織住恐怖的攻擊。
「等等！小愛爾麗！」
這種引導輕則炸成重傷，重了，連屍體都找不到！
「！大小姐！」
夢子也發現了不正常，這襲擊對於愛爾麗而說，應該不會躲不開才是。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會選擇引爆自己的魔力！
「去死！！！！！！！」
借著不斷淤積的紫色光點，她看到了愛爾麗的臉。
惡魔，似乎真正成為了惡魔的面孔。尖長的獠牙和猩紅的眼神，伴著陰影下的面龐和無盡的殺意，原本安靜溫和的臉龐，回到了最原始的狀態。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有那麼一刻，她的手上長出了昆蟲一樣的鎧甲，尖長的爪子握著那把長刀，散發著無窮無盡的惡意。
「之後要原諒媽媽！小愛爾麗！」
四個長釘越過了所有物體，穿過了無盡的光芒和恐怖的戾氣，雙手雙腳，被長釘直接刺穿。
突然間，愛爾麗的背後不知怎麼多出了一個十字架，長釘順勢刺進木板，卻沒有刺穿，只是把她釘在了十字架上。
「你————！」
她怒吼著，聲音卻戛然而止，又是一道長釘，活生生地貫穿了她的頭顱。
「夢子，往後退！」
「是！神綺大人！」
趕緊收回了自己的武器，夢子立馬向後退去。
「寧靜！」
神綺抬起了一隻手，對準了愛爾麗。三個魔法陣，從神綺的胳膊上依次而出。
「額啊啊啊啊！！！！」
每出一個，愛爾麗的身子就亮一點，但伴隨著亮度，愛爾麗的慘叫聲也更加凄慘。
「撐住啊………我的女兒…」
第五個出來的時候，愛爾麗的惡魔外形已經縮了回去，但是眼球散溢的紅光卻依舊不怎麼讓人放心。
那個惡魔的形體還是籠罩在愛爾麗的身體上，兩人同時用著幾乎能推翻山川的力量，卻連釘子的分毫都扭動不了。
「……」
夢子則默不作聲，用著自己的身體吸收著愛爾麗身上的多餘魔力，萬一有一個不穩定的情況，對自己和神綺沒有任何影響，卻會對她本身造成巨大的傷害。
第六個魔法陣，懸在前五個魔法陣前，愛爾麗的身上又亮了一層，叫聲卻消失了。
細細一看，愛爾麗的頭低了下去，和受難者一樣，默不作聲。
「！夢子，快把她放下來！」
神綺發現了端倪，這個魔法可以清除靈魂里的雜質，但是如果挺不到第七個魔法陣之前，那麼，這具身體會從頭到尾地被凈化。
換句話說，她的肉體會直接消失，變成一具毫無意義，充斥著魔力的靈魂，僅僅用一個瞬間，它就會被魔界的空氣所吸收乾淨，化成漫無目的的幽靈。
第一層，洗禮
第二層，懺悔
第三層，緊欲
第四層，鎖心
第五層，肉身
第六層，凈化
第七層，重生
夢子拔下釘子的同時，愛爾麗已經被放在了地上，後者的身體已經開始緩緩化成白色的光芒。
「還好，還來得及。」
扶起一點點變得輕便的身體之後，神綺輕輕地扶起了愛爾麗的劉海，吻了額頭一下。
海水洪流般的魔力湧入了愛爾麗的身體，填補著她的身軀，已經沒有形狀的雙腳又和鏡頭倒放一般，緩緩地變了回去。
於此同時，神綺解開了愛爾麗的衣服，露出了後者的胸口和小腹，她把空著的手放在小腹上，輕滑地沿著向上。
走到了右胸口，原本輕柔的手猛地一抓，抓在了軟軟的地方，夢子咳了一聲，但是神綺依舊是嚴肅的神情。
過了一秒，一個黑色的東西從愛爾麗的身體里被扯了出來，還連著一條細細的線和她的心臟部位。
「好龐大的怨氣…小愛爾麗背負了不少…」
那個和液體與氣體共存的物體在神綺的手上，不安分地扭動著，想沾染神綺的性格。後者只是拿出了一個罐子，把它扔了進去。
霎時，小小的東西充盈了罐子，隱隱能看見有慘死的人在裡面哀嚎著、怒罵著。
「神綺大人？」
夢子指向了連著心臟的線，神綺知道她要問什麼，只是搖了搖頭，說道。
「沒用的，如果我的女兒不能調整自己的心態，
這根線我剪了就會殺了她。」
剛有女兒加起來不到兩天的神綺，坐在了地上，扶開了愛爾麗的眼皮。
沒有剛才的戾氣了，眼睛變成了神綺喜歡的寶石樣子。
「…太好了，夢子。」
「神綺大人？」
「這個孩子我明明沒有一點印象…但我剛剛居然沒有那時候的感覺，你明白嗎？夢子？
不是和你一樣的那種，夢子。你很完美，我認為最完美的孩子，也是我最成功的作品，但我想，你的痛苦也是無限制被放大的。」
女僕抖動了一下身子，這件事是她唯一的噩夢，唯一一個能把她從夢裡驚醒的事情。
神綺大人創造了我不知道多少次…毀掉了我多少次…
我蘇醒的記憶只是，看到了滿房間的鮮血和殘缺肉塊，以及無數的嬰兒肢體。
那時的神綺大人…卻露著最溫柔的笑容。
即使沾著許多噁心的肉末和鮮血，卻現在依舊覺得，神綺大人那時的笑容很溫柔。
但有一天，自己在準備送回神綺大人的時候，卻恍惚看見了神綺大人離開時的背影。
那個背影，在那間屋子，不知道給自己留下了多少遍。
痛苦、怨恨、煩躁、復仇。
一切一切的負面情緒充斥在自己的腦海里。
但是見到神綺大人後，那股情緒又全部消失了。
之前問過神綺大人，但她並沒有說過這件事情，直到一天，由於這個反覆的折磨，我病倒了。
你還不夠完美嗎？
那是神綺大人低低自語的一句話。
但是一切的一切，我都想了起來。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無數次的噩夢蘇醒了過來，卻讓我自己…
真正的完美了起來。
神綺接著撫摸著愛爾麗的額頭，在夢子看來，更加溫柔的表情說道。
「但是這個孩子…這個孩子…
真的是我的女兒呢…」
她突然笑了出來，似乎她才更是個孩子一樣。
「神綺大人？怎麼了？」
夢子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的。
「不是，夢子，你想啊。
既然這樣，我的女兒就會和我一直在一塊兒啊！女兒會一直找媽媽，尋求媽媽的保護，這樣不是很好嘛？」
「……」
「呀！」
實在沒忍住，女僕給了主人一個狠狠的手刀，感覺用了不少力氣，神綺直接在地板上打起了滾。
「…請您注意說話的分寸和場合。
請原諒我，神綺大人，這裡需要修繕，您和大小姐不適合待在這裡，我會讓那個貓惡魔過來處理問題的。」
帶著一縷不易察覺的笑容，夢子離開了。
既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那麼大小姐是暫時沒有什麼安全問題了。而且，神綺大人的溫柔…依舊是那麼亮眼。
「等等！夢子！
你的意思是讓我自己來把小愛爾麗送回去嗎……
嘛…其實也不錯？」
看著昏睡的愛爾麗，神綺突然有了一些想法。
只是，夢子沒有回話，然而一把長劍從神綺的頭頂飛過，直直地插在了神綺背後的石牆中。
「請不要欺負大小姐，神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