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遙遠彼岸
海上的一個半月真沒什麼看的，尤其是為了趕路，晚上和白天得當心風暴，雖然有海洋的加護，然而一不小心還是容易翻船。
他們來的時候翻了六次船，運氣好的時候，烏瑟就會把他們三個人連帶小船拖到小島上，休整一天，再出發。
運氣不好的情況，就是扒著船，先漂流，看什麼時候能看到陸地為止。
回來這趟也不怎麼容易，又翻了三次船，不過運氣還算是不錯，過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一片可以休息的陸地。
但這路上依舊無聊，除了捕魚之外就是看著海洋或者是太陽發獃，畢竟光聊天也沒什麼意思，這兩撥人還有著隔閡，想聊開的話也是問題。
不過，總算是靠岸了。
放眼望去，除了發白的天空，就是讓人頭皮發麻的沙漠。
蒸騰的空氣在沙漠上方模糊著眾人的視線，雖說遠方的景色他們也清楚，是純粹的沙漠，然而地平線上不斷扭動的景色還是讓人感到茫然無比。
這裡的感覺還沒那麼熱，不過再往裡走走都清楚這會是什麼感覺。
羅斯把船推到河裡，看著那隻小船飄蕩在海上，一旁的憐活動了下身子，放鬆地舒緩起了自己。
「總算到了羅馬帝國…這一個半月真是憋屈死了。」
「去安條克還有段路程，你可別著急。」
烏瑟從懷裡取出了一份簡陋的地圖，大概標註了一些明顯的地表和走勢，但要靠它指路還是要打個巨大的問號的。
「嘛…反正比起這麼個走法就舒服多了。」
「但是慢了不少…」
羅斯走了回來，把四人份的乾糧分別扔給了對方。
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烤魚乾，很硬，但是還算可以保存的情況。還有一部分鮮魚肉，不過保存的不怎麼樣，現在聞著稍微有些奇怪了。
「出發吧，拖得太久我們的麻煩也更大。」
應該是到了埃及這裡吧，安條克…好像是在地中海的東邊，具體的位置自己也記不清楚。
現在的歷史是怎麼樣的，她完全不清楚。
只不過，沒了船我們應該怎麼過去才是。
「愛爾麗，我先提醒你一下。」
被羅斯打斷，她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然後看到了一隻巨大的狼人趴在地上，憐和烏瑟已經是跳上了他的肩，緊緊地扒著肩上的毛。
「把你的刀保護好，我保不準會不會掉下來。」
「你要這麼…趕路嗎？」
她嘴角抽了抽，然後把背上的刀取了下來，緊緊地抱著刀身。狼人已經是用單手握緊了愛爾麗，粗糙的手掌和她的大半個身子差不多大，輕輕鬆鬆地就把愛爾麗固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沒辦法，在這裡面呆的太久我們畢竟會迷路。
我會沿著海岸前進，如果出了什麼事請的話，記得提醒我。
你們兩個也一樣。」
怕那兩個人忘了，他又專門提醒了一句。
「是，是。」
「跑就是了，這種沙漠里還有人的話，那麼我們找船的時候也不用這麼麻煩了。」
然而這兩人對他的提醒也是興趣缺缺，只是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算了…說了也是白說。出發了。」
他俯下了身子，腳蹬在沙漠里，輕輕鬆鬆地畫出了兩道深溝，那全身的力量，甚至聽見了肌肉積蓄力量而擠到一塊的聲音。
頓時，起風了，將三人的頭髮吹向了後方，沙漠也隨之移動，揚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沙子。
愛爾麗不得不一隻胳膊抱住刀，免得把它丟了，另一隻手則捂住頭髮和眼睛，這才勉強可以觀察清楚前方的路途。
在旁人看來，一道黑影從沙漠上方掠過，它背後像是軍隊行軍般，漫天的塵埃飛舞，宛如沙暴來臨一般。
半年前，這裡有一個流言，一隻黑色的龐然大物掠過了沙漠，它長著黑色的胡狼頭，身子像是站起的獅子般強壯，但最重要的，是它手裡攥著兩個人類，向著海邊跑去。
人類自然大驚失色，趕忙追去，去救那兩個人。可是到了那裡之後，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一部分埃及人以為是阿比努斯神顯靈，守護著兩人的靈魂送到天堂，於是紛紛到此參拜獻祭，祈求冥神保佑並守護他們的靈魂。
所以，比較尷尬的是，雖然這四個人都沒有看見人類，但遠方的人類卻能清清楚楚地看見海邊有著一個巨大的身影奔跑著，依舊是流言中的胡狼頭，人身子，背上和手上也奉著人形的東西，向著一邊跑去。
「那是阿比努斯神！」
「阿比努斯神！」
在他們的西面沙丘上，一群人類跪拜了下來，口中也念念有詞，完完全全地看見了他們對於埃及神的虔誠。
不過這四個人什麼也不清楚，只是日落前，他們跑到了西奈半島那裡，水源什麼的倒是不必擔心，烏瑟可以短暫利用海洋的力量來做些淡水，雖然不多，但是夠用。
……
「真冷啊…」
憐縮在狼人的懷裡，雖然生了一團火，還是架不住黑夜時，沙漠所帶來的寒冷。
他們現在在躲在沙丘之中的平地里的幾塊石頭下，吃完了東西，補充好了體力，現在是坐在火堆面前發獃。
羅斯已經睡了，畢竟跑了一天，補充一下體力也是應該的。烏瑟則是查看著地圖，估算著自己的位置以及距離他們的目的地究竟有多遠。
愛爾麗，則端坐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一邊冥想，一邊壓抑著內心。
這條衣服倒是挺奇怪的，沙子雖然刮壞了不少地方，但是自己本能地注入了魔力之後，那衣服就完美如初了。像是魔力構成的衣服，可惜並不是，不然一不小心爆衣也是個問題。
這些不提，如果細細看地面的話，會發現她的腳下沙子緩緩地以她的身子在轉圈，當然，如果不仔細看，會以為是一個氣旋一樣。
「……還是不行，最多五天…」
她睜開了眼睛，這一個半月沒有接觸人類的感覺對她來說真算是一場歷練，她除了吃飯的時候，剩下的時間都拿來冥想和修鍊，而修鍊又多以心法為主。
但是也只是減緩了自己對於人類屠殺的慾望，心裡還是在蠶食自己的行動，假以時日還是會回到之前的殺戮狂的樣子。
「這下倒是有些麻煩了…」
她過來只是為了躲避魔界的專門派人來追殺而已，至於指望神綺把自己治好還不如想想怎麼回去更實在一些。
讓自己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就在自己身體里，但那張死信紙最近一直不說話，愛爾麗也沒辦法。
只不過，羅馬帝國，也應該說是拜占庭帝國。
自己要去的安條克也似乎很有名，但是這裡的故事和歷史她完全不知道。
她只覺得，魔界的入口在那裡的話，那麼必然是一個雜亂的地方，至少說商人多，外來人口多的地方。
既然雜，那麼到了那裡自己自然要小心了。現在的伊斯蘭教還未孕育完成，基督教還控制著這片地方，後面這些人對付起惡魔的話，應該手段極多。
這三個人可能沒什麼問題，但對付自己，那麼就會出問題了。
「……你麻煩什麼？
好冷…」
憐倒是走了出來，像是剛出來，就聽見了愛爾麗的嘆息。現在的她恢復了魔界人的樣貌，那雙奇妙的軍刀腿，就著月光熠熠發亮。
「……我自己的情況而已。」
「是嗎…」
愛爾麗躺在了沙漠上，渾濁的雙眼卻反射著燦爛的星光。
她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坐在了愛爾麗的身邊，一起陪她望著天上的星星。
星河和星光，在愛爾麗的眼中，那是燦爛的宇宙，不亞於自己隙間內的美妙景色。
隙間……紫…
又想她了…
「…你殺過人嗎？」
忽的，愛爾麗問了一句，憐稍微有些意外愛爾麗主動搭話。這一個半月她基本上就是不搭話也絕對不說話的那種，憐也清楚，畢竟他們算是強行把她帶來的，這要是能好好相待，那也真是心大。
「殺過。」
「有多少呢？」
「我有討伐神的爪牙的職責，我自己沒有記住有多少，大概也有三百多人………
不，三百七十二個人類，都是神的僕人。」
「是嗎…」
不知道她為什麼改口了，不過這是她自己的事情，自己也沒有辦法干涉。
「我殺了數不清的人，大概是你這個數字的四五十倍，甚至更多…
但我想…這也應該有個頭了…」
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想說到了這點，卻是自己腦中突然想這麼做的。
聽到了這個數字，憐的面孔扭動了一下。這差不多是歐羅巴里一個伯爵國的總人口了，包括老人婦女小孩。
真算是血債累累……神綺大人不會做出這樣的魔界人，夢子大人更不會讓這樣的魔界人流落在外。
那麼，她的身份究竟是怎麼回事？更何況，她是在大和那個位置。
這地方據他們所知，也是第一次到，烏瑟手裡的地圖還是從當地人那裡花了不少錢買來的。
受神綺大人的囑託，是到大和那裡看看適不適合魔界人插足，結果卻找回了這樣一個類似魔界人的惡魔？
恐怕她們得好好想想這是怎麼回事了…
神綺大人估計會有些瘋狂吧。
「……應該不遠了…」
愛爾麗沒有注意憐的動作，只是想用手抓住天上的星星。
已經快四十年了…最多再來六十年…就能把自己控制住了。
看現在的身體，長生雖然可能誇張了些，但活個幾千年…應該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