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善惡之圖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和衛讓你們把她們殺掉，不是把她們放走！
給我個不認為你們是妖怪的理由，不然我現在就讓那些驅魔者殺了你們！」
大伴若家用盡全力罵著，發泄著自己的怒火。底下的三個人各自被兩個人押著，動彈不得。
他實在是無法想象這麼個情況，到手邊的功勞就讓這幾個廢物給丟了。
你們是想證明我沒用，然後讓物部家的那些人瞧不上我？
我好不容易打拚積攢起來的名望，就讓你們這幾個人廢掉？
「大人！聽我們解釋！」
一個被按住的人叫著，希望大伴若家能理解他們的情況。
「我現在只想知道！
你們有沒有殺掉那兩個妖怪的時間！多餘的理由我不想管！」
可後者似乎並不想理解他們，只希望得到自己的答案，憤怒稍微有些模糊了他的理智。
「大人！陣法師沒有辦法維持住結界，我們也無能為力啊！
而且，那時候還有陣法的保護!我們認為結界的力量能把她的妖力吸干，她根本逃不去！」
「但是她現在就逃出去了！！！」
那人焦急的喊出自己的理由，卻不想，大伴若家的怒吼甚至帶起了一陣塵土。
「你們認為你們認為，我認為你們該殺掉她們！憑你們的速度和力量，我不信一個殘妖還能殺了你們不成！？
然後呢？你們的行為，我也該無能為力？！」
破口大罵著，他揮了揮手，那六人準備直接將他們拖出去。
「該做什麼你們明白。」
看樣子是老做這些事情，六人中的一人聽到了這話，點了下頭，向剩下的人點了下頭，同時，他們將黑色的東西塞到了那三人的嘴裡。
「唔唔唔！」
看上去是某種東西的肉，焦黑無比，明顯帶著些許危險的氣味，三人使勁扭動著，不過沒什麼用，強行讓他們吞了進去。
押著他們的六人放開了手，拿出了武器，死死盯著這三個開始面孔扭曲，渾身的血管都突起的驅魔師。
「吼————————！」
扭動著，兩人的身體一點點地變得發紫，另一個則向黑色在突變著，甚至長出了長獠牙。
眼白吞噬了瞳孔，像野獸般嘶吼著，宛若沒有智力的低級妖怪般。
「嘖，有厲鬼精華的血肉果然厲害，找到了宿主還真是兇猛」
大伴若家看了一眼，稍微感覺到有些噁心。便揮了揮手，讓他們趕緊把這三個已經是妖怪樣子的驅魔師帶出去，以應對八雲紫她們逃走的給自己帶來的問題。
「這東西還有嗎？」
外面喧鬧了起來，大伴若家命人開始偽造了周圍的環境，他隨手抓住了一人，然後問道。
看樣子，這些都是他的親信，沒有對這東西產生反感，反而是抱著實驗的態度。
「恐怕很困難，大人。
畢竟沒人會刻意留下妖怪的肉體，您也知道，一旦發現，就是直接會被認為是侍奉妖怪的僕人。
更何況厲鬼這種東西，我們一般是不會留下屍體的，畢竟它們的屍體對土地的污染很大。」
「……罷了。
這次我倒是希望這東西不會用上，為了彌補這幫蠢貨給我造成的損失，才不得不用。」
「您先回去休息吧。」
他搖了搖頭，請大伴若家回去休息，也順便偽裝出被襲擊的樣子。
……
……
……
「看到陸地了，八雲紫。」
「嗯…我知道…」
八雲紫虛弱地回答著幽香，幽香則一直有意無意地盯著愛爾麗。她已經看了三天的海了，除了用刀捕捉海魚外，就是這個行為。
吃魚的時候也是，根本不說話，先是幽香試圖讓她和自己對話，沒有成功;之後昏睡了一天的紫醒來，兩人不斷把話題引導她那裡，她也是不答話。
紫以為是她沉在傷人，或者說是殺人的不良回憶里，於是也摟著她一塊兒看海，想靠這個來安慰。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愛爾麗的眼神根本就不在海上，而是迷茫地看著，似乎透著一點空虛。
純粹的空虛，沒有鮮血可以品嘗的空虛。
「……麗？」
「……」
這是今天第十二次問了，已經是黃昏，不知道到晚上睡覺前八雲紫會問上幾遍。
她們到岸邊花了有一個小時，三人是互相攙扶著上了岸。走了走，幽香利用自己的能力感覺到周圍有處人家，便指引著兩人過去。
有家，也自然有人。
她想試一試，愛爾麗到底是變成什麼樣了。
走了不遠，就能聞到一股腌魚的味道，看樣子也是漁民的住處，又過了一陣，就看見了一間簡陋的茅草屋，屋前有兩個中年夫婦在煮些吃的。
「……」
幽香看了看愛爾麗的表情，沒什麼變化。
「你好。」
男人聽見了紫的聲音，抓起了魚叉就準備防禦，見到是三個弱女子，還帶著傷，就稍稍放下了警戒心。
不過，三人的發色實在是奇怪，正常人也絕對不會是這樣的，也許是妖怪呢？
「三位大人是…？」
「我們從伊予島上逃了出來……希望能借住一晚。」
「伊予島…想必很困難吧…」
他似乎知道伊予島的慘狀，便有些同情。紫慘笑了笑，對男人說道。
「逃出來……已經是最大的安慰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路上……嗯，麗？」
「……」
愛爾麗抓了抓八雲紫的袖子，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說那麼多了。
還是那副不想說話的表情，依舊是默然的迷茫。
男人以為是這孩子受了什麼打擊，也倒是放下了大部分的警戒。
「…嘛，總之就是這樣…
希望能借住一個晚上…」
「那倒是沒問題，只不過，屋子的位置不夠…」
「沒關係，我們在外面就可以了。
只是需要一個勉強安全的地方…」
「嗯…
大人，您的名字是…」
「八雲氏的八雲紫。
這兩位是幽香和麗。」
雙方寒暄了一會兒，便一同坐下，圍在那煮東西的罐子旁邊。火堆對於一個吹了三天海風的人來說，它讓自己能幹燥和暖和下來。
很快到了晚上，五人都去休息了。
愛爾麗和那對中年夫婦睡到屋裡，幽香和紫則睡在屋外。
不過兩人都沒睡著，幽香抓住了八雲紫的胳膊，就把她拽到了上岸的地方。
「八雲紫，我們得談談。」
幽香剛一站住，就嚴肅地對紫說，紫嘆了一口氣。
「是啊……你發現麗有些奇怪嗎？」
「……她一直很奇怪…只是現在表現出來了而已。
而且，八雲紫，這就是我想和你談的。」
「.……什麼？」
紫看著幽香，不知道她要說些什麼。
「當心那個愛爾麗，我不知道她是什麼妖怪，但絕對不是什麼善茬。」
「你說什麼？要我去當心麗？你沒病…」
「我把你支出來的原因就是我想試一試，她的本性。」
「你在說什麼？」
八雲紫想轉頭就走，不理風見幽香在這裡胡說，但幽香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由於虛弱，紫根本不能掙脫開。
「放開我！」
「我只是在勸你，別一意孤行。
你犧牲這一次還好，萬一她的本性不是你想的那樣善良，那麼未來，她就會犧牲掉你作為墊腳石。」
她目光冷峻地看著一臉複雜與憤怒的八雲紫，緩緩地說著。
「而且，我懷疑，她根本不是妖怪。
而是比妖怪更惡的一層存在。」
……
……
……
感覺，身體缺了些什麼。
周圍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愛爾麗抬頭看著簡陋的天花板，默默地想著。
有種餓肚子的感覺，但是沒有餓的實際反應。而且那感覺是反應到了全身，渴望著什麼東西來補充某種能量，來抑制住那種飢餓。
她坐了起來，避開了睡在一起的夫婦，獨自走了出去。
紫和幽香姐不在？
奇怪？
少女走出來，觀察了周圍，也沒發現她們的蹤跡。
「…去哪裡了？…」
！
愛爾麗捂住了自己的心臟，感覺那慾望突然變沉了，沒有難受，卻像是一種誘惑，誘惑著她尋找一種東西來填補。
怎麼回事?
「我應該說過了，惡魔。
你對第一次殺人的感覺如何呢？
是感覺欣喜呢？
還是噁心？
不過，有了第一次，就絕對不會只有第一次。
我們拭目以待吧，惡魔。」
信紙在惡魔這詞上咬的特別的重，似乎暗示些什麼。
愛爾麗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拿出了靖玥刀，站在本是三人睡覺的地方。
「怎麼回事，我明明沒使用？…唔！…」
聽完了那些話，她感覺更為渴望了，如果能有滿足的東西，估計會不加限制的放縱吧。
但，她內心對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已經有了頭緒;或者說，信紙這一暗示，她就大概知道了這渴望的來源了。
渴求生命的死亡而已，特別是人類的。
之前，刀砍在那些人類驅魔師的身上的時候，當時沒有感覺什麼實屬正常，畢竟救紫要緊。
但現在回憶起來，全是一種感覺：
滿足。
接受委託的時候也一樣，殺戮給她的感覺很美好，可畢竟是委託之類，幫人解決麻煩問題的感覺也很好，所以她以為是幫助別人的快樂。
然而，在隙間那裡的時候。
看見那兩具下半身的感覺，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也許是見慣了妖怪和妖獸的屍體，也沒感覺到什麼。
可是，感受到了莫名的愉悅感。
見到被摧殘的屍體，逝去的生命，沒有感覺到一絲惋惜。
本以為不做這件事，也許能抑制住這種恐怖的滿足，但，沒想到的是，現在這感覺居然會反過來影響她。
在此刻，她和被飢餓驅使的野獸一般，盯著熟睡著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