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欲難安
第二天，兩人到了一片相對空曠的平地，中間有一條小溪穿過。周圍被樹林所包圍，灌木叢的有些部分被動物踩出了一條夜道，但現在是白天，所以沒有什麼動物在路上活動。
倒是有些鹿躲在深處，盯著愛爾麗和八雲紫。突然在飲水的地方出現了陌生的身影，動物的本能讓它們敬而遠之。
各種在後世珍稀、甚至從未見過的鳥類，稀稀拉拉地站在樹枝上，要麼忙著打招呼，要麼看向平地中間的兩個人。
愛爾麗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那種惡魔變化的體質刺激到了她，或者說是激發了自己的力量。不僅僅是自己的力量和速度，也還有本身的直覺和觀察能力，再有，是終於激發出的魔力。
那股魔力的儲量很低，不過至少是有了那種感覺。
「紫，幫我確認一下。」
她閉著眼睛，聆聽著周圍的變化。紫則在愛爾麗看不到的地方，開著隙間觀察森林、
「嗯」
「有二十三……不對，二十二隻鳥在周圍。有十三到十七隻四條腿的動物準備到這條小溪，但是被我們嚇住了，或者…準備當作獵物。」
「沒有捕食者，麗。是鹿、野豬和羊。」
愛爾麗搖了搖頭，睜開了眼睛，順便按了按太陽穴。仔細聽這些聲音並分辨出來，是很費腦子的。
「增強了不少，但是……很模糊。」
「我倒是覺得很不錯了，麗。」
見愛爾麗停下來，紫便把在外面的隙間都關住了。
「也許需要時間來調整自己呢？嘛，不管了。
那麼，紫，現在開始正題吧。」
她長出了一口氣，準備試著掌握前天的力量。紫也同時將周圍的空間推算了一下，儘可能的將妖力輸出時變得最大。
不能出錯，一旦失誤，恐怕麗就會……
在懷著自己的想法，很快地心算了一遍后，紫對她說。
「我準備好了，麗。一旦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會立刻使用境界。」
「嗯…我知道了。」
愛爾麗閉上了眼，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意識開始沒入了自己的體內，尋找著前天的力量來源。
紫色，放眼望去的紫色，在眼前閃耀著。
我需要惡魔的力量。
不，我需要我自己的力量，潛藏在我體內的力量。
「力量。」
那股聲音突然湧入腦中，紫色的光芒卻變淡了起來，紅色的血絲一點一點地佔據那紫色的畫面。
紫色的魔力閃電又從她的身體上散發了出來，環繞著愛爾麗的身體，不是昨天那種打出電火花的感覺，而是前天那種如藤蔓纏繞的雷暴感。
紫站好了姿勢，開始準備施放自己的境界
「給我更多的力量！「
「唔！」
雖然肉體上沒有任何傷痕，但卻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活生生地，從內到外地翻過來。
肚子內感覺有什麼東西，準備強行用牙撕開肚子，突破而出。
血絲不斷沿著蛛網樣的痕迹，侵蝕著愛爾麗的視野，那個聲音不斷地重複，不斷地放大。
周圍的聲音早已聽不見了，只有那個單調而空洞的吶喊聲。
「力量！力量！力量！力量！力量！」
腦子裡只有這聲音，只有不斷地吶喊著。
已經不是從外部發出的聲音，而是從自己的身體里不斷吶喊而出，再反射回自己的耳朵里。
「力量！力量！力量！力量！力量！」
那血絲也不斷地寫成了力量，映在自己的視網膜上。她試圖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已經控制不了眼皮了。
血管被那紅色的光芒扭曲成了力量這個詞。
「力量！力量！力量！力量！力量！」
似乎最後在支撐的腦部，也徹底抵禦不住了。詞語影響著大腦，大腦則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她的喉嚨，讓她說著。
「………力……」
僅有的意識，讓她剋制住那個詞的後半部分。
紫色的閃電，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變成了令人絕望的紅色，纏繞在愛爾麗身邊。
「麗！」
八雲紫一見，瞬間展開了自己的境界。
「人類與妖怪的境界！」
那股閃電隨著境界的展開，卻沒有是紫想象的立刻消失或散開，而是圍著愛爾麗，不停地向內部轉動。
而她，明顯感覺到了一種斥力，一種不滿於控制的斥力，強行突破著那層很脆弱的境界。
「根本…維持不住啊！」
更令人恐懼的是，被控制中的愛爾麗就是塊海綿，不斷吞噬著八雲紫的妖力。
這麼一種吞噬方法，估計挺不住半分鐘，她的妖力就被榨乾了。
「麗！你醒醒！」
紫也沒什麼選擇了，只好靠自己的聲音喊著裡面的愛爾麗。
……
……
……
「哈哈哈哈哈哈，
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直接瘋掉。
我不知道你還能不能聽到，
能聽到，就把你的刀召喚出來。
聽不到，祝你死的愉快些。」
那意識，不像是信紙那樣的單調無情，而是一個面目慈祥的老人發出的聲音。
落在視網膜上，一道白光直接突破了那些空洞重複的辭彙，像是摩西一般，在這片紅色的海洋里活生生地劃出了一片空間。
幾乎瘋掉的意識突然被這股意識刺激醒了，愛爾麗順著自己的本能，直接從自己空間中取出了自己的靖玥刀。
外面的八雲紫，看見了愛爾麗取出了自己的靖玥刀，燃著藍火的靖玥刀，和紅色的閃電不斷纏繞著。
「我…這是…」
看著眼中僅剩的一點紫色縮在中心，而外麵包著一層藍色的熒光，阻擋著紅色不斷滲入最後的理智。
靖玥刀嗡嗡的鳴了起來，把愛爾麗嚇了一跳。但是，她這才注意到，它不尋常的樣子。
燃燒著的藍火順著刀身，爬上了自己的手臂。並沒有她想象的那樣灼熱，反倒是一股清涼的感覺。
腦中渴望力量的聲音一點一點的消退著，但是並沒有消失，只是到了一個愛爾麗能夠經受住的程度。
「聰明，真是聰明。
你居然會利用刀的力量，來反補惡魔形態對力量的需求。
你的魔力不夠支撐惡魔形態，實話說。
你的肉體年齡大概在16歲左右吧。
對於惡魔來說，你只是個嬰兒的水平。
等你能熟練控制住這股力量，不需要外來的東西。
大概要花上三十年到一百年吧。
那時候，有著惡魔之血的你，才能控制住的形態。」
那意識又毫無感情地說著，愛爾麗只是側著耳朵聽著。
「在那之前，變成惡魔形態時，別把你的刀弄掉了。
不然依舊會聽到那些聲音。
依舊送你一句話，別送死。」
……
……
……
「哈啊…哈啊！」
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八雲紫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本以為愛爾麗拿出的刀能把那紅色閃電驅除乾淨，卻沒想到藍火順著愛爾麗的身體爬了上去，燃燒著她的軀體。
結果，八雲紫接著維持著那境界，希望能用自己的妖力控制住裡面的愛爾麗。但是什麼用也沒有，除了白白地浪費自己的妖力。
「該死的……麗！…」
「紫？」
裡面的愛爾麗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八雲紫。
不是散發著紫色的霧氣，更不是滲人的紅色，而是清澈的目光。
「…麗！你清醒著嗎？」
「嗯。」
愛爾麗一答應，火焰和閃電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而是前天的那種樣子，帶著一絲電音，稍微有些沉悶。依舊是紫色的閃電，纏繞著愛爾麗的身體，除了眼球那個位置外，和昨天沒有任何差距。
「太好了，太好了…」
八雲紫隨即解除了境界，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愛爾麗也解除了自己的惡魔形態，把刀放回空間，跑到了紫面前。紫也順勢一撐，雙手支在了愛爾麗的肩膀上。
「紫，你怎麼樣？」
「只是有些妖力的透支，沒事。但是，麗，你是…是怎麼調整過來的？」
「靠著我手裡的刀，它幫我了一把。」
紫也開始觀察她的左臂，並沒有發現愛爾麗的左臂有燒傷的痕迹，連衣服都沒有受到破壞。
「那火，沒有傷到你吧？」
「沒有，倒是挺舒服，挺涼快的。」
「那……這算是掌握住了力量了嗎？」
「算是掌握住了。只不過必須拿刀作為媒介，我才能控制住我的…呃…妖怪形態。
如果真要控制住的話，我大概得花上很長時間。」
紫皺了皺眉，這種控制很有風險，萬一沒有靖玥刀的限制，麗還是會變成一個沒有理智的妖怪。
「……需要多長時間？」
「最少三十年。最多的話，應該有一百年吧。」
「那倒是，還好吧…妖怪的壽命都很長的，這點時間應該不算太長…」
「嗯…」
見愛爾麗似乎在思考這什麼，紫直接一個手刀擊中了愛爾麗的頭。
「疼！」
「不到萬一，不許用它。」
「我知道…我知道…現在先回去吧，你現在的狀態可不是能支撐住的。」
「好…好…得回去。」
愛爾麗攙著八雲紫，準備回到自己之前待的那個山洞裡，
悉悉索索。
「誰？」
嗖！
紫剛剛喊出去，還沒有結束尾音。愛爾麗就直接拔出了刀，一個突刺，刺穿了藏在裡面的生物。
是一隻鹿，直接被她刺穿了腦。
這倒是沒什麼，但是……
刀刺過的部分，卻沒有沾著一絲血跡。
緊接著。
鹿沒有倒下，卻變成了一堆黑灰，飄落在地上。
「麗？」
紫沒想到愛爾麗會這麼快地衝出去，直接一擊斃命。
「……紫…」
愛爾麗把刀放了回去，似乎有些複雜的難以啟齒。
「…恐怕，還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