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們都長大了
「母親，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小姐，小姐，快醒醒，醒醒……」楓兒兩眼泛紅，自從二姨娘死後她便跟著小姐，那日後小姐每日都會做噩夢，不愛說話也不願意與人交流，雖交由大夫人撫養，可大夫人也是對小姐不聞不問的，看著這樣的小姐楓兒很是心疼。
「我是又做惡夢了嗎？」雲菡起身扶了扶額前的碎發，碰到了眼角未乾的淚痕……原來自己還是會哭的，自己心中還是恨的。
「小姐，你每日都做噩夢，還是請大夫來開個方子緩解一下吧。」雲菡看著楓兒的眼睛，裡面的關切不是假的，自從娘死後我就遣散了身邊所有的丫鬟小廝，只留了曾經照顧在母親身邊的楓兒。
「楓兒，那不是噩夢，我在夢裡可以見到我娘，對我而言醒了才是噩夢……」雲菡笑了笑，那一笑是極美的，可是楓兒知道，那笑並不帶一絲溫度。
楓兒伺候雲菡梳洗，用過早飯後，見小姐又回床上呆坐著，便著急開口道「小姐，楓兒求你了，咱們出府走走吧，你每天在屋裡會憋壞的，咱們出去換換空氣散散心吧。」見雲菡沒有反應，就跪在她腳邊，看著雲菡的眼睛。
壓下心中的不願，雲菡嘆了一口氣，」就依你吧。「
楓兒呆跪在原地，」我沒聽錯吧，小姐你同意了？「
」是啊，去準備準備吧，晚了我了就後悔了。「
楓兒掐了自己一把，確定這不是夢之後，急忙答應一聲就去準備了。走了一半又掉頭回來了」小姐我們用不用跟大夫人說一聲啊？「
雲菡皺起了眉頭，看了一眼楓兒，「不用了，告訴王管家一聲就行了。」
」好，小姐，楓兒這就去。「轉身就焦急的跑了出去，好像真的怕她會後悔一樣。
趙夢沁死後已經三年了，雲菡出府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完，出院門的次數也不超十次，難得出來一趟，楓兒已經打定注意不到天黑是不會讓雲菡回去的。
「小姐，你看這泥人真好看，還有這簪子，這鐲子都很好看，還有這個……」一出府門，這一路上楓兒就拉著雲菡到處跑，什麼都要看一看。
雲菡皺了皺眉，「楓兒……你太吵了，安靜點」
楓兒立即站定，誠惶誠恐，忙不迭的認錯，「小姐，楓兒錯了，楓兒再也不吵了。」說著說著眼睛都紅了。
雲菡看著楓兒，心軟了下來，到底才十五歲，喜歡熱鬧也很正常。十五歲嗎，雲菡想想自己也才十五歲，這個年紀是女子最好的年紀，應該是與自己心愛的人互許終身的年紀，而自己卻早已將這些拋棄。想想自己當年答應母親的誓言……
楓兒見小姐站那裡不動了，以為她後悔了要回去，忙跑到雲菡的身邊，拉住雲菡的手，」小姐，你不能回去，咱們這才出來一會，不能回去。「
雲菡見她因為著急而漲紅的小臉，突然就笑了出來，這一笑便驚到了楓兒，這是楓兒第一次見小姐這麼笑，蘇雲菡遺傳了她娘的好容貌，姿色天成、般般入畫，眸含流水、一身素色衣衫更襯的其仙姿玉色，除了那白的有點病態的臉色外，可是這不自然的膚色，在他人眼裡更是添了已幾分盈若之姿，想要仔細愛護。
「楓兒，我累了，我們找個茶館去喝茶聽戲吧。」轉身就往茶館走去。
「小姐，我們才走了一會啊，你怎麼就累了？小姐……你等等我。」看著不管自己的雲菡，楓兒連忙追了上去。
「小姐，這茶館可真大啊，足足有三層，這可是京城最大的茶館呢！」楓兒好奇的四周張望「小姐快看，這戲台可真大;小姐你看，好多人啊；小姐快過來，這有空位！」
看著楓兒這麼興奮，雲菡只有一個想法「吵」，怕是自己這麼多年安靜慣了，一出門就覺得吵，不理會興奮的楓兒，雲菡看到通向二樓的樓梯口處擺放了三盤棋，就徑直走了過去。
看了看這三盤棋，雲菡明白了，這是有人給這來往賓客出的題，三盤棋都是白子輸，可是卻不是死棋，每一盤棋白棋都有翻盤的可能。
蘇雲菡覺得有趣，便順手解了這三盤棋。剛落下最後一子，耳邊便響起了一聲震耳的鑼聲「恭喜這位姑娘解開瀚軒茶樓三龍棋局第一龍，得紋銀十兩。」
這一聲了真真把雲菡嚇了一跳，連著後退了兩步，還好最後被楓兒扶住了，不然就得摔了。
那小二也看出雲菡被嚇到了，連忙賠禮道歉「姑娘沒事吧，是小的唐突了，姑娘不知道吧，前幾日有一個公子在我們這茶樓擺了九盤棋，名為三龍棋局，每三盤為一龍，每一層放一龍，解開第一龍可得紋銀十兩，解開第二龍可得紋銀三十兩，解開第三龍可得紋銀五十兩。這是紋銀十兩請姑娘收下。」一揮手旁邊的小夥計拿著十兩紋銀送到了雲菡面前。
「不……」雲菡並不是愛財之人，想要來也無用，自己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無處可花就想拒絕。
可剛要開口，就被楓兒拉到了一旁，「小姐，那個……咱們出來的著急，我……我……忘帶錢了……這茶錢……」
雲菡恨鐵不成鋼啊，心想真是欠了這個丫頭的，難怪這丫頭一路上看見什麼都是只看看不買，原來是忘帶錢了。
扶了扶額頭，「罷了，收下吧。」
「是，小姐。」楓兒從小夥計手裡接過了銀子。胡亂的揣了起來，雲菡看著想，怎麼以前沒發現這丫頭這麼粗枝大葉呢？當時自己還是小啊，看人的眼光不成熟。
「不知這位姑娘可有興趣去樓上看看，破了第二層的棋可得三十兩紋銀呢。」
「三十兩……真的嗎？小姐……三十兩銀子……」楓兒聽見第二層值三十兩的時候直勾勾的頂著雲菡，可是雲菡在楓兒的眼睛里看到的全是銀子的……
雲菡內心默默又給楓兒加了一個愛財的標籤。
「楓兒……你口水流出來了。」楓兒聽雲菡這麼說連忙用手去擦，可是並沒有碰到水漬，擦了半天猛然驚覺她是被小姐給耍了……
「小姐，楓兒哪有流口水。」委屈的噘了噘嘴。
雲菡上前去敲了楓兒的頭，「我看你那見錢眼開的樣子，怕你真流口水給我丟人，提醒你一下。」
「小姐，那可是三十兩銀子啊……有白拿的銀子誰不想要啊！」抬手摸了摸被敲的頭，一臉委屈。
「白拿？人家可沒說白拿，我若破不了那棋，給幾十兩都沒有用。」
「小姐可聰明了，小姐去試一試吧，反正破不了也沒有什麼損失，若是破了就能有三十兩銀子拿！」
那小二見說動雲菡不容易，也看出了雲菡寵身邊這個丫頭，便準備從楓兒下手，「這位姑娘說的對啊，去試試也好，破不了也無傷大雅，破了可拿紋銀三十兩豈不是更好，這位姑娘快好好勸勸你家小姐……」
楓兒聽那小二贊同了自己的話，當即就拉住的雲菡的手，「小姐，咱們就去試試吧！試試吧！」
雲菡頭疼，真不應該答應這丫頭出來，自己也是手欠，看看就好非得下手破這棋，弄得現在這般麻煩，仔細思量了一番，自己上去破棋自然不是難事，要是現在扭頭就走，恐怕要被這丫頭說上很久，思來想去那丫頭平日就吵，被她連續說幾天更是不敢想，於是妥協了……
「楓兒，把面紗給我」從楓兒手裡接過面紗帶上，對著那小二道「還麻煩小二哥帶路，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如果我有幸破了那棋，就請小二哥不要在敲鑼了……太吵。」
「好，姑娘請隨我來。」
上了第二層，雲菡本以為第一層人就很多了，沒想到第二層也是人滿為患，二這第二層的三盤棋正擺在靠窗之處，如果沒有那幾盤棋那靠窗的位置可是風水之地，那窗戶正對熱鬧的街市，朝陽卻因四面通透一點都不會覺得熱。
小二走到棋盤前拉開椅子，「姑娘就請坐在這裡慢慢破這第二龍吧。」
「不必了。」雲菡走到這三盤棋面前饒了一圈，笑了笑便抬手開始破局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將這三局棋都解開了。
在這二樓看熱鬧的人見這個穿著十分素凈的女子竟然這麼快就破解了這三盤棋，不由得拍手叫好。
這時候楓兒也明白她家小姐為何要蒙面了，小姐本身就不喜歡熱鬧，每日連她多說幾句話都嫌吵，這二樓人這麼多，這棋又在這顯眼的地方擺著，小姐若破了這棋肯定會引外人矚目，這是小姐最不喜歡的，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愧疚感，自己見錢眼開，卻讓小姐做了自己不喜歡的事，自己真是對不起小姐。等拿了這錢，自己一定要更好的侍奉小姐！
那小二卻也驚了，每日都有很多人聽聞消息前來破棋，這棋也是一層比一層難。
這第二層棋都是黑子輸，持黑先行，持黑子之人本就佔據優勢，棋藝高超的人持黑子就更不會輸，可這三盤棋黑子不光輸，而且輸的很慘。
原因這三盤棋是兩位棋力相似之人所下，黑子做了不同程度的讓子，所以才會輸的那般慘。
這第二層棋只要看透讓子這一點便可迎刃而解，可一般人看到這棋都會以為是持黑棋的人棋力太差，很少會往讓子方面考慮。而且黑棋輸的那般慘，想要翻盤也不容易
這這日子也有不少人都破了這第二層棋，可是這小二是第一次見人這麼短的時間就解開這棋盤，即使對方是個姑娘，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恭喜這位姑娘破了三龍棋局第二龍，得紋銀三十兩。」
聽到這小二哥這般說，雲菡心想失策啊，本以為不用敲鑼就可以少引人注目，拿錢就走，可是他低估了這小二哥的嗓門，這一嗓子下去比那鑼都好使……
「姑娘可願在去第三層看看？憑姑娘的本事，這第三層恐怕也是囊中之物啊。」向著雲菡行了一禮，卻引著楓兒就往第三層走，這丫頭也傻傻的就跟著走了……
看著小二上了三樓，二樓的客人們也都跟著起鬨要雲菡去第三層，雲菡被吵的頭都快炸了，於是也就往第三層走去。
雲菡並不想去第三層，想著過了第二層就走，可是在第二層過於引人注目了，而且那傻丫頭也被帶到了第三層，總不能扔下她不管。
因為雲菡的活躍，一樓二樓變得更吵了，人們都在討論一個姑娘連破兩層的事，只有一個人安靜的坐在角落裡不參與這喧囂。
此人身長挺拔，眉若刀削，眸似星辰，俊美的臉上帶著絲絲笑意，身著乳白長袍，如果懷中沒有美人，可是一副君子之相。
「少爺，一個姑娘用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破了第二層，現在往第三層去了，少爺可有興趣看看。」
「往第三層去了？那可要去看看了，我看那姑娘不似一般女子，今天二哥可要吃癟了，一定不能錯過。」放開手裡的美人，頭也不回的向三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