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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順應天意

  愉親王寢殿內,少女王爺景離斜倚在榻上,神情莫測。這本是她最喜歡的姿態,可不同於以往隱藏在這狀似隨意形容下的氣勢迫人,此刻的景離四肢無力、雙目無神,整個人如同三魂不見了七魄一般獃滯迷茫。絲質的寢衣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叫她的身子看

  來格外嬌弱憔悴。


  憔悴了的不止景離一個,還有王府大掌事、景離的近侍雨霽。熬得面目蠟黃、急得眼下一片青紫的雨霽,親自捧著一盞補湯,在景離跟前半跪著,切切請道:「殿下喝一口罷。」


  景離卻似乎全沒聽見,沒有半點反應。


  月白通傳而入,見到景離如此形狀,跪地泣聲道:「殿下莫要如此,若是主子知道了,必定心疼至極。」


  景離木然地看向月白,仍是不語。


  然而雖景離沒有言語,然能對月白說話有些反應,已叫雨霽喜出望外。兩位姑姑快速地交換一下眼神,雨霽便將手中的湯盞遞給了月白,月白點一點頭,雨霽便領著其他侍從退出門去。如今特殊時刻,伺候在景離身邊的無不是雨霽的心腹。其中有人對雨霽這一舉動很是不解,退出殿後悄聲問道:「姑姑為何讓她?她要真能將殿下勸好了,這便是頭功一件。若真是如此,說句冒犯的話,姑


  姑這麼多天白守了不說,或許這王府大掌事的位置人家早也已惦記上了。」


  雨霽厲色回道:「什麼時候了,還想這些?眼下能叫殿下好好的才是緊要事。」她回頭看一眼寢殿,緩和了幾分語氣續道:「況且,月白她,也志不在此。」月白本是小姐的身子,又怎會有做奴婢的志向?

  那心腹垂首道:「姑姑教訓的是,是小的妄言了。只是……王夫與遠妃夫人天天來勸,殿下也一句都聽不入耳,難道這月白姑姑有什麼神通,姑姑竟如此信她?」


  雨霽微微一笑,卻不再答話,只顧自往忙碌去了。


  殿內,月白跪在景離榻前,道:「殿下,今日有人送來一封書信,稱是主子托其將此封書信交於殿下。」說著月白從懷中掏出書信,雙手奉上。


  景離趕忙拿過書信,急切而小心地拆開,只方展開便湧出淚來,邊笑邊泣道:「是,是秋郎的字跡。」亟亟讀完此信,景離蒼白的面容忽而有了一抹顏色,微微顫抖著聲音問道:「送信來的人在何處?」


  月白垂首道:「我唯恐此人貿然入府不妥,叫其在府外等候。殿下可要見他?」


  景離不假思索道:「速去將此人帶來!」


  月白答應一聲,卻不動彈,只道:「殿下如今模樣,只怕沒說兩句便要無力,還請殿下飲了此湯才是。」


  景離展臂拿過湯盞一飲而盡,任由因飲得太急從嘴角流下的湯汁滴落,道:「好了,快去!」月白於是退出殿外,囑咐門前的管事入內為景離更衣梳洗,自己至王府後門悄悄將那為景允授意的劉氏公子帶入王府中,囑咐道:「記得,那信件是秋妃夫人交於你的。若殿下問及你什麼旁的關於夫人的事


  ,你一律答不知便是。」


  劉氏公子喏喏答應了,月白方將其引至景離寢殿。


  「殿下,劉公子已帶到。」月白行一禮,垂頭不看景離。


  那劉公子亦行一禮,道:「卑職劉璞玉,參見殿下。」


  景離見了劉璞玉,顯然有些激動,亟亟道:「這信是你送來的?秋妃現人在何處?」


  劉璞玉倒也是個人才,鎮定自若地答道:「此信確是秋妃夫人交託卑職送來,夫人他現在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還請殿下放心。」


  聽劉璞玉說了計劃之外的話,月白預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微微一詫,只安靜不出聲。


  景離聽了劉璞玉這一別有深意的回答,直截問道:「劉公子不妨直說來意。」


  劉璞玉微微一笑,作為難狀看一眼月白,又看向景離。


  景離沒有耐心與他玩這些套路,抬抬手示意月白送客。


  劉璞玉未料到景離竟會如此反應,趕忙垂首行禮道:「卑職今來,是有一言想向殿下進諫。」


  景離不置可否,亦沒有反應。劉璞玉弓了半天身子,得不到景離的反饋,便硬著頭皮顧自說下去道:「卑職與王夫乃是舊時書友,對王夫與殿下之事也略知一二。陛下疑心頗重,自陛下登基以來,對殿下便時時懷疑、處處掣肘,殿下甚


  至乎連一心愛男子亦不能留在身旁,卑職實在為殿下抱屈。」


  景離仍只是不言語。


  那劉璞玉便壯了膽子,咬一咬牙直接將意思說明了,道:「陛下對親生姐妹亦如此心胸狹隘,又何談心懷天下?是而,微臣斗膽,求殿下順應天意,救一救黎明蒼生。」說著,跪地拜一大禮。


  聽到此處,一直按捺著靜觀的月白不由身形一晃。劉璞玉的言下之意已是顯而易見,是要請景離逼宮奪位。沒想到景允竟然如此狠心,竟要將謀反大罪扣至景離身上。


  景離倒似乎平靜的很,緩緩站起身,行至劉璞玉前蹲下,看住他道:「你既自稱卑職,便應有所供職。」


  劉璞玉答:「卑職只恨自己身為男兒身,只可在工部為一小吏,難當重責。」他轉目一想,亟亟又道:「不過卑職雖人微言輕,卻也看的明朝局。若是此番殿下順天而行,必會得道多助。」


  景離卻似乎並沒有聽進他的長篇大論,只點點頭,道:「果然是劉卿家的。」


  劉璞玉正欲再答,景離卻一揮袖,袖中箭準確無誤地插入他的咽喉。劉璞玉甚至還未來得及嗚咽一聲,便直直倒在了地上。


  景離站起身,向月白吩咐道:「傳葉芷君來,護我入宮,我要面聖。」


  月白答應一聲,正要退下去,卻又被景離喊住。


  「錦繡。」景離如此喚她。


  月白的心猛地跳的飛快,停住步子垂首向景離微微行一禮作候命狀。景離看住她,復問道:「秋郎這信,果真是此人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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