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陛下過往
第127章 陛下過往
因恐怕容子奕惦念核桃,月白與核桃分別後便匆匆往容子奕房中去。
見月白面容中微帶著三分嬌羞與兩分喜意,容子奕未待她開口,便道:「看來核桃是無妨了。」雖對自己的情事看不清摸不透,容子奕對於旁觀他人倒還有幾分眼力。
月白垂頭不答,只抿嘴笑著上前為容子奕添一添茶水。
容子奕心道月白與核桃若是如此兩廂有意的,不妨尋日同景離提一提為他二人做一做主。如此方動了思緒,他忽而額角一暈,不由蹙著眉抬手揉捏一番。
月白微微一抬眼,見容子奕又在揉捏額角,憂心道:「主子近來似乎總是揉額角,可是哪裡不舒服?」
容子奕微微回想一下,道:「是了,最近似乎總覺得昏沉,頭腦亦是鈍的很。」說著又使力揉捏幾下。
月白於是忙放下手中的茶壺,轉至容子奕身後為他輕輕揉捏太陽穴。見容子奕鬆弛平復些,月白方問道:「主子可要召府醫來瞧瞧?既然那水落毒會影響心脈,主子此狀會不會是因為尚有餘毒?」
容子奕沉吟一刻,搖一搖頭,道:「不必了,若是召了府醫難免又驚動殿下,倒無需為小事叫殿下掛心。」頓一頓,他吩咐道:「許久不見遠兄,心中十分挂念。既是殿下不准我出院門,唯有煩姑姑明日去請遠兄來一敘吧。」
月白答應道:「是。」
翌日一早服侍容子奕用了早膳,月白便在院中清涼景緻處擺下一席,再親往風遠閣去請來遠風。遠風見月白親自來請,便知道此行恐怕別有深意,忙急急裝身隨月白去了,身旁只帶了最為貼身的侍從嫣然一個。
「東弟。」遠風還如以往般,方踏入秋守院的院門、遠遠才見一個模糊人影便揚聲招呼道。
容子奕忙站起身,回一禮道:「遠兄。」
二人入席,屏退了侍從,容子奕親為遠風斟上茶,直截了當問道:「遠兄怎的改了稱呼。」景離為容子奕改了東木風這一身份日子已久,但遠風卻總是仍稱他為容弟。因是容子奕公子位分時曾有過封號為容,其實倒也並不突兀。遠風素來是這西院中最最率性者,這番忽然改口了稱謂,恐怕必是有因。
遠風爽朗一笑,道:「不過如此細微處,放在旁人恐怕不以為意,東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好心思。」壓低聲音,他復道:「殿下下了密旨,要對東弟的身份更加嚴格防範,逼著我改了口。」喝一口茶,他給容子奕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道:「看來東弟是打消了要走的念頭、想要長長久久留在殿下身旁了。」遠風是明白人,容子奕方入西院時雖偽裝得宜,但同而今全身上下透露出來的心甘情願大相庭徑,心明如遠風自是看的通透。
被遠風點穿了心思,容子奕心中不由一怯,面上卻維住一副淡淡然的模樣。執杯淺飲一口熱茶,容子奕看住遠風,道:「遠兄不也同我一樣嗎?」
遠風一怔,面上的笑容滯在唇邊。
淡淡一笑,容子奕續道:「微微一拂便可探得脈象,早就聽聞山霖遠氏醫術神乎其技,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春宴那日遠風借為自己整理衣袖探了自己的脈象,容子奕當場雖無知覺,後來再回憶推度時終有所察覺。
遠風一笑,道:「東弟應當不會僅憑此便斷言我乃山霖遠氏?」
容子奕淡淡答道:「以殿下之於月白的信任,月白卻仍是不知遠兄的身份,想必遠兄應當同我一樣有個需得掩人耳目的過往。只是遠兄卻並不如我這般改名易姓,可見這過往雖不堪,但當已洗凈。」
遠風只展一展手,道:「哦?那麼,願聞其詳。」
容子奕於是細細道來:「山霖遠氏世出神醫,且只遊方行醫,並不受財權所控。原本是醫德高遠之族,只可憐遠氏這一代當家行醫時曾救過平親王一命,是而無奈被捲入逼宮之亂中,遠氏就此滅族。」他忽而壓低了聲音,道:「可是在被誅罰者的名單上,卻似乎沒有遠氏的男子。」
遠風面色微微一變,袖起手將脊背向後靠些,道:「然後呢?」
容子奕接著道:「這不免叫我想起另一件事。當朝女帝陛下幼時曾隨先帝一同南下出巡,出巡期間忽染惡疾,御醫皆束手無策,當地官員已開始籌備靈柩,可陛下卻突然好了。據記載,陛下言連續九日皆於夢中見一男童喂自己吃丹藥,九日後藥到病除。因此事超乎自然,是而被認為是先帝福澤感動上蒼,派遣仙童搭救。」言至此,容子奕吃一口茶,道:「遠兄可信這鬼神之說?」
遠風一笑,不置可否。
「愚弟並不以為世間會有如此荒誕之事,陛下絕處逢生,當是有醫術超絕之人搭救罷了。」容子奕略壓低身子向前湊近遠風,道:「是而愚弟倒以為此仙童,或許與遠兄有些干係。」不待遠風回答,容子奕默認便將這仙童認作遠風,接著道:「聽說遠兄初來時對這王府亦是嫌棄的很,天天謾罵不已,對殿下多有不敬之處。若遠兄只是平常一個男妃,依殿下的脾性恐怕早已將遠兄嚴懲,又怎會不單止不責罰,還賦予遠兄院中隨意行走的特權。是而愚弟大膽推測,遠兄特賜殊待,皆因遠兄曾有恩於陛下。陛下乃是有意赦免了遠氏族中男子,將遠兄救下。然而即使遠兄不被家族牽連,皇宮也並非遠兄容身之處,故而殿下便代陛下收容了遠兄。」頓一頓,容子奕看住遠風愈發難以鎮定地面色,道:「不知我這番推斷,可有錯處?」
垂目靜默一刻,遠風向容子奕微微一抱拳,道:「東弟所言確乃實情。只憑些許蛛絲馬跡便得如此推斷,遠某心服口服。」抬眸望住容子奕,他反問道:「只不過,東弟今日說了這許多,恐怕並非只是想揭我身份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