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重回王府
第92章 重回王府
山花幾個雖天真些,卻也明白其中利害,忙言辭切切地答應了。屋內人立時訓練有素地分工忙碌起來,去抬軟轎的抬軟轎,去拾包袱的拾包袱。見床上還卧著一個,山花忙小心請示月白道:姑姑,床上那位公子是何人?可要一起帶回府?
月白看一眼核桃,想起容子奕方才對他著緊的模樣,嗯一聲道:帶回去給他換一身侍從的衣服,不要叫人發現了。
山花複述一番方才月白的提點,道:我知道,今日我們只是來接主子回去的,別的什麼都沒看到,更沒有帶回去什麼其他公子。
不消一盞茶地時候,一切都已安置停當,月白押尾在房中巡視一圈檢查清楚是否還有何錯漏之物,方下樓登上馬車中去。扶著容子奕獨坐於馬車中,看著他已微微發青的面色,月白心中的自責已是無以復加。她怪自己,竟沒有看到容子奕中毒的徵兆,還草率地將身上唯一的解藥給那不知名的人用了。
一直強忍著的淚終於忍不住滾落下來,打濕了她抱住的容子奕的肩,她低喃道:主子,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月白到底是出生官宦又歷經風雨的人,又得了容子奕這些日子的調教,短短哭一回便收住了心神。將容子奕接回府只是第一步,並且,正如同容子奕的猜測,這是瞞著景離的一步。回府後要如何向景離交代?秋守院上下又該如何自處?月白本有一番隱忍度日來日方長的思量打算,奈何如今容子奕身染水落劇毒,若不立時得到景離的回護恐怕便沒有什麼以後了。她曉得今時不同往日,愉親王府中已有了這樣一位眾望所歸的正妃主子,便是由小到大與景離亦仆亦友的月白也不敢斷定景離心中容子奕究竟還有幾分重量,更何況還有今日早間那一場真相不明的旖旎戲叫景離介懷不已。是而現下容子奕生死攸關,反倒為容子奕添了幾分籌碼。月白有把握,當此情急時刻,景離斷不會不管他。甚至,月白以為或許歷了這生死,會是一個叫二人重歸於好的契機?
如此想定了,方一到王府月白就迫不及待下了車,將容子奕交託給海樹幾個便要去找景離。
然而行至半路,月白卻被人攔下了。
來人一展袖,問道:「姑姑可是要去見殿下?」
月白素來膽大,與景離又很有幾分淵源,便是雨霽也未見得能攔得住她。可見了來人,她卻也唯有停住步子,請道:「正是,還請哥兒行個方便。」
那人向月白行一禮,道:「殿下正在午歇,恐怕不便叨擾。姑姑所求之事我已曉得了,方才已遣了可靠的府醫悄悄去了秋守院。如今之要務乃是照顧好秋妃主子,姑姑還請速速回去吧。」雖是一派有禮有節的模樣,言辭間卻不容月白回拒。
月白自知拗不過那人,唯有無奈斷了去尋景離的心思,訕訕退了回去。
容子奕到底一屆書生,身體底子不免弱些,幾日過去,核桃已經能活蹦亂跳,而容子奕卻遲遲昏厥不醒。忠僕月白將一對眼熬得通紅,日夜守候於容子奕身旁。景離到底不曾來看過一眼,只是幾日來悄悄送來秋守院中的各種珍貴藥材卻沒斷過,月白揣摩她恐怕是為顧及新婚王夫的感受,但好歹對容子奕仍是有心。
容子奕醒來時,第一眼瞧見的便是又哭又笑的月白。她邊簌簌流下淚,邊笑道:「主子你可醒了。」
雖是見到了月白的面容,容子奕仍很是反應了一會兒自己是在綺蘭苑裡,還是秋守院中。再次回到王府里,容子奕心中湧起的頭一個感覺乃是虛幻。眼神漫無目的地在目光可及處遊走一番,容子奕離開不過一月光景,這房內院中陳設景色一如離開那日,可人事卻已全非。太多太多的意料之外使得便是以容子奕的才智亦想不通透、只覺迷濛。
穩一穩心神,容子奕收回眼神望住月白,緩緩開口道:姑姑莫哭了。
聽了容子奕這一句,月白眼中的淚涌得愈發厲害了,嘴角的笑意亦愈發濃了。急急抬袖擦拭不斷掉落的淚珠兒,月白轉頭吩咐山花道:「快,快去通知殿下主子醒了。」山花忙不迭地答應了,小跑著去了。
容子奕已從初醒時的不真實感中清明了過來,立時念起了核桃。「與我一道的那位公子在哪?他怎麼樣了?」容子奕邊問邊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只是無力。
月白眼明手快,扶他靠起些身子,嗔道:「主子可知自己暈了多久?一醒便只顧著問旁人。放心吧,那位公子無礙,天天能吃不少肉呢,比主子你現在的模樣不曉得要好多少。」說罷氣鼓鼓地往容子奕肩背後頭塞一個軟墊好叫他省力些。
容子奕望一眼月白,忽而淡淡一笑。
月白被他一笑笑得莫名,問道:「主子笑什麼?」
容子奕看住她,答:「許久沒聽姑姑訓誡,倒真有些想念。」
月白這些日子來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疲憊與心傷立時彷彿化為煙雲,口中卻強道:「主子這是埋汰奴婢呢。」說著奉上一杯容子奕素來愛喝的暖茶來,囑咐道:「主子暈了三日,恐怕喝急了傷脾胃,先少少飲一些罷。」
容子奕依言就著杯口淺飲一口潤潤喉,便輕輕推開杯。
收起杯,月白在床前的錦凳下坐下,將滿肚子里的問題中挑了幾個最為緊要的,問道:「主子這些日子究竟去了哪裡?帶回來的那位公子又是什麼人?」核桃沒得容子奕的允許,嘴巴嚴得很,竟是什麼也不肯說。
容子奕不答反問道:「姑姑想聽真話,還是想聽不叫愉親王府在朝堂間失了體統的說辭?」
月白不假思索道:「想先聽真話。」
容子奕一字一句答道:「我被人拐去了青樓,帶回來的那位,是青樓里與我一道的公子。」斂了神色,他望住月白的眼睛,道:「我做了此等有辱愉親王殿下聲明之事,姑姑可後悔將我接回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