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心求死
第9章 一心求死
容子奕是有意氣走於浩然的,他明白於浩然若離自己太近,只會被牽扯進自己的危局。
多年同窗,容子奕了解於浩然。金錢、權勢皆不在他眼中,於浩然心目里唯重一個情字。若是合盤托出實情,於浩然定不肯舍自己而去,屆時只得攬住一起死罷了。於是留給容子奕唯一的法子便是與於浩然劃清界限。容子奕對於浩然說的那兩句話雖是不重,若是一般人聽了恐怕也無妨,只是於浩然卻不行。如此斷席割袍,但凡容子奕將來有什麼不測,不至禍及於浩然之餘,也好叫他少些牽挂。此番雖毀了多年同窗兄弟情義,可容子奕明白,現下存亡之際,於浩然不能是他的軟肋,他也不能是於浩然的軟肋。
至於旁人,自上次屠不忠者之事後,容子奕有意與院中眾人保持距離,倒也沒有什麼可牽連的。身邊倒還有一個南韻,然於浩然說的不錯,南韻有問題。且不提那碗異常醉人的酒釀圓子,單說南韻介於愉親王府書僮與小院書生之間的身份,容子奕便不可信他。但也正因此,無論自己將來如何,想必也不會帶累南韻。
如此便算安排好了。容子奕自覺只是愉親王手中的螻蟻,她覆手,他便滅亡。既是想通了,死已無懼,他只求不要帶累身邊人。現在,他要最後一次隨心而為,用這樣的放棄姿態告訴那女王爺,縱是她能取他的命,也不能令他臣服,他不會再陪她耍把戲。
他寧願自毀。
第三次將容子奕空白的政論遞給景離時,南韻羞愧地幾乎要把臉埋進胸里,抽了半天鼻子終於忍不住哇一聲哭出來,道:「我勸了容公子許多次,可無論如何也無法勸服他。是我沒用,有負於王爺囑託。」
景離不搭話,只靜靜看著南韻。很久沒有聽見哭聲了,愉親王府上下沒有人敢在她面前哭。南韻此時可憐的模樣叫景離想起三年前的自己,只是彼時,她的淚皆滴落在了自己的血上。
待南韻抽抽嗒嗒地止住了哭泣,景離淡淡開口道:「愉親王府不養廢人,南韻,本王只容你這一次。你記住,淚水最是無用。當敵人的刀架在你的脖子上時,你以為淚水可以讓他收回刀嗎?他只會因為你的淚水感到更多的快感罷了。」
南韻用力點點頭,答:「南韻知道了,今後必當竭力為王爺分憂,再有不能之時,必提頭來見。」
景離從懷裡掏出帕子,遞給南韻,問道:「除了不寫政論,容子奕可還有其他什麼反常?「
南韻答:「除此,容公子一切行止正常。」
景離點點頭,道:「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晚膳時在他的餐食里加一些醉葯。」
南韻答應著下去了。
是夜,景離再一次潛入容子奕的床幃,酒醉的容子奕安靜地仰卧著。這是第四次她爬上他的床,而這些夜晚卻從來無關男女風月。欺騙這兩個字,自他們相遇時便緊緊纏繞著他們,唯有在醉夜裡,他們都是真實的。醉中的他沒有防備,吐露最真的心聲;清醒的她卸下全部的包袱,不必再機關算盡。
抱著被子縮到床尾,景離開口問道:「容子奕,你這幾天為何不寫政論?「
醉夢中的容子奕喃喃道:「不寫了。」
景離復問:「你不是說愉親王很殘忍,不好好寫文章你要死的。你不怕?」
容子奕答:「不怕。」
景離追問:「你要求死?」
容子奕答:「是。」
聽了容子奕的回答,景離忽地欺身上前,腰上配的短劍順勢而出,抵在容子奕脖子上。她一邊的嘴角勾起,望住容子奕冷冷道:「你想死,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