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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古幣案

  話說學堂中的師傅有事,回家去了,只留下對子命學生對了,明天再來上書。其他學生都跑到花園去玩,只有江譯塘對著桌上鋪的紙搖頭晃腦念念有詞哼起了平仄,對出了對子他心裡是十二分的得意,「成語對成語,天衣無縫,師傅考問,我准得第一!」

  正念叨著,同學康晨跟常福進來了,康晨對常福說:「我得了一件寶貝拿給你看。」

  常福忙問:「是什麼?」

  康晨說:「是個錢幣,據說是戰國時的物件,是古董。」他邊說邊在書袋裡翻找,可是找了半日,最後將書袋翻過來也沒找見。康晨急的直抓頭,「哪兒去了?」他一回頭看到屋裡的江譯塘,便揚聲問道:「江譯塘,你看見我的錢幣沒有?」

  江譯塘疑惑的抬起頭,「什麼錢幣?」

  康晨叉著腰走到江譯塘書桌前,「剛才就你一個人在屋裡,是不是你拿了藏起來了?」

  這明擺著說他是小偷嘛,江譯塘氣得小臉通紅,騰得站起來,指著他鼻子,「你胡說八道,一派胡言!」

  康晨跳著腳沖江譯塘喊:「你憑什麼說我胡說八道?」他不假思索,衝口把聽來的大人們的閑話都喊了出來,「你父王挾天子令諸侯,剷除異己,陷害忠臣,就是個竊國大盜,你是他的兒子,你自然就是個小偷。」

  頓時間,學堂完全靜了下來,常福小眼睛瞪得溜圓瞅著他們二人,江譯塘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死死的盯著康晨,「你再說一遍!」

  常福是個百伶百俐的小人兒,他趕緊去抓住康晨直使眼色,康晨卻甩開他,一挺胸一揚脖,「天下人人都知道的事……我說了又怎樣。」

  怒氣直衝江譯塘腦門,他不管不顧的撲過去坐在康晨的身上掄著小拳頭就朝他臉上打,康晨口中亂嚷,登時間兩人打成一團。

  這事鬧大了!

  康晨是駙馬康平的兒子,起先康平聽到兒子被人打了怒從心上起,不問前因後果就來學堂理論,可得知對方是江譯塘,而且康晨說了那番不知死活的混帳話,康平理論的盛氣早嚇的都丟到爪窪國去了。他趕緊押著康晨來給江譯塘賠不是,可江譯塘誰也不見,緊關著學堂房門,門前十幾個僕人一刻不停的念經般的求告著,可他就跟沒聽見一樣不應聲,但凡誰要推推那兩扇門,裡面就會傳出一聲呵斥,「不許進來!」

  學堂里的管事怕事情鬧大了,自己也不幹凈,只得同康平一齊來央告江譯塘的大僕人董寧想辦法,董寧見著這些人心裡就有氣,想著「小爺這樣鬧一鬧,嚇嚇他們也好」,可是又怕江譯塘萬一出點兒意外,他們一干僕人還不得個個滅了九族了!待要打發小子回去王府稟告,又恐小子嘴裡糊塗,說不得親自走一趟,他急急匆匆的出了學堂,頂頭竟遇見白靈芸坐車而來。

  白靈芸掀起車簾看到他,「董大哥,你這火燒眉毛的,要去哪兒?」

  董寧急的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白靈芸聽了冷聲道:「外人欺侮,你是做什麼的!只會往主子身上一推了事?主子知道能饒了你?」

  董寧一時沒了主意,忙問:「芸姑娘說這事該如何了局?」

  白靈芸淡淡說道:「咱們先查清楚那個錢幣到底是怎麼回事。」

  過了一頓飯的工夫,正在眾人急得團團轉,白靈芸來了。她目不旁視的走到江譯塘的房門外說道:「小爺,我是芸兒,芸兒進來嘍!」她推開門進去,江譯塘縮在桌上,抬眼見到白靈芸,怔了怔,「芸兒?」隨即他小嘴一撇,眼淚一顆一顆的滾出來了,從桌上一蹭一蹭的下地,聲音哽咽,斷斷續續的說:「芸兒……他們欺負我……」

  白靈芸俯下身平視江譯塘的眼睛,問:「小爺就任人欺負了?」

  江譯塘小聲哼著,「我打他了。」

  白靈芸又問:「打贏了嗎?」

  江譯塘揚起臉,「當然了!」

  想到康晨那孩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站在外面,再看江譯塘雖衣服被抓破了,可臉上卻沒見傷著。白靈芸忍著笑,問:「咱都打贏了,幹嘛還把自己關起來啊?」

  江譯塘略略有些忸怩的低了頭,「康晨說他的錢幣丟了,他說就在這屋裡丟的,我剛才在屋裡找了一找,也沒找見他說的那個錢幣。」他委曲的撇撇嘴角,「芸兒,我根本沒看見過什麼錢幣,是他冤枉我。」

  白靈芸輕輕拍著他的肩背,柔聲說:「有芸兒在呢,不會委曲了你。」一面安慰,一面抬頭就看到董寧引著一個人進來。

  董寧說:「芸姑娘,這人是附近典當行的老闆,他說今日有人拿了一枚古錢幣去他那裡典當。」

  那典當行老闆忙從懷裡取出一枚錢幣,白靈芸看一眼錢幣,轉向康晨,問道:「康小公子,您看看這是您的那枚錢幣嗎?」

  康晨上前仔細認了一認,突然一把從典當行老闆手裡奪了過來,「這就是我的錢幣,這兒缺了一小塊,我認得。」

  白靈芸「哦」了一聲,又問典當行老闆,「老闆,當這錢幣的是什麼樣的人你可還記得?」

  典當行老闆想了想說:「一個小廝打扮的男人,瘦瘦小小的……」他一轉眼看到門邊人群里一個人縮頭縮腦,不由得喊了一聲,「就是他。」那人驚嚇轉身要跑,董寧大步上前一把拎住他的衣領,將人拖了過來。

  康平一看登時黑了臉,這人是康晨的小廝,康平沉聲道:「你們這是幹什麼?隨意指認可有證據嗎?」

  白靈芸看那小廝像小雞一樣被董寧拎起,狼狽萬分,可他仍緊緊攥著衣袖,白靈芸說道:「董大哥,搜他的身,特別是他的衣袖。」她將衣袖二字說的格外重些,那小廝立馬就哭了出來。

  董寧果然從他衣袖夾層搜出一張當票和一張銀票,白靈芸眼中一片陰沉冰冷,語氣也是冷冷的,「駙馬爺,這證據可還行?」

  康平當下是又愧又羞,大喝一聲,「把人捆了!堵起嘴來,著實打死!」小廝們個個都是啖指咬舌,不敢違拗只得齊聲答應,捆了那小廝下去。康平看看白靈芸,勉強擠出一絲笑,說道:「多謝姑娘為我家揪出這個家賊……」

  白靈芸冷笑笑,「奴婢做這些不是為了駙馬爺,而是為了還我們小爺一個清白。這被人說成竊國大盜之子,好說可不好聽啊。」

  康平額頭汗都下來了,陪笑道:「小孩子之間玩鬧的話,童言無忌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駙馬爺說笑了!小孩子懂什麼,不過是『鸚鵡學舌』罷了。咱們當奴婢的也聽不懂,只能一五一十學給主子聽。」

  康平聽了這話,不覺轟去魂魄,他回頭瞪著自己的兒子,氣的面如金紙,恨的咬牙切齒,一把拖過康晨按在桌上,拿起桌上的戒尺咬著牙狠命朝康晨身上抽了十來下。康晨聲嘶力竭,鬼哭狼嚎,康晨的大僕人立馬撲上來護住康晨央求道:「駙馬爺,小公子他雖然該打,可您教訓他一番就是了……有何生氣要這般呢?」

  康平氣的目瞪口歪,恨聲道:「都是素日里你們這些狗奴才把他釀壞了,到了這步田地還有臉解勸。養了這不肖的孽障,終是要累我們全家的,不如趁今日打死了,以絕將來之禍!」

  白靈芸看那康晨面白氣弱,早已動彈不得,底下穿的一條藍緞小衣皆是血漬,終於解了氣,說道:「既然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王爺寬宏大度,自然不會計較!」

  康平聽言,這才鬆了口氣。

  離開學堂,白靈芸陪著江譯塘坐在由眾多僕人簇擁著的馬車裡。江譯塘好奇極了,「芸兒,你怎麼知道是那個小廝偷了康晨的錢幣?」

  白靈芸笑笑,「我不知道。只是猜想著那錢幣是古董,不是流通的錢幣,用不了。偷的人要麼是私藏,要麼就是賣了換錢。康晨發現錢幣丟失鬧了這麼一場,賊人作賊心虛,肯定怕查到自己,會想著先將錢幣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等風頭過了再處理。我來學堂路上,看到附近有家典當行,我就讓董寧去查問一下,沒想到那賊人還真是將錢幣典當在那兒了。算是巧合吧。」

  江譯塘盯著白靈芸,眼睛里都是崇拜,「芸兒,你真聰明。」

  白靈芸笑笑,說:「康晨犯了錯他的父親已經罰了他,這事就此作罷,不要再提了,都是皇親,以後上學該和他頑就頑,男子漢大丈夫不要小氣記仇。」

  江譯塘點頭,「我自然不和他那種人計較的。」

  車輪轆轆,在暮靄之中,向平陽王府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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