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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封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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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吧


  回來呦


  浪跡天涯的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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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驅魔


  陰冷的地洞里,恐懼就像流感病毒,在三人之間迅速傳染。無論是猴精似的刀魚,還是八戒那般憨胖的肥貓,以及迷人的露西,全身都如冰水注滿,動彈不得。當然,也都困意全消。


  真特娘的見鬼了,老夫子怎麼無聲無息消失了?

  我們遇到了什麼東西?

  這個黑不探底的地洞,究竟是在老夫子的床底,還是在地獄的邊緣?

  刀魚狠勁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雖然他喉嚨很乾,的確已經很久沒喝水了!


  ……


  時間滑向8月30日凌晨3點。


  「吳天……吳天……」——鐵鏈聲響。


  該死!應是那女屍粽子陰魂不散,又從黑漆漆的深處爬出來了!

  刀魚一身激靈,反手護住露西,又拍了拍肥貓,示意他挺至前沿。待到肥貓不明所以地走到前面,他又放慢腳步,拖身在後。一面心裡叨咕:有了前面的教訓,還得多防著點,這個肥胖子不知什麼時候又要發瘋。奶奶的,爺就不信邪了,這次就算拼了命,也要和那粽子來個了斷!但,最要命的是,這個洞里除了石壁就是非毛非草的地毯,一件防身的傢伙都找不到。唉,如果露西穿著高跟鞋就好了,細細的鞋跟倒是件趁手的武器。可惜,一雙鞋都落上面了。


  刀魚回頭再找,猛然瞅見露西手臂挎著的那隻紅色坤包。剛才就是這包砸在肥貓頭上,導致地陷床塌一連串變故,眾人滾入這洞中。情急之下也顧不上多解釋,他俯身就去扯包。


  露西好像也聽到了黑暗中傳來的鬼聲,又見刀魚沉著瘦臉來扯包,忙抱肘護住,問幹嘛。


  刀魚說你別動,快點給我,這洞里有東西。


  「什麼東西?」肥貓回頭,與露西異口同聲問道。


  「沒法解釋,就是那東西!一會你們就知道了。」刀魚不想多啰嗦,因為喉嚨更加火燒火燎,乾渴難耐。


  露西也掙扎著站起身,裸露的大腿雖然隱在微弱的光線中,卻依舊白花花的晃眼。


  「那東西,是什麼東西……」肥貓口中慣性一樣念叨著,肚皮里則早已嚇破了膽,聲音發抖。


  刀魚警惕地盯著肥貓的背影,不免心中納悶:這小子怎麼還沒變聲?


  正想著呢,對面濃霧一般的黑暗中一陣鐵鏈與風響,幾乎同時,女屍粽子尖嘯著撲了出來!

  「我的媽呀!」


  肥貓也正在惴惴不安,琢磨那奇怪的叫聲,猛見眼前一道白影,一張半枯的猙獰鬼臉已經殺至面前,嚇得屁滾尿流、掉頭就逃,哪知腳底一滑,撲通一下坐在地上。


  女屍一撲不著,尖叫一聲,張開鬼爪又是一擊!

  眼看著肥貓就要被ko變作死貓,卻聽一聲嬌喝:「薩卡西薩!」


  猶如孫悟空使了定身法,那具女屍立馬停住攻擊,僵在原地。肥貓也趁機哭喊著、連滾帶爬逃回石壁這一側。


  定睛一看,露西邁著箭步,玉腿盡露。右手叉著水蛇細腰,左臂直伸前方,對準女屍。一雙美眸滿是威嚴之火,一字肩半攏的殺人「兇器」也劇烈起伏著。再看她的左手,緊緊攥著一枚亮晃晃、圓溜溜的銀幣。


  真是奇了怪了!嬌小玲瓏的弱女子,幾分鐘前還小鳥依人,纏著刀魚媚笑春風的,怎麼忽然就變巾幗英雄了?

  而且,她剛才念叨的那句「薩卡西薩」是什麼玩意?手裡的銀幣又從哪裡來的?

  疑竇尚未解開,又聽露西厲聲低吼了一句,誰也沒聽明白,像是咒語之類,並將右手移至耳邊,作了個搭弓射箭的手勢。那女屍竟然像馬戲團里的獅虎見了馴獸員的鞭子,雖心有不甘,跐牙咧嘴,口中嗚咽,但還是服服帖帖收了鬼爪,低頭縮身,再次遁入黑霧之中。


  「咦?」肥貓半癱在石壁旁,喘著粗氣發出一聲驚呼。


  刀魚自然也是驚掉了下巴。現在的露西,雖然一頭亂髮、身穿破裙、滿腳泥污,卻因那凹凸有致、窈窕曼妙的身姿,顯出一種絕對震壓全場的野性之美。


  男性荷爾蒙迅速分泌。刀魚幾近崇拜地輕輕握住那柔軟而又富有彈性的腰肢,正想柔聲安慰兩句肉麻的話,卻不期露西一個反肘捅在他肋下,頓時痛出一道閃電。


  「別碰我!煩著呢!」美人長發一甩,回身拎過坤包,坐在一旁。


  「呀——!」這回輪著刀魚邊抽涼氣邊作驚嘆了。肥貓呢?還半癱著,悶著臉呵呵偷笑。


  刀魚猶豫了一下,撿起掉在地上的下巴,還是無比奮勇地坐到露西身旁。當然,小蠻腰和香肩都暫時不敢摟了。他乾咳了一聲,清了清乾燥的喉嚨,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露西,你剛才那一下,真厲……害。」


  露西微弓玉腿,把胳膊橫枕在膝蓋上,扯破的裙擺已遮不住腿際春光,看得一旁的肥貓歡欣不已。她先是沉默,后又輕嘆一聲,彷彿有不少難以訴說的故事,冷冷說道:

  「我是驅魔人。」


  【第二幕】家書


  正所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美麗的外表往往能夠掩飾很多秘密。


  洞中三人,一位已從嬌艷變為冷艷,另兩位,則從牛叉變為傻叉。


  露西畫風的陡然切換,讓這本已難解的一頭霧水,變得更加一頭霧水。


  「驅魔?」刀魚難以置信地乾咳一聲,慚色問道,「你說你是驅魔人?」


  「是的,」露西斜看一眼面前這兩位滿臉驚奇的男生,口吐蘭香:「不像么?」


  「像!像像!」肥貓已經學會了搶答,貓眼眯成了一條縫。


  「特么別插嘴!小心我插你!」刀魚朝歪在牆邊的肥貓比了個剪刀手,又轉頭無比溫柔地問道,「露,哦不,請教女俠,這驅魔人是?」


  露西也不答他,眼神飄得很遠,幽幽說道:「這個以後再說吧。眼前必須先找到你那同學。」


  「老夫子?你是說矢夫?找他幹嘛?」


  「因為一封信。」


  「一封信?什麼信?」


  露西明眸微轉,看向滿臉疑惑的金大鵬——這個綽號「刀魚」的富二代,嘉大美專的混混畢業生——心裡冷哼了一聲,略帶懊悔地說道:「這次不小心失了手,困在這裡,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機會走出去……噯,也算有緣,就跟你說了吧……」


  正說著,一旁的肥貓也移動滿身肥脂爬了過來,帶著無限期待的神色專心聽講。心裡一邊狂喜,一邊讚歎:要是上學時的老師都長成露西女神這樣的,當初哪會天天鬧著翹課啊!

  「說來話長,但也不很複雜。」露西摸出手機,找出一張照片,遞給刀魚。


  剛才的光線全靠肥貓那部手機撐著,現在增了一份光亮,這洞中的情景又分明了一些:背後靠著的是一面垂直的石牆,右手牆根就是那排稀奇古怪的刻字,左手也是石牆,不過好像有道斜坡,斜坡盡頭又是一堵石牆。正對三人的前方,是濃霧般一眼看不到底的黑暗。


  刀魚接過手機,剛看一眼,就唬得又扔了回去。那上面不是別的,正是那女屍的照片。


  只聽露西繼續說:「我可能跟你們不是一個通道下來,所以走散了。開始看到這玩意也懵了。後來,我想起小舅送我一批古錢,並交代說這兩天會用得上。果然,還真用上了。哼哼!」


  「你小舅?」刀魚聽的一愣一愣的,包括旁聽的肥貓同學。


  「是的。這次就是他讓我來參加你們仨同學的聚會。」


  「他?他怎麼會知道我們要聚會?」


  「那你得問問你這位肥貓兄弟。」


  刀魚聞言,立馬氣不打一出來,又是你小子!他轉身扯住肥貓的衣領,怒道:「該死的殷鳳祥!你小子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肥貓見狀更是一愣,苦著貓臉抬手求饒:「別別別!我說刀魚!哎哎大鵬,大鵬!你勒住我脖子沒法說,沒法說,哎哎哎……」


  「哼!」刀魚憤憤然鬆手,別看他瘦骨靈精,手頭上還真有點力道,立時把肥貓憋得臉紅氣喘,乾咳不止,斷斷續續交代道:「露西……小姐,原來……您都清楚啊……不錯!我這次回來,的確是受人所託!……不過,和您一樣,咳咳……也是找,找一封信!」


  怎麼都是找一封信?


  「什麼信?」刀魚忽然覺得有些悲愴與孤單,別人都特么知道了,就自己蒙在鼓裡。


  「應該是老夫子的老爸寫給他的信。」肥貓繼續交代,擠牙膏似的。


  「合著是你們挖好坑讓我跳啊!」


  「哎哎哎!別打,別打!我說,我說!」肥貓抱頭躲避刀魚的拳頭,一面說道,「老夫子大學不一直跟家裡通信嘛,我去了南洋才知道,他老爸可不是一般人。」


  「他老爸是誰?」


  「呃……他老爸姓矢——」


  「廢話,他老爸不姓矢姓什麼!」


  「呵呵,對對,廢話廢話。呃……姓矢名楓,楓樹的楓。早年當過兵,參加過對安南的自衛反擊戰,好像還立過功。後來轉業到湖東市礦業集團第六勘探隊。八十年代辭職下海,先是開了家餐館,沒幾年又和老婆合開了一家公司,叫雙豐快餐……」


  「你小子給我打住!」刀魚又祭起鐵骨拳頭,在肥貓面前晃了晃,質問道,「你剛才說他老爸不是一般人,現在又說是個快餐公司的小老闆,這前言不對後語的,想討揍是不!」


  「哪敢哪敢!大鵬您家大業大,自然看不上什麼小老闆,但是,據南洋的朋友——哦不,南洋那幫人說,矢夫他老爸掌握著一個秘密。」


  「秘密?什麼秘密?」


  「具體不清楚,但和一股神秘力量有關。」


  「你小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又跟老子玩虛的,打馬虎眼!」刀魚見沒問出什麼來,又要開打,卻被一旁的露西攔住,勸道:「其實我們都是一知半解,真正知道真相的,是藏在幕後的那些人。」


  「幕後?莫非是你小舅?」刀魚不去理肥貓,轉身來問露西。


  的確,這個女人從認識到現在還不超過一個月,一開始是老媽的朋友介紹過來,說要合夥開家文化創意公司,最近也確實張羅著要辦場民間收藏展。但沒想到啊,表面看著柔弱似水的美女,卻還有這等驅魔的本事。


  露西見刀魚盯著自己,心知再難隱瞞,喃喃道:「其實大家的目的都一樣,都是矢楓寫給他兒子,也就是你同學矢夫的那封信。不過,以前的都沒用,只是最近一封,應該是8月初的。」


  「哇塞!你們太厲害了!老夫子定期寫信回家你們知道,什麼時候回信也知道,這情報間諜工作,也太到位了吧!」


  「什麼情報間諜!你把我們當什麼了?」露西聞言蛾眉微顰,「我們是為了保護你的同學,也保護你。」


  「對對!我們是來保護你的,還有老夫子。」肥貓一旁附和不止。


  刀魚聽到這裡,本就一團亂麻的思路被攪和得更加盤根錯節了。什麼?保護?拜託有這樣保護的嗎?事先也不透個底,屁顛顛讓我請客聚會,設計好了邀請老夫子到場,然後一起來家裡偷那封信?不行,我還是問個明白為妙——


  「照你們這麼說,我和老夫子早就被人盯上了?難不成,去酒店碰上秋滄海的那一出,也是你們一手安排的啦?」


  「這個倒沒有。原本就想找個借口跟過來,沒想到會有那個變故。秋滄海我們也不認識。只知道你那同學前兩天從非凡設計辭職去了趟龍珠島,昨天下午回了嘉禾。」


  「那……其實還是你們設計的了!」刀魚得理不饒人,但他想到了一點,一個關鍵點,接著追問道:「不過,我還有個問題,按這麼說,以你們的手段,要想調查和跟蹤一個人,那是小菜一碟,但為什麼一定要跟著老夫子來他家?之前就可以下手啊,趁他不在,偷偷摸進來翻一通,不是妥妥的嗎?」


  誰知肥貓一旁噗呲樂了,拿手指指露西,倒也爽快,插嘴笑道:「她來沒來我不知道,南洋那幫人早就來過了,沒找著。」


  「你!你還笑得出來,」露西臉頰忽然飛紅,「我們不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再說,這屋子也不幹凈!剛才也不知是誰沾了一身晦氣,瘋得像頭蠢豬!」


  「哎!露西小姐你別血口噴人啊你!我殷鳳祥正人君子,絕不幹宵小之徒的破事兒。」


  刀魚聽得心煩,抬手止住爭辯,又習慣性地摸了摸尖下巴,沉吟道:「這麼說,你們二位是各有所託,為的是找到那封信,發善心保護我和老夫子。因為有露西在,那個女粽子暫時不怕,但我們都困在這地洞里,沒有出路,老夫子剛才又離奇失蹤。我想問問,二位現在有什麼招?」


  肥貓自然瞪圓了貓眼,無言以對,也無計可施。露西站起身,從坤包里掏出兩枚銀元,遞給其他兩人,幽幽說:「還有什麼招?只有從我剛才過來的通道找出口唄。」


  「你過來的通道?這裡還有其他道兒嗎?」肥貓聽說還有出口,圓溜溜的貓眼又是一亮。


  「等等,」刀魚也站起身,咽了口吐沫,喉嚨已經幹得冒煙了,「你剛才從哪裡過來的?」


  「喏,就是前面。」


  露西抬起玉臂,指了指面前的黑暗。


  【第三幕】烏鴉


  「這個……」


  刀魚看著那團深淺莫測的黑暗,有些猶豫。


  不錯,正是女粽子隱藏的方向。現在除了這條路,已經無路可走。而且,剛才矢夫莫名其妙消失,大概也是這條路?但是,老夫子這傢伙為什麼不打個招呼,無聲無息地自己一個人開溜了呢?


  種種疑團,就如迷霧一般,一下子湧上心頭。


  「哎呀別糾結啦!」肥貓忽然有些煩躁不安,催促著快走,「有露西在,我們還怕個鬼啊!」


  沒轍,要離開這個迷洞,解開謎題,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哪怕那裡等候著各種糟糕的可能。


  「走吧!金大少!」露西飛了一抹謎一樣的微笑過來,一手打開手機電筒,一手摟住刀魚的胳膊,強拽著踏入黑霧。


  就這樣,帶著對未知的恐懼,也是對未來的希望,三人小心翼翼往前走去。


  燈光照去,這裡像是一條甬道,約二人高,四五米寬,兩面隱隱約約開鑿出不少壁龕和支道,也不知什麼作用、通向哪裡。沒有地圖,更沒有導航,三人就全憑感覺,盡揀寬敞的地兒走。說也奇怪,一路走了半天,也沒發現扣住女粽子的鐵鏈,估計是另一處洞穴里的,早走過了。


  刀魚心中稍許放鬆下來,被美女摟靠著,可以感覺到那團絲滑肌膚的溫熱,鼻子里聞見露西頭髮上的香味,雖然攪拌上香汗和泥土,亂了不少,但那股女人香還在,不免有些心猿意馬。


  正胡思亂想著,就聽見肥貓一聲咋乎,「喂喂,你們也注意點形象,別挨得那麼緊呢!」


  刀魚聽得可樂,反唇相譏道:「奶奶的,也不知道誰瘋狗一樣抱著別人的老婆求親親啊!」


  「誰是你老婆!」露西一記粉拳擂在刀魚的瘦骨頭上,身體卻依舊膩著。


  「哎哎哎?小夫妻打情罵俏啊?欺負我沒有相好的還是怎麼的?欺負我沒有膽是不?」肥貓不依不饒,光求嘴上痛快,繼續調侃道:「剛才咱大名鼎鼎的刀魚大俠還不是被一張小小的手機圖片給嚇著了,嘿嘿!」


  「誰嚇著了,啊?給你看你敢看么?」刀魚覺得自尊心受了諷刺,想也沒想就激將起來。


  「你拿來,我瞧瞧!」肥貓伸手討手機。


  「小樣給你兩根蔥,還真插鼻子上裝相了!給你!」刀魚一把奪過露西的手機遞了過去。


  肥貓笑嘻嘻接過,點開照片,就是露西拍的那隻女屍粽子,臉部肌肉立馬僵硬,頭皮發麻,頭髮直豎,口中喊了一聲唉呀媽呀就把手機又扔了回來,惹得刀魚和露西不住嘲笑。


  在這相對放鬆甚至有些滑稽好笑的氣氛中,肥貓戰戰兢兢問了一句話——每到這個關頭,都是他這肥膘無敵烏鴉嘴出來攪局——


  「我說二位,剛才是我眼花了吧,咱碰見的那個大粽子,好像有根鐵鏈子拴住的吧?」


  「對啊!有根鐵鏈子的。」


  「可,可是,手機里的那個,好,好像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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