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5 寒熱
屋裡地龍燒的滾熱。
洗的清爽的小姐披散著頭髮坐在炕上絞頭髮,一下一下,是那樣的專註認真。
她穿著灰色素麵中衣,在青雲鎮買的,料子不見精緻繁花,樣式也乏善可陳,
可是就是這樣的普通的衣服,卻讓人覺得她氣質獨特,有種可遠觀不可褻玩嫣的高貴。
有了李迅達的命令,下面人辦事非常利索,現在她們已經住在大屋子裡。
止止堂的正房。
止止堂在李家內宅的正東邊,前面過了穿堂是李迅達的外院書房,東廂房臨街。
原本院子里有幾個掃灑的下人,等她們把屋子燒暖又準備好了熱水,小嬋就把人打發下去了。
並命令道:「沒有小姐的吩咐誰也不許靠近。」
當然這本身就是小姐的命令,不過下人們不知道。
此時上房只有她們兩個人,狗讓下人牽去照顧了。
有人還會問貓呢?貓野起來主人也搭不著影。
屋裡傢具齊全,炕上擺著小方矮几,几上罩著洗的乾淨的舊布棉墊,正垂到桌腿,可以將整個桌子蓋住。
小嬋忙完也脫了鞋上炕,將腳丫塞到桌腿下,炕剛燒過,滿是熱氣,再加上棉墊聚集的溫熱,腳丫如浴春風,別提多舒服了。
小嬋感慨道:「奴婢從來沒住過這麼好的屋子。」她指著南北方向:「這窗戶,真大,南北透亮。」
因為以前青雲庄的屋子是坐東朝西的,採光不好,祠堂邊那個就更別提了。
隨即小嬋又長吐一口氣:「舒服。」那種眉眼舒展的舒暢,是死也甘願了的陶醉,然後她就仰頭躺在炕上不動。
李若拙呵呵笑道:「別看你現在舒服,一會你就哭了。」
「怎地?」
小嬋坐起,話音剛落,就感覺腳下熱氣如火苗一樣往上竄,到了胸口,鬱熱難捱,下一刻嘴要噴出回來。
「天吶不得了,著火了。」她蹬腿就往地上爬,毛毛愣愣的,桌子差點被她掀翻。
等她站到地上回過頭來,李若拙無語的看著她。
她目光不解:「沒著火嗎?」隨即看向小几,棉墊好好的,小姐從頭上把毛巾摘下來抖開交給她。
小嬋一邊接過一邊道:「小姐,可是我覺得真的失火了,剛才燙死我了。」
李若拙指著外間:「去把毛巾掛上去,回來本小姐告訴你怎麼回事。」
小嬋找了鞋子去了。
回來乖巧的站到小姐面見,忽的她目光一斂:「小姐,這次你不是又要戲耍我吧?」
次數太多,她都學會防備了。
李若拙瞪大了眼睛:「我怎麼會戲耍你呢?咱們什麼交情。」
那可不,相依為命的交情。
小嬋坐在小姐身邊拉著她的袖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你還記得我教你的口訣嗎?」
「什麼口訣?」小嬋說完捂住嘴,小姐跟她嘟囔些什麼內呀,外呀,陰陽啊,根本聽不懂好嗎。
李若拙敲著她的腦門:「我就知道你不會刻苦練習,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在那種陰冷的屋子睡覺?你的真元印記是北斗星,星是夜中光,夜是陰,光是陽,這時陽中陰,是少陰,說明你要陰陽雙修才能提升修為,換句話說,陰陽五行的所有力量你都能吸收。又因為你的印記是別人移植過來的,所以稍微有點功力的人就能試探出你的修為,先住冷炕,練習寒冰訣,你的印記會和身體融合,就不會時常顯現了,修習中人,經常把自己的修為暴漏在外,這等於讓人摸清底細,是十分危險的,而且睡的地方越冷,你就會運氣驅寒,這樣能增加陽力修為。可惜你白浪費了一天。」
小嬋傻了眼:「難怪小姐天天睡覺,原來您是在練功?」
李若拙道:「確切的說,我是在陪你練。」
「陪我?」
李若拙豎唇一笑:「那可不,像我這種高人早都無敵了,還用練嗎?」
「無敵還吃了兩頓冷飯?」小嬋吐吐舌頭。
李若拙呵呵一笑,不與她計較。
道:「我再教你個冥火咒,你熱的時候運氣修鍊,也別忘了寒冰訣,冷的時候運氣驅寒,之前你寒冰咒沒學好,現在耐不得熱,練習冥火咒就好了。」說完嘆息一聲:「不求你提高修為,但求遇到危險能夠收發自如……」
小嬋大喜道:「小姐,你對我可真好,什麼都教給我,原來甘願受苦也是為了我。」
李若拙又是一聲嘆息:「不然你總扯後腿啊。」
所以還是嫌棄她是廢物。
小嬋按照李若拙的指示,盤膝坐在炕上修習冥火咒。
懶雖懶了點,但是知道重要性后練的很認真。
李若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小禪全身已大汗淋漓。
李若拙喊停:「要循序漸進,明日再練吧。」
小嬋一身暢快,跳下地來要去洗澡。
這時外屋帘子處傳來聲響:「小姐,小嬋姑娘,奴婢是來送飯的。」
小嬋大喜道:「這回能有好吃的吧?」
李若拙搖搖頭:「我哪裡知道?」
「還不知道?夫人已經被大人責罰,沒見嗎,那個甄娘子好像特別厲害,有人撐腰,難道他們還會虧待我們?」
李若拙撩著頭髮在炕沿邊坐下,淡笑的看著小嬋:「除非換人打理止止堂,不然還是那句話,縣官不如現管,夫人不僅不會屈服,只會變本加厲。」
小嬋臉垮下去;「難道方才是大人在演戲嗎?」
李若拙又笑了:「也不一定啊。」
「那到底咱們能不能脫離苦海?」
「能或許不能,全在門主大人一念之間。」李若拙指向門口;「叫你呢,你還磨蹭嗎?」
「小嬋姑娘,在嗎?」
小嬋哎呦一聲跑了。
………………………………
「大人,妾治下不嚴,是妾的罪過,可是天色已晚,您不能不用膳,您心中抑鬱難消,可以吃過飯再數落妾身,不要餓壞了身子。」
甄娘子回去,李迅達要送客,還要清點彩雲公主府送來的禮物。
所以天將晚矣,才來秦氏院中,此時秦氏也已經換洗一新,穿著鵝黃色花面襖,下身月牙白的裙子,春花一般,嬌艷非凡,哪裡像是生過孩子的。
李迅達見她滿面堆笑,並沒有戰戰兢兢,方才在梧桐樹下的楚楚可憐也不見了。
他坐上廳中榻幾,臉色一沉道:「你以為這件事就過去了?你虐待阿拙,欺我瞞我,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秦氏笑道:「是那甄娘子一定要說是妾身做的,大人您要明察,妾身怎是那樣的人?不過妾身也有責任,確實是妾身治下不嚴,稍後妾身就要她們去給阿拙小姐賠罪。」
說完心想,我定要她們好好的賠,內心很厲,一腔怒火,顯然沒想過要放過阿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