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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失眠了

  這一夜,木小寒失眠了,木小寒回到家之後,寫了日記就上了炕,她在日記上寫著: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她渾身懶懶的,沒有洗澡,記憶里這是第一次。

  像她那樣喜歡乾淨的人,就連身子不好的時候都會沖沖自己,但今晚她卻就那樣躺著了。

  有了心事的人是睡不著的,木小寒就那樣躺著,一個人望著天花板。

  回頭想想,木小寒突然發現自己似乎變了,要知道在以前,今天的舉動是無法想象的。想與做,完全的兩個概念,對她這樣規矩的人來說,其實,這完全全是一種不守本分,或者說是近乎瘋狂的表現。

  等待的過程是焦慮的,看到水如冰的那一刻卻是甜蜜的,從水如冰出來來看,他可能是感覺什麼了?又或者是有人看到了她在門口張望?

  和木小寒一樣,水如冰也失眠了,他的睡眠質量一直很好,屬於頭一碰枕頭就酣然入睡的人。用水如冰的話來說,睡覺的時候,他是沒有思想的。

  小的時候,和父母在炕上看電視,哥哥水如風能熬夜,但他只要枕著母親的腿,不用幾分鐘就困得不行了。

  睡覺不用思考,早晨卻從來沒有賴床那一說,天一亮水如冰就會爬起來。爺爺那時說,如冰這孩子長大了有出息。

  但水如冰沒有如爺爺所願,他沒有什麼出息,考學不理想,人不上進,性格得過且過。

  小的時候,水如冰最喜歡和爺爺一起上山,爺爺采著草藥,他則坐在樹下乘涼。那時的天很藍,水很清,樹是綠的,人是美的!

  爺爺給他講那個年代的故事,爺爺和奶奶都是普通的農民,家裡孩子多,打淮海戰役支前的時候,動員的人到了家裡,爺爺跳牆躲了起來。水如冰雖小,卻知道爺爺做的不對,他說爺爺是逃兵,虧了黨員的稱號。

  爺爺慚愧的搖搖頭,嘆氣道:他不想做逃兵,但子彈不長眼,若是他死在戰場,那這一家子怎麼辦?

  爺爺做逃兵情有可原,他再三告誡水如冰,以後不管做什麼都要勇於擔當,不能再像他那樣做了逃兵。

  爺爺喜歡讀書,讀的儘是些古書,楊家將、呼延慶、呼楊合兵…書是爺爺從十裡外村子借的,藏書的是一位退休老幹部,他的書免費借閱給需要的人。

  在爺爺的講述下,一個個英雄人物躍然浮現在腦海,長大后,水如冰才知道,或許正是爺爺的教誨,才有了日後對文學的喜好。

  水如冰的失眠完全是因為崔大強,如果不是他,那他就不會看到那個上了車的女人。快打烊的時候,打完麻將的崔大強又來了,和他掰扯了許久。

  很自然的兩人說起了那個女人,崔大強說她一定是水如冰的仰慕者,要不然不會在門口張望,她想進卻不敢進,怕的就是見到邱麗。

  水如冰心頭已經認為一定是木小寒來看自己了,但她為什麼不進來呢?他們之間又沒什麼,何況還是同學,同學見面應該是坦坦蕩蕩的。

  水如冰就這樣失眠了,以前總聽過人家說失眠的痛苦,今晚總算有了感覺了。失眠就是睜著眼睛,對著四面牆,閉著眼睛睡不著,這是一種痛,撕心裂肺的痛,無法言表的疼!失眠,有人藉助安眠藥、有人藉助催眠曲,水如冰睡不著,索性就不睡了,讀起了枕邊的書。

  想著水如冰焦急的張望,木小寒心中模模糊糊的湧出一絲感動。寒風裡等待,她也想水如冰能出來溫暖她的手,溫暖她的腳,溫暖她的心……

  木小寒摸了摸自己略微發燙的臉頰,自言自語著:我怎可以這樣不知廉恥,要知道我是多麼自尊自愛的女人。腦海里出現的畫面,讓她覺得自己成了壞女人。

  小時候的事情,已經二十多年過去了,但她卻有著滿框滿箱的記憶。

  因為父親工作的原因,她很小的時候就在姥爺村子生活,是姥爺和姥姥帶她長大。水如冰是小夥伴里最有靈性的,他的主意最多,那時因為想父母,木小寒經常躲在角落裡哭,水如冰總會想著法子讓她笑出來。

  姥爺門前的那棵梧桐樹讓她記憶猶新,那天她問了水如冰,水如冰記得那裡有鞦韆,卻忘記曾經發生什麼了。

  鞦韆是木小寒的最愛,她喜歡盪在上面,享受那種飛躍的感覺。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天陰天,和往常一樣,她坐在鞦韆上,來回蕩著。

  水如冰和幾個小朋友跑來了,水如冰提議一起玩摔紙牌,摔紙牌是村裡孩子最喜歡玩的遊戲,木小寒也參加了,並且說贏了的孩子可以提一個要求,其他人不可以拒絕。

  他們開心的玩著,最終一個叫蘭蘭的女孩贏了。蘭蘭指了指鞦韆,要水如冰坐上去,而她要一個人在背後推著。

  蘭蘭驕傲的看了看木小寒,似乎那一刻成了打了勝仗的女將軍。

  水如冰在孩子們的簇擁下坐上了鞦韆,蘭蘭則開始一下又一下的推著鞦韆,孩子們興高采烈的叫著喊著,唯有木小寒的心是瞬間落入冰窟的。

  水如冰自在的坐在鞦韆上,他陶醉了,陶醉在小夥伴們羨慕的目光中。在小夥伴中,他一直是孩子王,村裡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喜歡小水哥,小水哥的叫著。

  木小寒鎖著眉,臉上寫滿了不悅,潛意識裡有種聲音告訴她:她應該站在水如冰的後面,一下一下的推著他…

  可惜她卻輸了紙牌,失去了權利,她是一個失敗者。木小寒心中起了怨憤,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蘭蘭是個青秀的女孩,總是喜歡和木小寒較勁,今贏了紙牌,她是故意要出盡風頭。

  對木小寒來說,小夥伴們的叫聲分明一種莫名的刺激,她再也忍不住了,猛的上前推開了蘭蘭,又使勁退了一下鞦韆。

  尖叫聲中,水如冰撞到了南牆上,重重的摔倒了地面上。

  姥爺聽到孩子們的哭聲,從家裡跑出來,將水如冰抱了起來。

  水如冰的頭磕破了,姥爺急忙將他送到了大隊衛生所,還好只是磕破了皮,沒有什麼大礙。

  簡單包紮之後,姥爺就送水如冰回了家。問過木小寒緣由后,姥爺狠狠地罵了她。

  木小寒委屈的哭了,姥爺第一次那麼嚴厲的罵她,是她推倒了水如冰不假,但那根本不是她所想的。

  木小寒跑出了家門,順著村后的那條小路,她一邊走一邊哭,用了一個多小時走回了奶奶家。

  奶奶喜歡男孩,見了她,竟然沒有問她哭的原因。木小寒躲在裡屋,什麼也不說,由著自己的眼淚往下落。

  ……………

  水如冰記得鞦韆,卻忘記了她推倒他,從而受了傷的事情,那天問他的時候,木小寒多麼希望他能記住。

  如果,水如冰記得,木小寒一定會親口對他說一聲對不起,那句對不起已經埋藏在心底許多年了。

  可是他忘記了,木小寒有些失落,對她來說,弄傷了他是一輩子的記憶,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淚濕闌乾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此恨平分取。更無言語。空相覷。短雨殘雲無意緒。寂寞朝朝暮暮。今夜山深處。斷魂分付。潮回去。

  有時候,木小寒也想過自己和水如冰算不算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其實,是或不是又有什麼意義,長路漫漫,也許時間只是在本已交錯的兩張白紙上畫出了兩條單調平常的軌跡,它們帶著青澀和純真彼此相遇,走得近的地方不長,但卻拋下了也許一生都會為之動容的懷念!

  木小寒就是那樣懷念的,雖然結了婚,生了兒子,兩人卻平凡著各自的平凡,生活如一池水一般死著。

  也許世界本就應該如此,老天爺在跟我們每個人開著不同的玩笑,我們活著的同時,也是在掙扎著,活著為了什麼,又有誰能說清。

  同一個夜晚,同一片老天,木小寒和水如冰有著同樣的失眠。

  再見到自己,水如冰會欣喜若狂嗎?或者和那天一樣,只是淡然一笑!

  木小寒打開了手機的廣播電台,已是深夜,她隨手按了幾下,一個情感電台主持人正講著故事。

  他的聲音很好聽,帶著磁性,故事講的是一對青年男女相戀,卻因為種種原因最後只能孔雀東南飛。

  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兩個人兩情相悅,但不能長相廝守,既有依依不捨的深情,又有無可奈何的落寞。一出愛情悲劇,千般戀愛萬種柔情相思成灰。木小寒哭了,為故事裡相愛卻不能長相廝守的男女們。

  紅塵間多少事,悲歡離合,愛恨情仇,愛的天翻地覆,海枯石爛,卻因為種種勞燕分飛!木小寒哀嘆著,想著自己,這些年,別人的羨慕,自己的落寞孤寂,一切的一切都讓她難受。

  往事知多少?何時了,何時才能了?木小寒將自己縮在被窩裡,由著眼淚嘩嘩的往下掉……

  **作者小語: 一曲紅塵,花開花落,流年歲月人生幾何,一份洒脫一份淡然,洒脫隨意風輕雲淡。塵緣里,你走進我的世界,我來到的你的塵夢。一份懂得,一份心語人生安暖,心靈蕩漾,一粒紅塵,一段時光珍藏過往,回憶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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