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

  春天在哪裡？或許他也在海上飄著，和自己一樣，飄飄蕩蕩，漫無目的。有某一天，他會拾到她的漂流瓶，那麼她就放棄自己維持的尊嚴，當著他的面跳舞！木小寒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些許憂傷，些許撕心的痛，又到了母親的祭日。幾日來，水如冰都會夢到他的母親，夢中，母親沖著他笑，為他做著可口的水煮白菜！

  出門前，水如冰好好的整理下一下自己，母親喜歡看到乾乾淨淨的兒子，他不能讓母親失望。

  「要去幹嘛？這大清早的！」邱麗問。

  水如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淡淡的說了聲：「我去看看娘！」

  「哦！」邱麗頓了頓，意識到今天是個什麼日子了。

  幾年來，這一天，水如冰都是自己去的，沒有人陪他。

  墓地里冷冷清清，已經基本看不到綠色了，風吹著樹枝，不時的有葉落下，給這墓地帶來肅殺的味道。

  放下手中的祭品，水如冰就開始拾掇墓地了，在他眼中，母親分明就躺在哪裡，默默地看著自己。

  水如冰慢慢的拔著雜草，一點一點的，就連細微的也不放過，母親是那樣乾淨，以前在家裡也是蹲著，慢慢的尋找著地面上的頭髮或者其它的髒東西。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水如冰忍著，他說過無數次，自己不會再在母親面前哭了。

  收拾好雜草，水如冰擺好了所帶的祭品，倒了酒和水，點了黃紙，青煙飄起入了空。他跪倒在墳前，虔誠的給母親磕了六個響頭，三個是自己的，三個是替哥哥磕的。

  水如風和他性格截然相反，一個粗一個細，母親祭日這天，哥哥從來沒有說過祭拜之類的話，水如冰也不提，哥哥不是不孝順，有的只是粗而已。人都不同，做好自己的就足夠了！

  天特別冷，水如冰坐在墳前，和母親說著心裡話，一年裡發生的所有事情，開心的不開心全都說給母親。地面很冷，他卻管不了那麼多。眼淚還是控制不住了，很苦很澀，讓人心碎。

  想著母親走的那天的種種畫面，水如冰的心更加痛了。

  不由得就想起了母親的種種好，想起了母親為自己為這個家所付出的一切！

  悲痛是難以描述的，眼淚是控制不住的………

  離開墓地的時候，風大了，黃紙紛飛，它們在空中飛舞，水如冰回頭看了一眼，他似乎聽到母親的呼喚。

  母親就在那裡望著自己，她的臉上充滿了微笑，水如冰一下子就暖了，望著母親的影子，他告訴自己，以後再也不哭了。

  村子里，水姓屬於小姓，也是外來戶墓地在村東山上，水如冰抹了抹眼角的淚，再次看了母親的墳墓一眼。

  水如冰離開了，他的心第一次那麼平靜，都說時間會遺忘一切，時間久了，他也會遺忘嗎？

  遠處半山腰，一個穿著黑色貂皮大衣的女人走著，她一邊走一邊揮著手中的枝條。

  突然，水如冰的心裡湧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強烈。

  木小寒一個人走著，這裡是她姥爺村子，她在這生活了七年多，每次回到這裡，她的心都很平靜。姥姥姥爺一手帶大了她，姥姥走後，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回村，給姥爺收拾收拾衛生洗洗床單衣服。

  遠遠的，木小寒看到一個男人朝他走了過來，突然間，她的心跳的厲害，但她沒有恐懼，村子民風古樸，可以用路不拾遺來形容。

  兩人錯身的那一刻，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似曾相識的感覺瞬間席捲了兩人。

  「是木小寒嗎？」水如冰開口問。

  「你是水如冰？」木小寒問。

  兩人是小時候的玩伴，住在村西頭，那時玩的東西少，男孩女孩在一起，跳皮筋，玩泥巴，盪鞦韆……總是那麼不亦樂乎！

  兩人同時笑了，水如冰的家距離木小寒姥爺家百米左右的距離，小學是同學，但兩人卻基本沒見面。

  「真的是你，太好了，我們是不是很多年不見了！」

  「是啊，數數日子，最少也有二十幾年了！」木小寒微微一笑。

  她看了一眼水如冰手上的鐵杴，問：「怎麼了？」她知道山上是村子的墓地，但還是問了。

  水如冰回頭看了一眼母親墳墓所在的地方，無可奈何的說：「我媽走了，已經好幾年了！」

  「不好意思了，瞧瞧我這腦袋，我記得姥爺曾經跟我說過！」木小寒道。

  「沒事，都已經過去了。」水如冰道，「你怎麼也上了山，不冷嗎？」

  「我來村子，給姥爺收拾收拾衛生，一個人溜達著就走到了這裡！」木小寒微微一笑，她的笑很甜，羞澀而迷人！

  一陣莫名的漣漪湧上心頭，水如冰不由的多看了眼前的她，在她印象里，小時候的木小寒乖巧可愛，眸子里總是透著一份靈氣。眼前的她，穿著貂皮大衣，但一點沒有那種俗氣。

  因為是幼時玩伴，還是小學同學，水如冰和木小寒越說距離越近。

  「小寒，這些年好不好？」

  「還行，你呢？」木小寒道。

  水如冰淡淡一笑道：「也就那麼回事，其實好與不好都一樣！」

  木小寒將手中的枝條丟向了遠處，「咋的了，聽你的話，似乎對你的人生不滿？」

  人生，每個人的人生都不同，水如冰，水如冰隨性，喜歡淡淡的人生，總羨慕自己可以有那麼一天，無所事事的隱著。

  遇到木小寒，水如冰的心情好了許多，兩人是兒時的小玩伴，多年不見，此番遇見了，有太多的話，怎麼說也說不完！

  「其實，也不是不滿，我們還能選擇人生嗎？你看看那隨風搖擺的藤條，現在枯黃，到了春天，它很快就會活成綠色的模樣。有的時候，在這世間，你和我也是身不由己的！」水如冰道。

  木小寒道：「小的時候你就聰明，現在看，你還是那麼睿智，知道那時我們說你是什麼樣的人嗎？」

  「怎麼著，難道我還有外號不成？」

  木小寒笑著解釋了一番，原來五年級的時候，水如冰學習特好，又招女同學喜歡，她們私下裡都叫他是水蘿蔔。

  水蘿蔔，哈哈，水如冰不由得笑了，自己竟然是水蘿蔔，可為什麼喊他水蘿蔔呢？

  「水蘿蔔，皮紅秧白，水分高且甜，一般都長的好看！是不是很像你？」木小寒道，「是說你好，全身都是優點！」

  「可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那時，你的眼中只有班長，你都不稀罕和我們玩！」木小寒撇嘴笑了笑。

  「哈哈，那時小屁孩一個，知道個啥，我和班長几個也就是喜歡在一起玩罷了！」水如冰道。

  「不用解釋什麼，我又不是埋怨你！」

  **作者小語：有些人，明明在眼前，卻不知道他或者她是誰！擦肩而過是一種什麼樣的緣分，有人懂有人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