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欲養而親不在的傷
偉大的佛陀為什麼要選擇人間,降世於人間,度生於人間,成道於人間,目的就是要普渡眾生,告訴世人生老病死是生命無常。普賢菩薩警世偈: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
誰都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的必經之路,但不輪到自己身上,誰也不知道那種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母親念叨了數次,剛看看他的大兒子,說自己想他了。水如冰跟嫂子商量了一下給哥打了電話,哥買了飛機票從國外飛了回來。
為了生活,水如風也在國外打工,出國也有幾個年頭了。
看到兩個兒子在眼前,水如冰的母親落淚了,有兒子陪在身邊,她釋然了,精神也好了許多。
水如風回國半個月的那段時間,母親比任何時候都要開心,臉色較以前有了很大變化,蒼白的面頰也紅潤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水如風離開的日子,母親神色暗淡了,水如冰知道母親不捨得哥哥離開,但為了生活,哥哥還是走了。
母親又失落了,她告訴水如冰,親眼看到了大兒子,她的心落了地。
接下來的日子,母親很平靜,水如冰天天回家,將一切能抽出的時間都給了母親。
她堅持吃著從神醫那裡開的葯,葯很苦,每次都要捏著鼻子才能咽下去。水如冰不忍心母親受罪,母親卻說,能活著就好,受點罪沒什麼!
為了能治好病,母親忍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父親偷偷告訴水如冰,母親夜裡疼的睡不著就一個人在地上溜達,而這,她都不允許父親告訴他!
水如冰心痛,卻無能為力,若是可以替母親受罪,那他義無反顧。
還記得那是水如風離開的十幾天後,有一天,母親遞給了他一張紙條。
紙條是給柳雲的,母親寫:柳雲,媽文化不高,但知道一個理,你爹得病走了,我也不知道會活到什麼時候。一個家少了一半那就失去了完整,你家我家都是這樣,將來我走的那一天,如果你媽和如冰的爹都找了另一半,那你和如冰將會兩面處理關係。到那時,可能你們倆會焦頭亂額,因此我有一個想法,等我走的那一天,就讓他倆湊一起過得了,我怕你不同意,因此給你留了字。
讀完母親所寫的字,水如冰掩飾不住內心的悲痛,瞬間就落了淚。當著母親的面,他撕碎了紙條,他不要看到那一天的到來。
望著水如冰,母親無奈的搖搖頭,她的眸子里充滿著些許憂傷。
母親再一次寫了紙條,水如冰知道母親是擔心她走後,家散了,沒人去照顧父親。
…………傷傷傷痛痛痛……
那一天還是來了,水如冰永遠也忘不了,凌晨一點多,父親的電話來了。
母親走了,父親只是小睡了會,母親一個人就永遠的離開了。
接到電話的那一瞬間,水如冰的世界崩潰了,無盡的悲痛順著每條神經湧入他的腦海!
水如冰匆忙穿好衣服,哭的撕心裂肺,女兒和邱麗都醒了,女兒嚇得臉色都變了。
奶奶沒了,奶奶沒了……水如冰胡亂的衝出了門口。
到了家,水如冰已經哭成了淚人,他跪倒在母親身邊,愛惜的撫摸著母親……
天塌了,地陷了,母親竟然選擇用那種方式離開了人世。水如冰難以想象那樣一個夜晚,母親是怎樣的一種心態,她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怎麼會如此決絕!
水如冰想不出來母親走的時候,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他哭天喊地,肝腸寸斷,傷心欲絕……已經不知道可以用什麼詞來形容那種悲愴了。
父親以及所有親戚都勸水如冰不要哭了,要節哀順變,但水如冰做不到,那一天他落了一輩子的眼淚。
水如冰罵著自己,都說養兒防老,但要他那樣的兒子又有何用?母親選擇用一種讓兒子恥辱的方式離開,對水如冰是極大的打擊,沒了母親疼愛,他覺得自己有如山間的野草,可憐兮兮的受著北風摧殘。
幾天的時間,水如冰都茶飯不思,不能想,不能想,一旦想了就是無休止的眼淚。
直到頭七過後,水如冰在慢慢回想起,母親走之前幾天的確有不尋常的表現。她安排好了父親,又將家裡的衣物全都整理了一遍,同時還跟自己說過一次,以後不管何時都不能忘了舅舅的恩情!
母親還說過,她一輩子乾淨,若是到了最後不能自理了,那時她就保持不了乾淨了。母親還告訴她,以後遇到事情多體諒一下哥哥,在母親眼中,水如冰細心溫和。還有哥哥走後,母親說過一句,總算是了了心事!
水如冰沒想到,母親那時已經在安排自己的後事了,而他卻以為母親只是在跟他聊家常!水如冰悔恨不已,他認為是自己的過失,母親才早早的離開了!如果早知道如此,他寧肯哥哥一輩子也不回來,心裡有著牽挂,母親怎麼也不會走那一條路…
從那天起,水如冰再也沒有了快樂,誰也不知道他的心裡背負了多大的壓力!每年清明,寒衣節,有哥哥他們陪著還好,當母親生日,祭日,他都是一個人去墓地,淚水不受控制的流,心由不得自己的悲痛!
以前知道子欲養而親不在,但不經歷了,誰也不知道失去至親至愛的人是怎樣的一種撕心裂肺的痛!
水如冰記得爺爺說過的話:人只是天空中的一顆星星而已,總有那麼一天,都會回歸其中,守護著曾經的親人們!
爺爺走了,母親走了,慢慢的小姑走了,大爺走了……一個個親人離開了,水如冰相信人有來世,或許他們只是離開了,但還是聚在一起,遠遠的望著塵世中的自己。
幾年的時間裡,水如冰不敢吃一口鍋里燉的大白菜,一看到它,母親就會出現在眼前。水如冰對母親做的白菜,那是一個痴迷,白菜裡面有母親的味道。
他也知道,母親不想看見自己因為思念而哭泣,卻怎麼也調整不過來。
**作者小語:子欲養而親不待,塵世中最悲痛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再給一次機會,或許誰都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命換取親人們的活著。不管是誰,都要多陪伴自己的父母,在他們活著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