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擱在儲藏室里的畫冊，卓皓無時無刻不想著銷毀掉，可是他硬鋼不是陸羽聲的對手，來點偷偷摸摸的吧，一看是陸羽聲嘔心瀝血這麼久的著作，他還有點捨不得下手，所以這看了叫他面紅耳赤的污穢之物就這麼擱置著。
反正看著看著，不順眼的東西，它有朝一日也能順眼的。
聽說對面的主城開了個很大的超市，陸羽聲想去取取經，他們也只是聽說很大，直到到了超市門口，才直觀的感受到了它的規模。
超市上中下三層，負一層是超市，臨街的一層的珠寶首飾，樓上是衣服電器，超市裡面是扶手電筒梯，外邊的觀光電梯直通頂上的酒店。
這是縣裡第一個這麼大規模的超市，就連扶手電筒梯都成了小孩子的新鮮玩意，很多小孩在電梯上打鬧，跟著電梯上上下下的。
卓皓和陸羽聲一前一後站在電梯上，給小孩讓出位置，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卓皓嘀咕道：「要不是我在深圳見過，我也覺得新鮮。」
說話間，電梯正好到了負一層的超市入口，他倆連推車都沒拿，徑直朝超市裡走，門口就有熱情的服務員，一路追著他們問有什麼需要。
他倆這種時候都抹不開面子，卓皓也突然意識到女營業員的優勢，大男的真的不好意思拒絕一女人家的好意。
卓皓抓著陸羽聲的胳膊往零食區躲，「我們自己看看，你不用跟著我們…」
大概是走出了營業員的管轄範圍，她果真沒有再跟上來了，卓皓也鬆了口氣，「你店裡可千萬別來這套啊，這也太…纏人了…」
「嘿嘿。」陸羽聲見卓皓吃癟就高興得直樂，「我那兒哪能跟人家這兒比啊。」
在大型超市面前，陸羽聲那個小超市也相形見絀，勉強在東城那邊能稱之為「超市」，在主城這邊都不夠看的，頂多算個大型雜貨鋪。
新開張的超市優惠力度大，吸引了不少顧客，零食區擠滿了帶著小孩的父母，鬧哄哄的超市，人和人之間摩肩擦踵，老大的打折紅字立在貨架上，人們的目光都在琳琅滿目的商品上，沒人注意到陸羽聲和卓皓。
陸羽聲偷偷握住卓皓的手，人多的時候，卓皓會不好意思，輕微掙扎了一下了，陸羽聲湊到他耳邊，「別走丟了。」
卓皓下意識收緊了手指，牢牢地回扣住陸羽聲的手背。
「你知道超市的老闆姓什麼嗎？」陸羽聲隨口問了一句。
超市風挺大的，看熱鬧的人也多，卓皓他們住在東城都多少聽到點消息，「姓楊吧，聽說挺年輕的，跟你差不多大，好像也是從深圳回來的。」
和陸羽聲是同齡人，意味著比卓皓，又是從深圳回來的，卓皓難免會有些感慨。
「你說，別人怎麼就這麼出息呢？」他偶爾也會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給不了陸羽聲想要的。
陸羽聲有些緊張地看著卓皓，「你想去深圳嗎？」
說實在，卓皓不太想去了，他有自知之明，他可不是什麼潛力股，只有幹活的傻勁，要發跡的人，去過一次就能遇上機會，可發跡的機會千載難逢啊，他這樣的普通人，也不過是存點錢過後半輩子。
「我啊？」卓皓頓了頓，「我隨你。」
陸羽聲茫然地「嗯」了一聲，最近很多時候，他都會有這種感覺，卓皓在很多事情上，跟他有得商量，會不經意流露出遷就和溫柔。
陸羽聲捏緊了卓皓的手指，「隨我就別去了，你這樣說，我會覺得你會有別的想法，挺怕的。」
每個人的生活方式不同，陸羽聲不是那種一心追求事業上做大做強的人，他不想去了大城市，和卓皓過著換班空隙見一面的生活。
他想把卓皓攥在手裡，像現在一樣，好像聽起來有點幼稚可笑，可他不過是在愛人和事業這兩者中，選擇愛人。
聽到陸羽聲這樣講，卓皓還莫名如釋重負，「怕什麼啊？你還真以為誰都有這樣的運氣嗎？那人人去了深圳都是大老闆。」
卓皓用力把陸羽聲拉出人群堆，出了零食區往前走就是乾貨區，這些都是陸羽聲店裡有的，再往裡走，像是生鮮蔬菜這類的東西，就是陸羽聲店裡空缺的。
在店裡設置生鮮蔬菜這類的貨架，有點雞肋了，畢竟對門就是菜市場，別說是客人，就連陸羽聲自己，都想在菜市場里買菜。
從超市裡溜達了一圈出來，超市外的商鋪開了一家肯德基，這也是縣裡第一家快餐店。
透過肯德基的玻璃窗，有不少小孩在休息區玩，湊熱鬧圖新鮮的人多，店裡的生意如火如荼。
「吃嗎？」陸羽聲見卓皓看了好半天，所以他主動問了一句。
卓皓瞥了他一眼，「小孩吃的東西，走吧，還得去進貨。」
誰不喜歡新鮮玩意啊，在深圳的時候，即便是賺了錢，卓皓也捨不得去這種地方消費，他也是看著熱鬧。
陸羽聲二話不說，拉著卓皓往店裡拽，裡面基本上都是家長帶著小孩的，卓皓突然之間害羞了起來，「你幹什麼？」
兩人再從店裡出來的時候，手裡提著肯德基的袋子，背後那麼多小孩，卓皓臊得慌，催促著陸羽聲去開車。
直到上了車，在陸羽聲再三提醒下，卓皓才慢吞吞地從袋子里將漢堡拿出來。
漢堡放了一會兒，上面的麵包變塌了，個頭也不像廣告里那麼大，生菜葉子也是蔫兒的，總之看著沒那麼下飯，卓皓咬了一口，口感很奇怪，喃喃道：「不好吃…」
吃這玩意兒，還不如讓卓皓干幾碗陸羽聲做的飯。
扔了又怪可惜的，卓皓將剩下的漢堡包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陸羽聲笑道：「放那兒我吃吧。」
車停在了車站附近的一家水管店旁，卓皓得下車去找老闆買東西，陸羽聲則跟著下了車，蹲在路邊吃卓皓剩下的漢堡。
車站外面車水馬龍，行人一個個拖著行李行色匆匆，陸羽聲連樣子都沒看清，路人就只剩下個背影給他了。
這漢堡確實沒那麼好吃，好像都沒上學時那味兒了，陸羽聲幾大塊塞進嘴裡，剛準備起身丟垃圾，對面街站有個人在看他。
梁鄞？
梁鄞面色有些憔悴，拖著行李箱，直勾勾地看著他，並朝他走來。
「你…」陸羽聲看了眼梁鄞手邊的行李，這個時候梁鄞該在學校上課的。
「你滿意了？」梁鄞兩腮在微微顫動，捏著行李箱的手收緊，關節處泛著白，「我從學校離開了，你現在滿意了？」
他倆快有一年多沒見面了，要不是梁鄞突然站到陸羽聲跟前，陸羽聲腦子裡都沒有多餘地方都去想這個人。
之前王成提過一嘴，梁鄞回家休息去了，照現在這個情形來看，是沒有休息好，學校不打算要他了。
可這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陸羽聲覺得自己快不認識眼前的人了，這真的是和自己處過那麼久，又曾經讓自己那麼掏心掏肺的一個人嗎？
陸羽聲將手裡的包裝紙揉成一團，隨手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陸羽聲隨便的態度，讓梁鄞徹底綳不住了，「陸羽聲，你還說沒有報復我？」
梁鄞生性多疑，防人之心很重，哪怕當初和陸羽聲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是全身心的投入，他從不信一個人能為所謂的愛情付出多少，還是對一個男人。
原本想走人的陸羽聲站在了原地，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樑鄞，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看走了眼，梁鄞就是這樣的人，自私到不可理喻。
「我當初來這個縣城是為了你。」陸羽聲朝店裡看了一眼，店裡黑漆漆的，看不到卓皓的身影，「但是留在這個縣城不是因為你，我說我沒有報復你，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沒有我的幫忙，你也得不到學校工作，就算了因為我，你的工作沒了，那也不為過，既然你把我對你的感情當成了交易，是買賣就得經得起風險，你只想賺不想賠，哪有這麼好的事，你在利用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今天？」
陸羽聲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只是眼裡多了些道不明的距離，梁鄞緊咬著腮幫子，兩人無聲地對視著。
「小陸！」從店裡傳來卓皓的呼喊聲。
陸羽聲表情立馬變得柔和起來，連體面的道別都懶得說，轉頭進了店裡，「來了！」
一進到店裡，聽到老闆在和卓皓打趣，「難怪都不用喊工人幫忙搬東西，自己帶著人的。」
卓皓臉挺大的，這種時候就愛占陸羽聲的便宜，「自己帶了小工。」
剛還跟梁鄞劍拔弩張的陸羽聲，聽到「小工」這個稱呼，有點不知所措。
又聽卓皓對他頤指氣使，「後面那水管給我搬車上去。」
「哦。」陸羽聲木訥的回應，還沒走，又被卓皓給叫住了。
「等會兒！」卓皓按住陸羽聲的肩膀，目光深邃地打量陸羽聲臉，「你…」
陸羽聲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心想自己是不是表情不太好看。
哪料卓皓手指在他嘴角一揩，「你真把剩下的漢堡吃了？」
陸羽聲用手背蹭了蹭臉，臉溫度有點高了，「嗯，是不太好吃。」
當小工就當小工，他挺樂意被卓皓使喚的。
再從店裡出來的時候，梁鄞已經沒影了，陸羽聲悶頭將東西都搬上了車，反正不過是生命中的過客，連讓他在卓皓面前順嘴提一句都不夠格。
兩人坐到車上，卓皓突然發問：「你剛到誰了？」
啊？原來卓皓看了啊，陸羽聲含糊道：「梁鄞…」
打從梁鄞跟陸羽聲說話的時候，卓皓就看到了，他以為陸羽聲不說，這會兒也不會承認，承認了也好，這不被他逮到小辮子了。
「我不問你，你不說是吧？」
陸羽聲磕巴了，「我只是覺得…又沒什麼重要的…幹嘛…特別跟你說啊…他被學校開除了…」
「我先前沒跟你說丘荷的事情，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好傢夥，原來是在這兒等著陸羽聲的，陸羽聲乾笑了一聲，真是風水輪流轉，他耍賴般的握住卓皓的手，「你這也太記仇了啊，忍辱負重這麼久，就等著今天的是不是？」
卓皓學著陸羽聲之前的語氣，「我只是覺得，你都不跟我主動講這些事情，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陸羽聲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越過駕駛座去捂卓皓的嘴，「少說兩句吧。」
這話從卓皓嘴裡說出來，怎麼這麼矯情啊。
卓皓眼神惡狠狠的，咬在陸羽聲掌心的時候倒是沒用力，「你也有今天。」
卓皓明明記性很差，可關於陸羽聲的點點滴滴都記得很清楚，好的壞的，哭的笑的，只要是關於陸羽聲的，關於他倆生活的軌跡的，都被卓皓記在心裡，永遠都被卓皓注視和牽挂。
作者有話說：
補了一章，不太像是番外，算是主線，番外還有別的要寫
你們猜這個超市是誰開的
最後沒有其他的陰謀陽謀了，也沒有其他聯動了
等番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