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22號一更
「這個利老四。」客良鏞搖頭,不多作評價。
「伯父,阿喜托您件事。」
「直講。」客良鏞笑道,「阿喜,以後我們是自己人,隨意些就好。」
賀喜揚笑,「我想托您把四叔送來的兩箱鈔票還他。」
「可你有出力。」
賀喜搖頭,「我到底沒為他點龍穴。」
客良鏞讚許看她,爽快應下,「讓晉炎轉帶給我,正巧,明日我去醫院探望利家阿叔。」
利朗溪年歲已到,一日衰過一日,眼見港地新富雨後春筍一般紮起,相較之下,船王家族倒顯得後勁不足。
利朗溪急欲改變現狀,奈何心有餘力不足,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改祖墳風水上。
利四叔把賀喜的話原封不動講給利朗溪聽。
「老四,你信?」利朗溪道,「你找的人可是客家準兒媳,她拿幾分誠心出來?」
利四叔不語。
利可寧道,「四叔你不知,那小囡最狡猾,我與她有過交道,她鬼馬精靈,你也信?」
歲末將至,賀喜照例去姑婆屋義工。
回來時,家中電話剛好響起。
她接起,話筒那頭傳來久違聲音,只是那人極為憤怒,「阿喜,聽講你和那隻白斬雞訂婚?!」
賀喜無奈,「七哥,不要這樣講客生。」
七哥不啻,「以前我就知道,我阿喜只中意穿西裝打啵呔,頭髮抹幾斤花生油的小弱雞。」
「七哥。」賀喜真生氣了。
「阿喜.……」七哥可憐兮兮,像吃不到糖果的孩子,「不要嫁他,我也可以穿西裝打啵呔,我也會講英文.……」
「晚了,即便你會*文,阿喜也隨我姓客了。」電話已換主人,客晉炎面沉如水。
他手裡還拎著菜籃,尾隨進家門的是粱美鳳,他們在樓下巧遇。
賀喜深感無辜。引發兩個男人爭風吃醋實非她所願。
粱美鳳只作耳聾,拎過菜籃,笑道,「小囡,快給晉炎沏茶。」
文定之後,准岳母粱美鳳對客晉炎的稱呼也隨之改口。
她識趣進廚房,半日不出。
客廳只余賀喜和客晉炎大眼瞪小眼。
他嘴角有笑,賀喜卻總覺他不懷好意。
他主動道,「我阿喜不是要給我看你的寶貝?」
賀喜明懂。她有向客晉炎提過仕女圖,講要拿給客晉炎看。
「客生你等等,我進屋拿。」
她前腳進卧室,客晉炎卻後腳跟進。
啪嗒。他將門鎖上,從后圈住賀喜,低頭蹭她耳邊咕噥一句,「我阿喜不乖,該罰你。」
伴隨話音落下,他張口便刁住她耳垂,重重吮一口。
賀喜如遭電擊。
客晉炎滿意低笑,「原來這裡是我阿喜敏感點。」
他又親。
「我阿媽在外。」賀喜難挨,身上似有蟻行,不知哪裡不對。
「乖,阿嬸不會進來。」轉過她身,客晉炎坐床沿,打橫抱她坐腿上,低聲咕噥,「老婆仔,讓我吃一口你的小nai包。」
賀喜仍在發暈,胸口一陣涼意來襲,nai包已經遭到襲擊。
「不要碰。」賀喜竭力捂住胸,又慌忙扯他頭髮,身體不住往後縮。
「阿喜不喜歡?」他聲音沙啞。
「我……」賀喜語滯,不自覺咬下唇。
這種奇異到讓人難受的感覺太過陌生,可她並不討厭。相反,是很羞臊,很無措,身體里有潮水在涌動,濕濕黏黏。
客晉炎最後掂一把小nai包,趴在她胸前低笑,挪動身,捧臉與她對視,低聲安撫道,「老婆仔,我知道你歲數小怕丑,可我們訂了婚,以後你隨我姓,還要為我生仔,是不是?」
賀喜點頭,輕嗯一聲,竟臉紅。
他聲音更低,近乎耳語,「老婆仔,知道怎麼生仔的?」
賀喜全身似火燒,撇開臉忿忿低語,「我有上生理課,不用你教!」
他蹭她,有東西磨她腿間,憋住笑,「老婆仔我不知啊,你教我。」
賀喜惱怒瞪她,臉紅似滴血。
再忍不住,客晉炎趴在她肩上,笑到顫抖。
「咸濕佬,你一定閱女無數!」
客晉炎深感冤枉,「碰見阿喜之後,我自學成才。」
「不愧是牛津才子,果真犀利。」
「我阿喜是吃醋?」客晉炎垂眸看她,拇指抹她嫣紅唇瓣,「阿喜不用譏我,我大你許多,正常男子一個,餓了數日,面前擺神戶牛扒,卻被告知只能看不能吃。」
他竟委屈?
賀喜低道,「可我們沒結婚。」
「你去問你阿媽,訂婚似結婚,即便你住我家,也沒人講閑話。」他懂適可而止,拉下文.胸遮住奶包,「阿喜接撲街佬電話,我有生氣。」
他氣,七哥更火。
一口玉冰燒,一口燒鵝,悶悶坐店裡。
子君坐櫃檯后算賬,偶爾伸頭看,「七哥,你已經吃掉兩隻燒鵝。」
「要你管!」七哥火瞪,隨即忍不住打飽嗝。
子君默默縮腦殼。
不幾時,她又伸長脖,「七哥,打烊回去好休息了。」
七哥已趴在桌上。
子君小心靠近,見他似熟睡,稍安心,挨他坐下,一手撐頰偷看,眼神流連在眼前男人英俊臉上,良久,捂臉偷笑。
……
整個除夕新年,對賀喜來講如往常,唯一有區別,她又長大一歲。
新年裡,她月事來潮,胸前脹鼓鼓,怠懶再出門,膝上搭一條毛毯,偎在電爐旁取暖。
門鍾叮咚響,是客晉炎,他過來商討訂婚派對邀請哪些賓客。
「我同學?只有馬琳娜。」賀喜平日來往的女同學並不多,一乾女生,先天不貌美,後天不努力,既在背後閑言碎語,轉頭又偷偷談論如何效仿她勾.搭金叵羅。
接到賀喜請柬,馬琳娜驚呼,「比我還快。」
又呼,「深水灣大屋?我沒合適禮服和手袋參加!」
好在距訂婚派對還有時日,有足夠時間讓馬琳娜借她媽咪禮服去裁縫鋪修改。
港地市民守舊,婚事仍沿襲老祖宗那套做派,派對只適合年輕人,客家守舊禮,攜備禮金和禮物登門。
百萬現鈔不講,禮餅、椰子、茶葉和洋酒,擺滿整間客廳。
禮餅中有兩對龍鳳餅,粱美鳳取出其中一對,回贈客家,留作結婚祭祀用。
賀喜在為派對犯愁,不知從哪準備。何瓊蓮邀她沙宣做頭髮。
「不用管啦,讓客大哥去安排,到時你只要穿妮娜麗茲新款洋裙,辜青斯基紅寶戴在身,往客大哥身邊一站,紅包禮物接到手軟。」到底經過人事,何瓊蓮極有經驗。
賀喜受教。
派對當天,賀喜穿粉洋裙,大顆紅寶戒指幾乎覆蓋她兩指,最可憐是她耳垂,慘遭拉扯。
「阿媽,耳洞要被扯穿。」賀喜難耐摸耳,看鏡中自己,「阿公若是見到我,一定以為我是阿婆轉世。」
粱美鳳伸手戳她額,「不懂事小囡,寶石越大顆,表示夫家越看重!」
客晉炎進來,賀喜扯裙擺,不自在問,「客生,我好看?」
客晉炎忍笑,違心道,「我阿喜今日貴氣逼人。」
伴隨話音落下,胳膊彎伸到賀喜身邊,紳士禮十足,「走吧老婆仔。」
賀喜搭住,相攜出去收禮,再隨客丁安妮結識一干豪門貴婦。
過了今晚,賀喜又多一個稱呼,港版灰姑娘。
新學期伊始,賀喜隨處能聽見一乾女生切切私語,間或發出一陣嘲笑。
「明報真無聊。」馬琳娜忿忿,「以後再也不訂閱它連刊的《越女劍》」
賀喜推薦,「你可以看衛斯理和衣莎貝。」
「她們背後論你,你不氣?」馬琳娜恨鐵不成鋼。
賀喜攤手,「她們千隻麻雀炒一盤,我和她們爭吵引發戰爭,再添一盤?」
「不出明日,我會被密斯朱喊去校長室,甚至勒令退學。」
馬琳娜訕訕,「阿喜,你是醒目女子,我承認,我也有嫉妒你。」
賀喜乜她,「有時間嫉妒我,沒時間複習考浸會?」
馬琳娜吐舌,乖乖去忙功課。
距考試僅剩下月余,賀喜怠賴理會一干無趣女生,任她們講,她學習計劃如常。
密斯朱發下志願表,賀喜填好之後,拿給粱美鳳簽字。
「小囡,什麼意思?」全英文,粱美鳳讀不懂。
賀喜租句為她翻譯,末了指右下角,「阿媽,你在這裡簽名就行。」
她簽字,賀喜擰開黑白電視。
電視里播放生活欄目,粱美鳳簽好名字給她,「吃飯。」
狹小店鋪里,母女二人對坐而食,生活欄目中間插播新聞,明報記著現場採訪利家話事人,女主播穿插旁白:今日凌晨五時許,世界五大船王之一利朗溪於伊麗莎白醫院病逝,據悉,利家斥資百萬請風水師出面為船王擇墓穴。
畫面跳至大帽山,有記者採訪風水大師。
粱美鳳詫異,「好面熟,像是詹大師的師弟。」
賀喜笑,「不用像,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