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再見！鄂尼城！
小梅沒發現，榮貴卻敏銳的猜到了小梅這個決定和自己有關。
畢竟小梅是個超級湊合的人嘛
兩個人現在的身體是他用手邊的材料做的，如果沒有榮貴的千叮萬囑就什麼都湊合，這樣的人實在想不出會去矮人城買精品材料的理由啊
怎麼想，如果硬要說他們兩個人誰會想要用高級材料做身體，那個人肯定是他榮貴呀！
這麼想的話，小梅去矮人城的原因不就非常明顯？
完全是為了榮貴啊！
感動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雖然沒有什麼分析力，不過榮貴確實某些時候很敏銳，而且直覺很準確。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他感覺人生更有奔頭了！
鑒於小梅和自己一樣是第一次進城（特指這個世界的城）的鄉下人，他體貼的沒有為難小梅，而是自行摸索起新城市來。
然而在這個城市裡，著實沒有什麼詢問的好途徑。為此，榮貴特意打了一個小時電話，這才撥通了電台點播熱線，沒辦法，現在打電話點播歌曲的礦工賊多！
不過榮貴什麼歌都喜歡聽，聽別人點的歌他也能聽的津津有味兒
到底是以聲音為行業，電台dj一下子認出他的聲音了。
「礦工家屬？你可好久沒有打電話啦！」年輕的dj又驚又喜。
「這不是你們生意太火爆我根本打不進去嗎？」榮貴抱怨著，無意中又小小捧了對方一句。
「嘿嘿嘿，托你的福啊，現在聽眾越來越積極踴躍，我們電台已經在籌備新的欄目啦！」
「恭喜啊！」自己這邊剛剛有了新目標就聽到了對方也有好事發生，榮貴衷心恭喜對面了。
然而畢竟是正在節目直播中，兩個人不好直播太久，於是榮貴很快就開始交代自己的來意：他要去葉德罕城啦，因為是鄉下人所以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就想著通過電台點播一些當地的歌曲，間接了解一下那邊的事情。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dj立刻大包大攬了。
於是，當天下午榮貴和小梅再出去上工的時候，就聽到了極富地方特點的矮人之歌。
「應礦工家屬先生的點播，今天開始，我們將播放一系列葉德罕城的歌曲。」
「葉德罕城，又被外界稱作矮人城，是地底世界最為知名的鍛造都市，那裡既有山地——擁有各種豐富的礦產，又有平原——可以種植豐富種類的食物，那裡是出名的金屬製成，地底世界最出名的武器幾乎全部出自矮人大師之手，當然，很多矮人鍛造大師並不住在葉德罕城，而在其他的矮人城，然而那些地方就是一般人無法抵達的地區了，不得不說，想要了解矮人世界，想要獲得一把可以傳給後代的尖銳兵器，想要獲得最堅固的機械身軀，葉德罕城始終是普通人最理想的一站」
年輕dj的聲音不再是之前被榮貴投訴時的狼狽與無辜，讀著精心收集來的資料，他的聲音透過電波變得通透又有磁性，簡直專業極了！
「矮人們的性格非常暴烈，他們的音樂亦是如此，傳說中最初的矮人是不適用樂器的，使用各種兵器，鍛造用的大鎚，打鐵的聲音就是最原始的樂器了，時至今日，即使矮人們也開始使用樂器，然而他們的音樂中仍然加入了不少金屬元素，下面，請聽這首葉法羅巴巴之歌」
聲音如琴，然而，在低沉的男聲背後，一首曲子已經低低的放起來了，隨著曲名被報出，dj的聲音逐漸隱沒，而原本作為背景樂的曲子頓時鏗鏘鏗鏘的大聲播放出來！
「哦哦！！！」激烈的音樂讓人精神為之一抖擻，榮貴立刻搖搖晃晃的跟著扭起了身子。
不過即使跳舞他也沒耽誤手中的活，左手的石錘一下下帶勁的敲著，漸漸和音樂聲中的敲擊聲合在了一起。
「礦工家屬？葉德罕？」倒是小梅聽到了關鍵詞。
礦工家屬這個id他並不陌生，榮貴天天都要聽廣播，而廣播里點歌的人幾乎全用這個id，天天聽，記不住也難。
倒是葉德罕，這個地方要的積分高，一般來這裡打工的礦工很少會選擇它作為下一站。
小梅立刻看向榮貴。
「嘿嘿嘿，被你發現了嗎？偷偷再告訴你一個秘密，第一個礦工家屬就是我哦！你有沒有發現後來的音樂都很勁爆？這是我投訴的結果啊！你有沒有發現現在點播的人超多？也是我打電話的時候讀了一遍點播熱線的結果哦！！！」
叉著腰，榮貴得意洋洋道。
小梅：原來讓廣播變得比以前更吵的罪魁禍首就是你。
榮貴就沖著他「嘿嘿嘿」的傻笑。
接下來的時間裡，充滿葉德罕特色的音樂就響了一下午。各種大鎚敲動金屬的聲音，彷彿可以聽到火花四射的聲響，配上漢子們「嘿哈」、「嘿哈」的吆喝聲
「打鐵的漢子威武雄壯，想想就覺得看到了一塊塊腹肌，這音樂聽的我都想去打鐵了哩！」榮貴說著，明明只是兩個成像鏡頭的眼睛居然帶上了嚮往的神色。
然後小梅就冷冷的給他潑冰水了：
「矮人城最頂級的工匠幾乎全是女性，很多頂級技藝傳女不傳男，所以你去那邊的工坊，最可能看到的是正在打鐵的女矮人，當然，她們的腹肌據說確實很發達。」
於是——
是打鐵的妹子威武雄壯嗎？
獃獃的，榮貴傻眼了。
不過——
「小梅你怎麼知道哦？」榮貴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小梅沒有說話。
他又能怎麼說呢？說自己在曾經的某段經歷中，不止一次接見過白矮人一族的頂尖工匠嗎？
時間明明沒有過去多久，他卻幾乎覺得那些經歷只是自己的一段夢境了。
好在榮貴已經很習慣在他不說話的時候自個兒腦補理由了：「原來小梅你也私下想辦法打聽葉德罕城的事情了嗎？」
「連腹肌這麼私密的事情都打聽到了，小梅你真是悶騷哦」說著，榮貴還用僅存的手推了他一把。
笑嘻嘻的，榮貴繼續幹活去了。
而「悶騷」的小梅愣了愣，也只能繼續幹活了。
枯燥又危險的工作由於有了希望而變得不那麼無聊起來。
而殘破的身體也似乎能夠繼續堅持下去了。
點播台每天都會固定播放幾首葉德罕的矮人歌，榮貴幾乎把它們全都學會了，而在榮貴的啟發下，點播台開始介紹城市信息了，從鄂尼城出發可以前往那些城市，那些城市需要多少積分，當地的特產是什麼，天氣如何
中心當然是歌曲，然而圍繞著歌曲，由歌曲演繹出了許多那些城市的歷史與細節，非常有意思。
想去葉德罕城的礦工或許變多了，因為主動打電話點播葉德罕歌曲的人變多了。
殘破的身體修了又修，榮貴身上的補丁越來越多了，小梅身上的也是。
他們的確切的說是小梅的挖礦本領又提高了，證據是管理員羅德問他們想不想去工資更高、但是更深的礦洞去了。
榮貴拒絕了：「我們只要賺夠離開的積分就可以了。而且——」
「我們的老家就是更深的地下，好容易爬高一點，不想再爬回去呀！」
笑了笑，羅德並沒有勉強他們。
倒是一開始帶領他們進入礦坑的那名小隊長不見了，據說是去了更深的地下。
那天晚上，臨睡覺（充電）前，小梅卻忽然問了榮貴一個問題：「不想去更深的地下，是嚮往光明嗎？」
「你想去上面的世界嗎？」
很難得，小梅很少主動問他問題的，一問就是這種很奇怪的問題。
榮貴也難得慎重的思考了一下：「光明？上面的世界？莫非上面的世界有白天嗎？」
小梅搖了搖頭：「不是有白天，而是永遠都是白天。」
榮貴想了想，然後誇張的哆嗦了一下：「聽起來也很可怕啊。」
「並不一定想到那麼亮的地方去，對上面的世界目前也沒有什麼想法啊，地下的世界，我們才只走了一個呢。」
「我現在只想著和小梅一起到葉德罕城看看啊。」
「時間不早了，趕快充電吧，我們現在的電池不好用了，得多充會兒呢」
說完，榮貴就自動關機了。
留下小梅又在黑暗中思考了很久很久。
也對，地下的世界，他其實也並未來過。
接下來，可以先去葉德罕買材料吧
其實他也沒有思考很久，正如榮貴所說，兩人的儲能器已經開始老化了，再更換到新的儲能器之前，他們需要的「睡眠」時間都變長了。
按部就班的收集著積分，榮貴的右手食指終於完全破碎的時候，他們的積分終於突破了八萬大關，甚至，還富裕了一點點。
「噢耶！這次是真的可以離開了！」抱著小梅轉了一圈，榮貴開心的播起點播熱線來。
然而點播熱線實在很難撥通，他只好發了郵件對了，由於聽眾太熱情，電台如今開通了郵件點播渠道。
向其他的礦工道別，向羅德道別，把最後幾天的租金補交到房東的卡上之後，榮貴開始瘋狂的收拾行李。
他們的行李又多了幾件：用純度極低的黑田石原石打造的小桌子，用鍺原石廢料造的大一點的鏡子，新收穫的地豆一筐，還有之前從老家帶過來的小玩意。
當然，最珍貴的是他們埋在地下的身體。
從地底把冷凍倉重新拉出來的那一刻，榮貴幾乎是大字型趴過去的。
明明裡面已經全部被液態氣體淹沒，什麼也看不見，不過他還是深情的摸了摸冷凍倉似乎是兩人頭部的位置。
然後，事後小梅告訴他那個位置擺的是兩個人的腳丫子。
=-=
挖出冷凍倉，地上就空出來一個大洞了。
這個洞也沒浪費，榮貴想了想，拉著小梅把兩個人這幾個月換身體不斷換下來的廢棄材料埋進去了。
全都是無法再利用的金屬材料，偶爾還有用石頭做成的臨時零件，小梅的意思是就手扔掉，不過榮貴不讓，他全部撿回來了。堆在房間里，一根手指，一枚螺絲的慢慢積成了一座小山。
蓋上最後一捧土，榮貴又讓小梅寫了一塊石頭。
仍然是那行字：「阿貴和小梅」
「這回下面埋的可是真真切切我們的身體啦！」榮貴摸了摸鼻子：「這可是真的墳墓了。」
小梅就無語的看著他。
合力將石頭擺在埋著兩人身體的「墳墓」上，揮揮手，榮貴拉著小梅告別了這個他們住了好幾個月的「家」。
然後兩個人便驅車離開了。
說起來簡單，其實他們足足幹了大半夜，他們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往常上工的時間了。
榮貴習慣性的打開了收音機。
對了，收音機羅德送給他們了，包括他們作礦工時候的礦工服和其他工具，達到一定積分的時候，這些東西就可以歸礦工本人所有。
「基本上，達到那些積分，這些東西已經破舊的沒法用了。」這是羅德的原話。
可是破舊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可是陪他們好久的收音機呀！
摸摸收音機坑坑窪窪的外殼，最大的一個坑是礦體坍塌時候造成的，就是兩個人被埋了好幾天的那次，收音機也和他們一起被埋上了。
「回頭給你換個新外殼，小黑。」榮貴深情道。
駕駛著大黃的小梅就斜了他一眼。
小黑？又多了個古怪的新名字。
新出爐的小黑一如既往熱情的「唱著歌」，直到年輕dj的聲音忽然打破了音樂。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對我來說是個特別的日子。」
「我的好朋友，礦工家屬昨天寫郵件說他要離開了，離開鄂尼城，前往葉德罕城。」
「他說，他一開始只想去五萬積分就可以去的羅德拉姆城，然而他家的另一位成員卻堅持要去積分更高的葉德罕城。」
「只是為了給他更換更好更漂亮的身體。」
「說實話，雖然和礦工家屬先生只在電波中交流過，然而我卻一直覺得他是我從未見過面的老朋友，我會想象他是什麼樣的人，然而怎麼想也想象不出來，直到他告訴我要去葉德罕城的原因。」
「我想他果然是個很好的人，付出愛的同時也深深被愛。」
「祝福礦工家屬和愛他的礦工！祝你們一路順風！祝你們在未來擁有最好最美麗的身體！」
「接下來這首歌是我送給礦工家屬和他的礦工的，葉德罕民歌皮拉尼尼，在葉德罕語中，這是保重以及再會的意思，希望你們一路走好，以及有朝一日與你再度重逢！」
「再見！礦工家屬！」歌聲已經響起，年輕dj的聲音卻沒有消失，充滿感情的，他大聲喊道。
「再見！dj先生！」收音機對面，榮貴也大聲說再見了。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並不知道對方的姓名。
其實對方也不知道自己的。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知道彼此的聲音。
聲音比容顏長久，甚至可以一直不變，如果有機會重逢的話，只要對方開口，榮貴有自信自己可以立刻認出對方來。
聽著歌，榮貴沒多久便愜意的跟著哼唱起來。
身後逐漸遠離的鄂尼城仍舊亮著蒼白的白光，叮叮噹噹的開採聲依舊響個不停，新的車輛從他們身邊湧入鄂尼城一切都和他們來時沒有什麼不同。
然而，因為車上收音機播放的歌曲，榮貴覺得自己的心情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小梅：小梅還在嚴肅的開車，聽到dj在電波中對兩人的稱呼，他似乎有點微詞，不過並沒有說出來，在榮貴大呼小叫對著收音機道別的時候，他仍然穩穩的操控著方向盤，堅定的確保方向沒有走偏。
這就是小梅，這就是他們家的礦工呀
「哈哈，小梅，我愛你！謝謝你帶我去葉德罕城！」心中的感激再也控制不住，榮貴忍不住撞過去，用胳膊摟了小梅一下。
「靠邊點，別碰到方向盤。」小梅的聲音冷冷的，全是嫌棄。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小梅終究沒有推開他呀
心中的氣泡越吹越大，榮貴的心情愉快極了。
再見！鄂尼城！
輕輕地，榮貴心中對身後遠去的城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