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靈核終成
張正凱能感覺到，虛空中的靈網入口傳來的氣息依舊讓他頗為心悸，但已經沒有像當初第一次遭遇到的那樣膽顫心驚了。
所以他還是想去嘗試一番。
無論是多年下來，習慣了擁有強大力量，站立在眾多同齡人的頂峰，還是出於對這個世界的好奇，都令他不能再忍受繼續止步於引靈階之下了。
上次的古武大賽，令他感到熱血沸騰，他不希望自己就這樣放棄古武之道，而一輩子投身在枯燥乏味的武鎧科研上。
張正凱的靈魂光團中，凝聚出一隻手臂，緩緩地接近那個感應到的靈網入口。
當與靈網入口接觸的一剎那，他整個靈魂光團便瞬間消失了。
張正凱感覺自己一下子來到了一個極為濃稠的龐大世界。
周身感應到的，都是濃稠到令人無法動彈的『空氣』壓迫，而心神上傳來的莫大心悸之感，是對這個世界寬廣至無垠的極大敬畏。
被壓迫所感覺到的緊窄，和靈魂感悟到的宏廣，這兩種矛盾的感知，深深地折磨著他。
張正凱覺得自己的靈魂既將要被擠壓成一個奇點，又覺得下一刻就會被廣闊的世界同化，化作空氣消散於此方世界之中。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張正凱靈魂中傳來一陣溫暖，充實了整個靈魂光團，所有異樣的感覺頓時減輕了許多。
張正凱『看到』自己的靈魂光團微微發亮，亮光籠罩在外，光芒忽漲忽縮，似乎正與什麼無形的存在對抗著。
讓張正凱暗暗心沉的是，這股從靈魂深處湧出的力量，顯然不敵外界壓力，正逐漸敗退，開始緊貼在靈魂光團的表面。
然後，潰敗之勢未止，被壓迫得繼續向內擠壓，靈魂光團正被漸漸壓縮。
然而讓他驚異的是，在靈魂光團被壓縮的過程中，並沒有感覺到痛苦，反倒是有種力量充盈的感覺。
張正凱向來十分特異又敏感的感知並沒有給他傳達危險的信息，於是他乾脆任由這種變化繼續。
慢慢地，他化作成一團的靈魂，在被壓縮的過程中，反而漸漸呈現出人類的形體出來。
隨著體積的縮小，靈魂的光芒亦更加凝實。
直到靈魂的大小如同三歲的幼童一般的時候，那陣溫暖的光芒才悄悄退回靈魂深處。
這個時候，張正凱才發覺，自己已經能自如地待到這個靈網空間了。
再沒有被濃稠的空氣包裹的感覺，也不再有那種孤立對抗廣闊天地的敬畏與即將同化成此間天地一員的錯覺。
內視自身的時候，他發現現在的靈魂相貌正是此世的面容。
微微一怔后，張正凱對自己的形象觀摩了許久，才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像是與前世的自己告別一般，輕輕呢喃了一句。
操控著小小的魂體，張正凱仍然不敢在靈網中肆意走動，空曠無垠的黑暗深界里，看了一眼就彷彿要跌落無地深淵一樣，依舊恐怖如斯。
張正凱小心翼翼堅守在靈網的入口處，於黑暗虛空中盤膝端坐，如現實中一樣，運起了嫁衣神功。
過了幾息，魂體中依舊空蕩蕩的，沒有一絲內氣。
張正凱並未氣餒，調動起靈魂回溯的能力，細細對照。
然後再次運起嫁衣神功，卻是依然不得法。
連續嘗試了許多次，張正凱總能感覺到魂體里有熱流涌動，像是初得內氣之時的樣子，可每次運轉不過幾息，便消失無蹤了。
消停了會，張正凱沉思著其中的差異。
再次嘗試了一下，依然在幾息之後熱流便消散了，但張正凱身形縮小后的幼童面容上出現了一絲若有所得的神情。
一次次地嘗試，加上靈魂回溯的幫助，張正凱一點點地改進了映照在魂體上的行功路線。
這讓他喜出望外。
改動到的地方都是十分細微、不起眼的地方，不會對主要的功法路線造成干擾，卻又一點一點地增強了原本功法的威力。
最重要的是，改動后的路線可以在魂體上無誤地運行起來。
本以為已經將嫁衣神功引靈階以下的內容都修鍊到了極致，卻原來也如井底蛙一般，妄自尊大、坐井觀天了。
忍住欣喜，強守心神后，張正凱在靈魂回溯的幫助之下，認真地將嫁衣神功一點點改動過來，最後能完全地在魂體上運行。
當嫁衣神功第一次完整地在魂體上運行的時候，張正凱倏忽感應到，在靈網中彷彿有些什麼東西被吸引而來，順著在魂體內構造出來的行功路線開始運行。
張正凱在體驗艙里的身體，這時也開始發出瑩瑩白光，柔和而不暴烈。
魂體不斷吸附靈網中的不知名能量，形成了魂體內部運行的內氣系統，並逐漸壯大起來，最後的內氣容量在張正凱的感覺里，甚至要超過自己現實中的水平。
但是遺憾的是，依然沒法自主形成靈核。
沉心下氣后，張正凱開始感應起靈網中分佈的炎雷靈能。
瞬間，在運行嫁衣神功時就聚集在附近的二色靈能頓時像欣喜的孩童一般奔涌而至，靈能形成的洪流源源不斷地匯聚到魂體之中。
在丹田處，張正凱控制著體內的能量內氣與靈能交融在一起。
待到內氣與靈能交纏到一塊，形成了三色混合的球體后，他又是失望地嘆了口氣。
看似渾圓如一體的球體，實質上能量內氣與靈能之間界線分明，只是被他強行聚成一團而已。
這結果與他現實中的情況如出一轍。
好在這也在他預料之中。
將這團混合球體散開后，張正凱更加細緻地觀察起了這具在靈網裡重新凝實的魂體。
體型不過三歲孩童大小，形狀倒是以他現實中的形象按比例縮小，然而，這具魂體卻像極了現實中的投影，甚至連他手掌上的細紋都一模一樣。
魂體外的靈能洪流重新匯聚了起來，湧向張正凱，卻不再是丹田的位置，而是蔓延至全身。
當整個魂體都被二色靈能灌滿后，彷彿觸發到了臨界點，奇異的變化開始出現了。
一道道或紫或紅的繁複又神秘的印痕突然現於體表，密密麻麻地遍布了全身。
如同當時靈能灌體時一樣，手臂上的印痕是最多的，色彩亦最艷麗。
然而隨著靈能持續地湧入，加入到嫁衣神功的運行中去，魂體上的印痕愈加繁多鮮艷，有若急速生長的藤蔓，在魂體上蔓延結網。
從四肢，到胸膛，到腹部，甚至臉上也開始刻上了紫紅交織的神秘印痕。
魂體內部，更是被靈能留下數之不盡的痕迹，彷彿遍布全身的神經系統一樣，要支配整個魂體。
而在張正凱配合靈魂回溯的觀察下，發現靈能在此情況下竟漸漸與能量內氣融合在了一起，行動在全身各處，最後匯聚到了丹田之中。
在張正凱全然不顧靈能地侵蝕，任由神秘印痕佔據全身後，不僅與靈能的親和度高到一個極致的程度，在丹田中融合成『靈氣』的速度亦是極為驚人。
然而，當能量內氣都幾乎轉化為靈氣后，卻依舊不見有形成靈核的跡象。
這個時候，張正凱將心神沉入到丹田之中。
這便是以魂體在靈網中修鍊的好處了，既可以極大提高靈氣轉化效率，亦能做到現實中所不能做到的、針對性的精細微操。
張正凱先是操控兩縷靈氣，在丹田中心相對旋轉起來，同時兩縷靈氣自身亦快速地自轉。
這兩縷靈氣的自轉，很快就將周圍的零散靈氣吸附過來，融聚在一起。
隨著兩縷靈氣的壯大，其自轉越來越快，並在兩者的相對旋轉之中，受到影響，逐漸結成了兩顆快速自轉的靈氣球。
在張正凱分心操控兩顆靈氣球逐漸提高旋轉速度的時候，丹田受到靈氣球的引力吸附而來的靈氣愈來愈多。
並漸漸形成了一個引力場，將丹田其餘的靈氣大量地納入到這兩個靈氣球中。
兩顆靈氣球在相對旋轉的過程中，逐漸增大的體型與引力，幾乎要將所有的靈氣都吸附過來。
但張正凱卻只能放棄這個想法，採取進一步的行動了。
因為現在凝聚了近五成的兩顆靈氣球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心力，再繼續增加的話，他萬一控制不住，很可能會在丹田之中爆炸開來。
而且，嫁衣神功的暴烈特性又再次在靈氣球中顯露了出來。
瘋狂自轉、擁有龐大引力的靈氣球里，嫁衣神功那桀驁不訓的特性形成了獨特的斥力，死死地抵抗著其體積的繼續增大。
當此之時，張正凱眼神中閃過決絕之色。
「嫁衣神功，散！」心中默念，將嫁衣神功瞬間散功。
「轟！」震耳欲聾的轟響在靈魂之中炸開。
全身的靈氣一下子四散開來，丹田裡還未納入靈氣球的近五成靈氣亦在此時逸散開。
連兩顆靈氣球都在此影響下速度大減，但好在原來的自轉速度就快得十分誇張，此時也只是在慢慢減速，而兩者相對的環繞速度也是開始變得緩慢起來。
兩顆靈氣球靠著之前已經自成一體的對繞系統，勉強沒在這一波變化中散去，但看情況亦支撐不了多久。
這個時候，嫁衣神功神奇的重修開始了。
靈氣逸散出來后，還未散出體外，便被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力量牢牢牽引住，開始在體表覆蓋起來。
而丹田中的靈氣亦緩緩飄散至體表處，加入了其中，開始共同修築起覆蓋全身的護體氣罡。
張正凱察覺到這股靈魂中的力量與先前幫助自己凝實魂體的力量同出一源，果然就是嫁衣神功的特異力量。
而現在散去功力而覆蓋到體表的這一層氣罡，不同於原先內氣大成所形成的防護氣罩，張正凱能感覺到它有許多神異的特性，並與自己的意識隱隱相通，如同心意相連，可謂之護體神罡。
但未等這層神罡成形，張正凱極為勉強地分出一份心神，趕緊控制神罡縮回體內，並最終護在丹田處。
體內剩餘的逸散靈氣都紛紛融合在這層神罡上，使其形體在張正凱的心神觀察中愈加豐厚明顯起來。
當看到丹田中的雙靈氣球系統已經岌岌可危，崩潰在即時，張正凱立馬控制神罡罩住兩顆靈氣球，並將剩餘的逸散靈氣一併罩在其中。
然後另一份心神控制著兩顆靈氣球加快速度旋轉起來，同時提高自轉的速率。
頓時挽回了靈氣球系統的崩潰。
處於神罡內的無主靈氣，這時一部分開始加入雙靈氣球系統中，另外部分融入神罡，加強了神罡的力量。
張正凱控制著靈氣球加快速度，同時神罡也開始壓縮這個系統的空間。
而隨著他散去全身功力后，靈氣球里的靈氣變得分外暴躁，其斥力強大得不可思議。
但重修嫁衣神功得到的這個神罡，確實不凡，一邊加速吸收靈氣壯大自身，一邊穩穩地壓制住雙靈氣球系統。
當靈氣球的斥力強到無法再吸收靈氣，卻還是無法斥開神罡的壓制后，在彼此的斥力作用下，兩個靈氣球的相對環繞速度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並隨著神罡對其空間的壓縮程度愈大而速度愈加瘋狂起來，幾乎看不見兩者的體形，快得成了一道圓環。
張正凱此時亦幾乎耗盡精力，心神疲憊之極，但不敢稍有一點放鬆，否則一切就將前功盡廢。
靈魂之中瘋狂地吼叫著給自己打氣，張正凱擠出最後的力量，拚命將神罡盡量地壓縮。
在神罡一點點壓縮的過程中，速度快到無法觀測的圓環，其內環空間漸漸縮小。
在張正凱感覺幾乎靈魂耗盡，但仍然死死壓縮神罡的時候，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有如開天闢地般的爆響，在整個靈魂上轟鳴。
只見兩顆靈氣球最終被壓縮得突破了斥力的作用，相互撞擊在了一起，無數的崩散、聚合之後，重新凝結成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氣核。
而在神罡的束縛下，撞擊拋射出來的靈氣碎片，除了一部分再次融入神罡外，又全部被生成的氣核所吸收。
當最後神罡緊緊貼在氣核上，形成了類似靈核的存在時，張正凱只來得及將魂體的手臂伸向靈網的入口處。
心中浮現的卻是：靈核！引靈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