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他鄉遇故】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記憶裏家裏最深的地方,就是每個人都希望日後無論比及這一生要走多遠,也終有一日要回到家鄉的土地上去,就算一生都在漂泊之處,臨了臨了了,也要回到故土安存結束。這是祖祖輩輩多少年來心裏的根,融進血脈延續了一代又一代之中。這是,無人可以告知結束這一切的,就像永遠生生不息一般存留。
“孔笙,吃飯啦!”小淑在一醫院走廊叫著我說道,我也瞬間的回過神來。
“艾,來了,就去了。”我回著話,手裏動作卻依舊不停,半響後,待我終於搞定了最後一個換藥的病人,才去休息室坐了下來,並打開了飯盒準備吃飯。
“哎哎哎,各位,聽說了嗎?”李梅護士一臉神秘的衝我們說道。
“聽說什麽啊!李護士你說明白點啊。”小淑說道。
“哎呀,你們還記得,前幾天急衝衝送過來的那個當兵的嗎?”李梅護士拿著筷子說道。
“那人怎麽了?”小張護士邊吃邊問道。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是教會醫院,紅十字會的,很少接部隊裏的傷患的,但是之前不是送來了一個當兵的了嘛。”李梅護士說道。
“那又怎麽了?”小淑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們雖然是教會醫院,但是在國民政府的政策下,我們是醫院啊,醫院不就是救人的嗎。哪有什麽區分了。”
“哎呀,笨,不是這個意思,我聽她們說啊,這回送來的兵,其實是大有來頭的,聽說是什麽長官呢!反正家裏硬著那!”李梅護士看著眾人說道。而回應她的是我們幾個一臉的木納。
“哎呀!你們咋還不清楚呢,咱們醫院裏的實習護士多了去了,咱早就是老護士,這有些護士不僅僅是來學習的,還不是也要為了找個好人嫁人了嗎!”李梅護士有些著急的說道。
“哦!對啊對啊,現在醫院裏可住著一個長官呢,哦!難怪前幾天我聽她們閑談說哪個長官年紀不大呢,怪不得她們老是議論著,敢情!這要是誰護理他護理好了,沒準還能當上長官太太呢啊!”小張護士隨即一臉興奮的說道。
“哎喲!得了吧!我的大姐們啊,你們真會想的,不要命啦,那當兵的說在戰場上沒了就沒了的,要去你們去當把,反正我們不去,是吧孔笙?”小淑轉頭衝我說道。
“恩?哦,恩。”我低著頭吃著飯隨口回道。
“切,你想去人也不要啊!”李梅護士鄙視的說道。
“哼哼,是哦,李姐,你去吧。你這一個頂倆呢!”小淑嗆聲道。
“小淑,有你這麽說話的嗎!”李梅護士回道。
“哎呀,哎呀,不是八字還沒一撇嘛,你們爭啥呢,再說了,那個當兵的才做完手術還虛弱著那,不是還沒有選指定護理他的人嘛,到時再看唄,反正咱們四個裏,無論是誰,我都沒意見,別是林護士她們幾個就行。”小張護士說道。
“對,別是她們就成。”李梅護士說道。
“對,別是她們。”小淑也跟著說道,轉頭示意了我一下,我看著她的眼神,無奈的也跟著點點頭。
結束了中午的短暫休息後,又一個忙碌的下午,除了一個又一個的病痛折磨的呻吟外,整個下午的醫院是沉靜的。
倩倩總是忙碌著,除卻愛國會就總是往孤兒院跑去,而我除了上課,就是醫院,真真的兩點一線,真真的沉靜的過了每一天,心裏的任何種思緒這段時間也很少往外湧了,除了等待的日子,別無其二。
“孔笙,孔笙,孔笙!”隔著好遠的病房外就聽到小淑的大嗓門在外麵喊著我,由遠及近而來。
“孔笙,孔笙,孔笙,護士長,護士長,找找找你啊!”小淑大汗淋漓的跑過來說道。我沒有看她,此時我正給一個傷患換著藥,便問道“怎麽了?跑這麽急。”
“哎呀!我的孔大小姐啊,護士長找你,好像就是昨天中午我們研究的那個事情呢,你快過去吧。”小淑說道。
“好,我包紮完就去。”我回道,
“哎呀我的大小姐,我幫你包,你快過去,我好想知道這個答案啊!就算滿足了我,行不行!快去,快去!”說著話間,小淑一把接過我手裏的紗布,用另一隻手直接的推了我一下,我看著她那樣的急切模樣,無奈的笑了笑道“遵命,我就去啊,你包的小心點啊。”
“得勒,快去快去,”小淑急切的說道。我隻是繼續笑了笑,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也像極了,以前我在家裏,對待阿蕭一樣的無可奈何,想罷後,我便走去了護士室,敲了門後看著護士長一臉疲憊的坐在那,似乎剛下了手術台。
“艾,孔笙,你來了。”護士長率先說道。
“恩,您找我,有什麽事情嗎?”我問道。
“哦,你知道3樓的02房的那個病人吧,前幾天做的子彈手術,你之前不是護理過同樣的病人嗎,這次這個你也去負責吧。”護士長緩緩說道。
“可是,我不是二樓的……”我有點遲疑的回道。
“哦,我知道,所以三樓我是讓你帶著林護士一起,不用特別護理。所以,你在二樓的工作還是做,不過我讓小淑幫你分擔些。”護士長說道。
“恩,好。那沒事我先出去了,護士長。”我說道。
“恩,去忙吧。”護士長說道。依舊是一臉的疲憊,我沒再做多停留的,直接關上門,走了出去,晚上臨值班前,小淑拉著我一臉的問號,問著我護士長為什麽也要把林護士加給我一起,我隻是更加無奈的看著她,卻不知道說些什麽,我記得的,隻是下午護士長說我曾經有同樣的經驗護理過相同的人,我沒有一句的自問,我想到了,忽然之間,全是那張莫名的臉,久久纏距著心底間不滅,不散。
“孔笙?”突兀的一個聲音在我身後響了起來,我轉過頭,看見的是一張,久別重逢的臉,好似重複了曾經有的所有記憶,一秒之間的永駐著.……
“你是,你.……鍾樾長官!”我哽咽的說道。
“是。”那人回答著,帶著不容置疑的聲音回答著,也震擊著回響。
“你,你怎麽在這裏,受傷了嗎?”我忙問道。
“沒有,來送一批重傷員,前線的戰地醫院設施不夠,就分批送到了這裏。”鍾樾說道。
“哦,是這樣啊。”我說道,一時間而後的是幾分鍾的沉默,沉默在沉靜之中徘徊著,一時間也連著各種的莫名一湧而來著,我不知道,要不要去問,我不知道,該不該問,我不知道,能問不能問?
“那個,那.……”半響後,我斟酌著開口說道。
“怎麽了?”鍾樾問道。
“額,我……”
“鍾長官,運送完畢了,請指示。”突然的一個當兵的跑過來說道。
“恩,原地待命去。”鍾樾看著我吩咐到那個兵說道。
“是。”那個兵說著話,已經跑開了。
“你想問什麽?”鍾樾看著我說道。
“榮,榮長官怎,怎麽樣了?”我磕磕絆絆的說完了一整句話,也不敢再抬頭看著他,隻好低著頭,手扣著手,一臉的忐忑著。
“我不知道知道他在那,我最後一次見到他,在幾個月前,地點是機密,但是他身邊又換了副官。”鍾樾一字一句的說道。
“什麽!”我忙抬頭去詢問著。
“孔笙,我該走了,此去一別,再見。”鍾樾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話音落時,對著我的,又是一個急匆匆離開的背影,一次一次的背影。
他說“他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幾個月前。”
他說“他身邊,又換了一個副官。”
“那麽,他的周圍,又經曆了什麽,導致又有親近的人,離他而去呢!”我站在醫院3樓的病房門口,拿著醫用托盤喃喃道。
“孔護士,把東西給我吧。”忽然病房門開了,出來了一個副官模樣的人衝我說道,我不知道我上一秒在想什麽,總之這一秒,我沒有說任何,隻是把托盤遞給了他,然後趕緊下樓而去。
“你都經曆了什麽那?”我喃喃道。
“都是怎樣的心痛至極呢?”
我能做的,是要找尋到什麽嗎?我不知道,甚至接下來,直到長夜漫漫無際,我沒有一點的目標,我隻是有種莫名的心痛而已,或者,我該去找瑪麗醫生,請她給我幾片鎮靜藥,止痛片,好好的治一治我心裏的痛。或者,我該好好的去安慰下自己,生死有命,怎麽會難全呢!總要經曆點什麽難何心痛!
這些經曆讓我我不敢記得任何任何,不敢去對任何一個走上戰場的人有任何的希望,或者抱有任何的期待,久時別紛紛,亂世裏的悲鳴,又能去懂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