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陰謀
翌日清晨，周依依的母親李秀珍早早過來敲著院子的大門。
張步山親自上前開門，只見對方手上拿著一大袋包子和豆漿，臉上掛著笑容走了進來：「小張，別和嫂子客氣，都拿去，依依呢，還在睡覺呢？」
張步山接過了足足有二三十個包子的大袋子，將她迎了進去，朝著裡面喊著：「小白，讓小依起床。」
過了會，周依依帶著棉帽和口罩走了進來，輕喊了一句：「媽。」
李秀珍試探著摸了摸周依依的黑髮，見她沒有反抗，心中歡喜，母女二人聊了三五分鐘，她又連忙搖了搖張步山的手：「什麼也不說了，小張你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儘管找嫂子，只要力所能及，絕無二話。」
張步山笑了笑，客氣地應了幾聲。
李秀珍也是個通達的人，見女兒心態好轉，不再打擾，轉身離開了。
過了一個小時，溫文禮如期而至，進來便是恭候地叫了一句：「老師。」
他古怪地看了一眼蒙臉的周依依，也沒有多問，站在一旁等待張步山的指示。
「文禮，你們溫家在泰安區是幾等的世家？」
溫文禮不知道張步山為何這麼詢問，但臉上頗為自豪地回答著：「老師，泰安區三駕馬車，溫方柳三大世家，都是一等一的世家。」
這些世家百年前不過是鄉村小戶，不過這一百年的時間一飛衝天，通過姓和血脈凝聚和鞏固成了一股龐大的勢力，激烈的競爭淘汰了無數的小世家，形成了今日的局勢，三大世家是泰安區隱形的統治者，麾下更是依附著諸多的獵獸團，即便是軍武機構和城市維和機構也要給三分薄面。
張步山將厲海的事情說出，溫文禮笑了笑：「老師，這事我做不了主，不過回去我會上報家主。」
話已經帶到，張步山沒有在這件事上面多糾結，問道：「怎麼昨天下午沒來？」
溫文禮猶豫了一會，苦笑著道：「家中有些事情耽擱了，就是上午的時間都是我偷偷出來的。」
張步山沒有追問，吩咐小白和溫文禮練功，訓練的地方也改成了梅花樁。
九株梅花樁上，溫文禮和白宇文拼殺斗勇，你來我往，激斗的同時又要注意著腳下，避免摔落。
周依依回到了裡屋，默念吐納口訣，臉色時白時紅。
張步山則是坐在客廳之中，繼續修鍊《易筋經》。
後天三大境界，內力通竅，內力凝勁，虛勁實放。其中又有下中上，巔峰四小境界。
而每一大境界的突破都會產生質的變化，而小境界則是量的變化。
……
又是一陣清脆的開門聲，院子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一個穿著一身深藍色西裝、臂膀上紋著朱雀徽章的眼鏡男子走了進來，手上夾著一份文件。
他掃視一圈，斯文慢理地喊著：「哪位，是張步山？」
張步山眼眸睜開，看到了眼前的陌生人，緩緩說道：「閣下找我有什麼事？」
聲音低沉，但是十分清晰地傳到了西裝男子的耳里，他心裡驚奇：這人有些手段。
他走到了裡屋，臉上掛起了虛偽的笑容：「鄙人林豐，您是張先生吧，我是來告訴您一個特大的好消息！」
張步山看了看那西裝男子衣服外的朱雀徽章，心裡起了疑惑，城市維和機構的標誌？自己離家兩年，和他們沒有一點瓜葛，怎麼會找上我？
他不動聲色地對著西裝男子點了點頭，手側向一旁的空椅：「請坐。」
林豐看了看被蟲子咬得坑坑洞洞的椅子，伸出食指在椅子上一抹，看著手指上沾染的灰塵，他眼中的嫌惡一閃而過，笑著說道：「張先生不用這麼客氣，我今天是來告訴您，您要發財了！」
張步山淡然道：「什麼財?」
林豐笑道：「張先生，上面的領導發話了，你這塊地位置優越，要被地規局徵用，房邸佔地318平米，按照一平3萬元的價錢，再加上各種補貼，扣稅後還能拿到883萬元。」
「恩。」張步山平靜地應了一聲，看不出表情。
林豐推了推眼鏡，有種處尊養優的姿態，他拿出文件：「不瞞你說，張先生，我們地規局很早就想批下這塊地，可是你一直不在，這才拖延了兩年，你看要是同意的話，先在上面簽個字，之後的相關手續去地規局再去辦理。」
張步山沒有接過那道文件，反而說道：「林先生最近喜得貴子，恭喜恭喜。」
林豐臉色一變：「你怎麼知道！你……怎麼會調查我？」
看到了林丰神色，張步山知道自己猜對了。
「我見林先生面色枯燥、偏黃，行走間四肢雖然乏力但不虛浮，剛才談話間右側的鬢髮掉落了一根頭髮，想必是睡眠不足。
你的額頭、眼角、脖頸處有斷斷續續的皺紋，年齡應該在二十八到三十三，既然在行政部門工作，那麼壓力不大，而且你臉上雖然憔悴，但是眼中不自覺地流出了一股歡喜之色。
我想了想，應該是初生的嬰兒半夜哭啼吵鬧，讓你難以入眠。」
林豐愕然無語：「你……你……」
張步山見他神色，緩緩一笑：「林先生，如果有人願意出錢賣你的妻子兒女，你賣不賣？」
林豐愣了愣，冷冷說道：「當然不賣！」
張步山說道：「林先生只是幾年的結髮妻子，剛剛落地的嬰兒就有著如此的眷戀不舍。而我這家院子是祖宗所傳，自我太太祖父傳承到我，已經有了百餘年，凝聚著一代一代的心血和情感。
就算是院子中的那抔黃土，我都能感受到了它在呼吸，在大地里徜徉，再看那片槐樹，它已經有了百年的生命，就像是我的長輩一樣，對我無聲的教導。這院子之中所有一切都是我至親之人，又怎麼能拿錢財相提並論？」
林豐眼神一凝，質問道：「張先生的意思是不願變賣這裡的房產？」
「我的話難道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林豐冷笑：「張先生，聽我一句勸，何必和錢過不去，在國家面前，你不過是一介螻蟻，隨手拿捏。」
「你不能代表國家，你只能代表你自己，或者你也能代表委託你來的某些人。」
林豐怒極反笑道：「張步山，我三番兩次給你面子，你不知好歹，我告訴你，明天拆遷隊就會將這裡所有的圍牆、舊房拆除，讓這裡變成殘垣斷壁，碎磚瓦礫，知道為什麼你兩年沒有回來，這裡還是完好如初嗎，呵呵……」
他的臉色突然變得猙獰了起來，原本斯文虛偽的臉瞬間像是撕扯了下來，從腰側拔出了一柄細小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在了自身的左手臂上。
鮮血順著匕首將西裝染成了黑色，他咬著牙，目光閃爍，一言不發。
張步山目光如炬，瞧得真切，幾乎同一時間摁下了茶几上的茶杯把柄，催動內力向林豐手臂上的曲池穴彈射而出。
他手臂一麻，手指微微顫抖，再也使不上力氣。
張步山身如離弦之箭，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再看到時，他站在了林豐的身旁，手上出現了一個麻將牌大小的納米手機，用力一捏，堅硬的納米手機變成粉碎。
林豐臉色大變。
張步山撿起了落在地上的紙質文件，也不翻開來看，而是負手背後，沉思了片刻。
「如果想要拆遷，我不在的這兩年內，你們完全可以出手，但是為什麼沒有動作？」
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林豐聽：「你的目的不是這間院子，而是我，或者我的存在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若是強拆，我一回來，見自家宅邸不見，按照最壞的打算則是聚眾鬧事，如此一來，你們這些管理部門的公信力就會大大損失，尤其是網路的發達，會讓事情不斷發酵，一傳十，十傳百。
不過，現在就一樣了，你們可以捏造這麼一個罪名：屋主因為談價不攏，大怒之下刺傷公務人員。」
「如此一來，你們就有讓我刺殺罪的名義收監，按照你這個受傷程度，看來要判我兩年以上的刑罰，而且在暗無天日的監獄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也許我詭異地患上了精神病，也許會被囚犯揍得半死不活，不是嗎？
還有什麼比空手套白羊更加讓人心動，這可是一塊價值千萬的地皮。」
林豐手臂鮮血噴涌，順著手臂向下低落，臉色發白地向後退去，為什麼，為什麼他會知道！
他看著張步山風輕雲淡的模樣，心裡的慌亂越來越濃，怯然道：「就算你知道又能怎麼樣？難道你還敢殺了我，我可是隸屬城市維和部門的公務人員！」
張步山眼睛一眯：「那可未必。」
林豐頓時呼吸一窒，像是心臟被人狠狠捏了一下，頓時冷汗涔涔，手臂上滴血的速度越來越快。他嘴角越發得蒼白，暗暗有些後悔聽了方澤天的巧言碎語，沒想到這真的是一個瘋子！
他連忙退後了兩步，碰撞在了門檻上，跌坐在了地上，畏懼地望著張步山，手上的匕首刺得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