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怪力
貨車壓著輪子，後車筐上綁著節節圓木，在寬綽的道路上四平八穩地駛過。
張步山坐在副駕駛位上，忍不住笑出了聲，厲海既然想要還自己的人情，那自己也無須和他客氣，直接討要了九株半徑十公分，長達兩米的赤崗木和一株直徑一米的霸王木。
前者可作為梅花樁，後者作為木人樁。這樣一來，武場的鍛煉器材也算是有了。
這免費的午餐是吃得舒坦，臨走前，厲海那嘴角的抽搐還讓自己記憶猶新。
不過，這也不算自己坑了對方，只是公平的交易，這交易的通貨不是金錢，而是人情。
「是前面那條路？」貨車駕駛員向一旁的張步山詢問道。
「對，那條小路，開進去吧。」
很快，貨車開到了仙武武場的門前，張步山下了車，如猿猴般靈巧地攀到了後車筐上。
「哎，你等等，我給你搭把手，幫你把木頭卸下來。」駕駛員忙喊道。
「不用了，我自己來。」
駕駛員怔了怔，呵呵笑了一聲，這個怪人，這十株木頭合在一起也有上噸重量，就是三個壯漢一起搬動，都要花很大力氣，別說他這身材還沒自己魁梧。既然不用幫忙，那自己也樂得輕鬆，就看看他怎麼將這些木頭給搬下來。
他從車上走了下來，抱臂在一旁觀望，等著看張步山的好戲。
張步山將車筐兩側固定的繩索一取，站在木堆上，遠遠對著院中的白宇文高喊一聲：「小白。」
院落之中的白宇文看到了高出牆面，站在木堆上的張步山，揮了揮手。
張步山見徒弟反應了過來，一手抬起一株赤崗木，往院子當中用力一拋。
那駕駛員神色驚訝，立馬出聲勸阻：「快住手，你要幹什麼！裡面還有人在，這樣做可是會……」
剩下的話還咽在他的嘴裡，便從敞開的大門中看到驚人的一幕。
只見赤崗木在空中呈現一道優美的拋物線，而院中少年下盤一紮，雙手舒展變動，如涌動了周圍的風雲霧氣，淡白蒼茫之色越來越厚。
赤崗木精準落下，在駕駛員眼中本會被這株圓木砸成骨折或是腦震蕩的少年，此時像是接著一團輕飄飄的棉絮，輕鬆寫意地將圓木抓在了掌心，接著將圓木放在了地上。
駕駛員見少年安然無事，長吐了一口氣，心中如大石落地，連忙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他再看向張步山想要繼續拋投的動作，驚慌失色地大叫：「喂，你在幹什麼，你想殺人嗎？快給我下來，我來給你幫忙搬圓木！」
若是裡面少年真出了什麼事，他絕對受到無妄之災！
張步山不問不顧，腳尖踮起一株赤崗木，如顛著輕巧的足球，輕輕一點，拋向院中，同時他的手上並沒有含糊，左手右手分別端起兩株圓木，向院中拋射。
三株圓木齊頭並進，向白宇文落去。
駕駛員呼吸一窒，身處站在院外，他卻感受到了那三株木頭拋砸在身上的恐懼感，彷彿站在院中的不是那個少年，而是他自己。
圓木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巨大的陰影降落，他感同身受地後退了一步，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只見白宇文周身煙雲水起，雙臂張開，陡然呈現了無形無質的氣流。
三株圓木在白宇文頭頂，如同遭到了逆流的海浪，速度肉眼可見地緩慢了下來。
他手掌翻轉，右腳高抬，三株圓木穩穩落在他雙手和另一隻腳上，接著被放在了地上。
駕駛員目瞪口呆，腦子空白，突然身子忍不住抖了個激靈，心道：真是見了鬼了！
看向張步山再次拋投的動作，他的眼神已經麻木了起來，一種荒誕感蔓延心頭，這都是什麼人？
直到張步山將九株赤色圓木盡數扔到了院子，他還怔在原地，神色木訥。
張步山將最後一株霸王木扛在了肩上，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謝了。」說完，走進了院落。
駕駛員望著張步山的背影，不由咽了口口水，這霸王木起碼三百公斤，就算兩個矯健的壯漢一起扛著也不太好受，他抗在肩上居然沒有一點都沒有吃力的痕迹，而且腳步平穩，腳印也沒有下陷的痕迹，這……
他抓狂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不再多看，忙開著車飛快駛去。
……
十株圓木並排擺放在了院落之中，張步山在院子之中掃視了一番，挑選了院子的的東側，扛起了一株赤崗木，腳在地上的泥土上踏了踏，選好了位置，將赤崗木豎在那裡，又招呼白宇文過來：「上去。」
白宇文輕身一躍，穩穩地站在了木樁之上。
張步山繼續說道：「向下扎一米三。」
白宇文向上一跳，猛然向下踏去，同時張步山將手放開。
赤崗木向下扎去，破土而入，深陷在了泥地里，露出三分之一的樹樁。
張步山目測了一下，和自己預想的差不多。
接著，又將剩餘的八株赤崗木都牢牢地扎進了土地。
九株樹樁以九宮格的形式，呈現在院落的東側，前後左右相距一米，融洽完美。
做完了這些事，武場的大門口開始喧鬧了起來，看來，已經放學了。
今天的人數遠不如昨天龐大，三三兩兩地走進了少男少女，一眼望去，不到二十人。
這些學生畢竟不到二十歲，心浮氣躁，做事難免三分熱度，張步山並不感到意外。
白宇文拿著一旁的點名冊，在張步山的指示下，有些緊張地開始點名。
「劉羅雲。」
「到。」
「黃煥。」
「到！」
「李玲星。」
「到。」
……
或是有氣無力的叫喚，或是聲音洪亮的喊聲，或是嬌柔的聲音，或是清脆的聲音。
張步山將院落中的人數一一掃視過去，共計十六個人，算上沒來的溫文禮應該算十七人。
大個子黃煥，俏麗的單馬尾少女唐落雪，這兩個人自己還是比較有印象，至於其他人的名字，也漸漸在他心裡和容貌形象對上了。
張步山站在眾人的正前方：「音樂其實是解除疲勞的良方，你們先原地坐下，靜下心來聽一首樂曲，調節下心情。」
院中眾人聞言，順從地坐在了泥地上。
「小白，放音樂。」
白宇文連忙打開了古老的錄音機，裡面傳來了激昂亢奮的聲音。
「第八套，廣播體操，雛鷹起飛，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