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虛空穿行
墨枍杺抓著九宮渚，走過長長的屋頂，來到體育館的另一側。
放眼望去，便是海音學園的大操場。
兩個人站在體育館的最高處。有些熱風吹過，讓九宮渚的衣裳都鼓脹起來。他看著下方操場上的學生和老師的隊伍，手心和額頭全是汗。他咽了一口唾沫，乾巴巴地問道：「會長，不會是要跳下去吧？」
雖然他的恐高症已經好了，可是就目前的情況來說，他的心還是發怵的——即便有了法力，從幾十米高的地方掉下去，那樣的傷勢我這點兒的法力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吧！
當然不是……直接跳下去了！墨枍杺在心裡想到。
她把九宮渚朝著屋頂的邊緣推去，控制好力道的她恰到好處地讓九宮渚的腳尖探出了屋檐。
九宮渚的身體不停地向後靠，這是自然的反應。
墨枍杺把雙手都搭在了九宮渚的肩膀上，站在他的背後，清冷緩慢的話語讓九宮渚稍稍冷靜了一點下來：「用你的法力好好感受法術的每一個細節，你已經錯過很多次了。」
？
九宮渚的身體不再向後靠，他想到剛才發生的事。
難道會長剛才是特意為我用法術的嗎？
【禁音】和【方寸】。確實，他能察覺到法術被施展出來時候的特別感覺——心口的那一縷多一點兒的法力產生過微小的波動，身體周圍彌散的法力也會給他的身體帶去細微的觸覺。
原來會長一直在為我考慮嗎？
九宮渚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墨枍杺對他的「饋贈」，性格怯懦的他沒有說什麼感謝的話。只是沉默著把感激藏進了心坎里。
短短的時間，墨枍杺自然不會想到九宮渚思考到那麼多，她繼續她之前設想好的計劃。
繁複的道文被她念出，灌注進法力。
虛空中，一個個道文浮現，閃爍出奇異的光芒，明亮卻不刺眼。
緊接著，九宮渚驚異地發現，他面前的空間在他的視界中扭曲混亂了起來——充滿著裂痕，散落著漩渦。這一方區域，好像化作了一條邊界線，另外一頭是什麼，九宮渚並不知道。但他本能地感覺到，另一邊的世界是他所嚮往的。
從空間的裂痕中溢出的光華和不斷旋轉引人心神的漩渦，都引動著九宮渚身上的法力以及他的求知的慾望。
「走吧！少年！」
墨枍杺單手用力，將九宮渚的身軀推了出去。
「等……」話音未落，九宮渚的身體就已經撞上了那破碎了的、呈現詭秘形象的區域，或者說，通往虛空的門戶。
現實的世界，九宮渚的身體轉眼之間就消失在了幾十米的空中。
唔……沒有撞上什麼東西的感覺。
也沒有下落？
九宮渚拿開擋在腦袋前的雙手，也睜開了雙眼。然後，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正詭異地漂浮在空中，周圍都是密密麻麻排列著的道文文字。它們浮動著，遊走著。
這是？九宮渚伸手，想要觸碰到這些神秘的文字。
奇怪的是，被九宮渚觸碰到的道文在轉瞬間就變換了形態，從這一個突然化成了那一個。不僅如此，它們的數量和排列順序也在瞬息時間就產生了變化。
正當九宮渚為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感到疑惑的時候，墨枍杺也跨過了那道門戶。
同樣，她也漂浮在空中。
「這裡是虛空——道文憑依之所，法力來源之地。」
墨枍杺說話的同時，她身後的那道門戶也緩緩「合攏」。裂縫和漩渦都慢慢消失了。
九宮渚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卻發現和現實的場景沒有什麼差別——除了那些時刻變換的道文。
「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九宮渚小聲地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因為這裡本來就什麼都沒有。」說著，墨枍杺朝著旁邊伸出手去。
在九宮渚詫異的目光下，墨枍杺的手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體育館的牆體。
「明白了吧？」
九宮渚點點頭，又搖搖頭。他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有抬起頭看向對面的墨枍杺，問道：「為什麼我們還能存在？什麼都沒有的話……我們應該會死的吧！」
「法力是虛空的通行證。」
九宮渚摸向自己的胸口，他意識到那一縷多點的粉色氳氣正在護持著他，讓他得以在這個地方存活下去。
但即便這樣，也應該有一個極限吧？法力也不是無限的啊！
可過了一會兒，九宮渚卻驚訝地發現盤踞在心口的粉色氳氣在不斷壯大著。按照這樣的速度，他在這呆上半天，他的法力就會翻上一番。
法力來源之地！
啪！
一記手刀敲在了九宮渚的腦門上。
墨枍杺似笑非笑地看著九宮渚，戲謔地說道：「你不會是在想一直呆在這裡，就可以讓自己的法力得到飛快增長的好事吧？」明明是疑問的語氣，卻有一股確信的意味。
內心之事被看穿，九宮渚有些不安，他聽出了墨枍杺的話語中有著另一層的意思。
「在虛空中呆久了，可是會被同化的！你的意識會沉浸在無窮無盡的信息中，墮入淵虛中，直至潰散，不復存在。」
嘶……
九宮渚露出驚懼的神色。
不復存在。簡單的四個字，卻闡述了最最可怕的後果。
墨枍杺口中的不存在，他可是明白的——不被認知。那意味著現實不承認你，意味著你對現實來說毫無意義。
不復，說明了不能更改。不像墨枍杺現在教授給他的第一個法術，還能夠把「不存在」的狀態變回成「存在」。
「所以，記住了。在虛空中的時間千萬別超過三十六個小時。三十六個小時，那是極限！」墨枍杺眼神凌厲地警告道。
看著會長鄭重而嚴肅的樣子，九宮渚忙不迭地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希望如此。
墨枍杺看了一眼九宮渚，又說道：「虛空中，一切皆憑心意。好好體會這樣的感覺，會讓你更快地掌握第一個法術。」
說完，她朝前邁開步子，竟是在虛空中行走了起來。彷彿在她的腳下，是一條平坦的道路。
走……走起來……
九宮渚朝著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邁開第一個笨拙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