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病房
療養部的病房在醫院的東南角，離喧鬧的門診大樓有好長一段距離，足夠讓熙熙攘攘的人群所發出的噪音在路上消失殆盡。
大廳的服務台，墨枍杺走上去向值班的護士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護士並沒有懷疑，畢竟，兩個人身上的校服增加了不少的可信度，她拿出登記信息的表格，讓墨枍杺填上，並示意填好這個就可以上去了。
墨枍杺放下中性筆，然後對一旁的九宮渚說道：「喏，該你了。」
九宮渚連忙上前，按著墨枍杺之前登記的東西，把自己的信息也依樣畫葫蘆地填了上去。
護士拿過登記表，掃了兩眼，點頭說道：「可以了。」護士把登記表放好，又熱心地問了一聲：「要我帶你們上去嗎？」
「謝謝了，我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墨枍杺委婉地拒絕了。
護士笑笑，又坐了下來。
阮軟的病房在三樓，乘上電梯，只是一會兒功夫，兩個人便抵達了目標樓層。
這裡的房間不少，為了保證病人的恢復效果，都是一人一個房間。阮軟的病房在3041。
墨枍杺看了看指示牌，便抬腳向右手邊的迴廊走過去，要拐個角才行呢！
這裡很安靜，素色的地瓷磚和白瓷鋪就的牆壁結合的效果很好，讓人感覺很舒服。路過某些病房，偶爾能聽到從虛掩的門縫中傳出來的說話聲或是電視的聲響。而其他門關實的房間，則是一點聲音都沒有漏出來。但九宮渚透過門中央的毛玻璃還是能看到房間里的人影的。
這兒的隔音效果真好。九宮渚這麼想。
拐過彎的第一間病房上的門牌上寫的是3026。
那應該還有走大半個走廊……目標越來越近，讓九宮渚的內心有些起伏。他兀自在心裡猜測著待會可能會遇到的場面——興許一進門就會遇到兩個阮軟前輩，一個安靜地躺在病床上，一個熱心地站在一旁問道：「你需要什麼幫助嗎？」
唔唔……不對不對，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九宮渚搖頭晃腦，把腦海里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統統驅逐了出去。
終於到了，3041。
厚實的實木門推開還是需要不少力氣的，但對墨枍杺來說並不難，她的力氣很大的。只是輕輕一下，門就輕巧地朝著屋內轉了進去。
九宮渚想象的場景並沒有出現，雖然病房裡是有兩個人：一個是躺在床上的阮軟，還有一個則是正做著護理工作的護士。
「你們……」看到兩個人的護士放下手裡的毛巾，有些迷惑。
「我們是海音學園的學生，是來探望阮軟學姐的。」墨枍杺雙手交疊放在小腹，微微地傾了身體。這樣禮貌的舉動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好感。
事實也的確如此，護士善意地笑笑：「這樣啊……你們算是難得的客人呢！」
「難得的客人？很少有人來看阮軟前輩嗎？」九宮渚睜大眼睛，不敢相信。不是說阮軟前輩的人緣很好嗎？
「兩年前還有不少像你們這樣的學生，最近一年幾乎都不來了。只有她的父母或是親戚回來看望一下。」
這樣嗎……九宮渚想了想，明白了。那些園藝部的學生應該都已經高中畢業了……升入大學或是去工作的話，不能來也是正常了。
「那我不打擾了。」護士收拾收拾護理的工具，準備出去了。臨走前，她又說了一句：「你們可以多陪她聊會兒天，或許會發生什麼奇迹呢！」
病房的窗戶是專門定製的，能把大部分陽光的熱量擋在外面。窗戶里投射下的自然光可以照亮整張病床，沐浴在其中的阮軟睡得很是安靜。
「接下來該做什麼？」九宮渚把目光投向自己的頂頭上司。
「先坐下來吧！」墨枍杺指了指不遠處的矮凳。
九宮渚點頭，走過去把矮凳拿了過來。在墨枍杺的指示下，他把凳子放在了床邊。接著，墨枍杺毫不客氣地趕開了他，自己坐在了上面。
沒辦法，九宮渚只好再去拿了一個凳子。
「你坐到那邊去。」墨枍杺又一次命令道，她指著床的另一邊。讓試圖過來的九宮渚只能改變了自己的方向。
終於坐下了的九宮渚感覺房間里的氣氛有點兒詭異，他看看對面的會長，又看看病床上的阮軟。嗯，墨枍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阮軟安詳的睡臉。
端詳了好一會兒，墨枍杺嘆了口氣。
「怎麼樣了，會長？」九宮渚有點兒迫不及待。
「不是鬼也不是幽靈。」墨枍杺如此回答。
？
墨枍杺望了一眼對面處於疑問狀態的小胖子，並沒有解釋，而是先問了一句：「你覺得一個人有靈魂嗎？」
哈？九宮渚懵了，他十分不確定地回答說：「應該……有吧！」
「那便是有。」墨枍杺盯著九宮渚，平靜地說道。
啊哩？是不是決定得好草率？可仔細一回想，那句「認知即存在」頓時浮上心頭。因為我相信著，所以人是有靈魂的！這樣想著，也沒什麼邏輯不通的地方。可九宮渚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似乎有些說不清……
「所謂的鬼是一個人一生的情緒匯聚才誕生的無意識體，而幽靈則是一個人所有意識的聚合。」這句話墨枍杺並沒有用漢語去描述，她是用道文說的。到了九宮渚的耳朵里，就自動轉譯成了他最能理解的意思。
那……九宮渚看向阮軟。
「阮軟她有意識，只是缺了一部分。」
所以得出來的結論就是——我在餐廳遇見的阮軟前輩不是鬼也不是幽靈嗎！我遇到的只是阮軟前輩缺失的一部分意識體？九宮渚腦子轉得飛快。
「這是阮軟前輩成了植物人的原因嗎？」九宮渚想著是不是找回缺的那一份，就能把阮軟前輩喚醒了。
墨枍杺遺憾地搖了搖頭：「她成為植物人是因為物理性損傷，而她所缺的那一部分意識是在她變成這樣之後才分離出去的。可能也就是在最近一段時間。」
怎麼會這樣！九宮渚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