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個叫做百屠的男人
黑道之中白曙虎這個名字知道的人並不多,但說到「凶虎百屠」不知道的人同樣不多,而對他的傳奇事迹不如數家珍的更是不多。
在地下拳壇他像座高山,稚嫩的新人崇敬他,不敢提他的名字。
兇殘的老人懼怕他,不願提他的名字。
而追求刺激的觀眾,不在乎他的名字。
時間已讓很多人忘記了他的姓名,他自己也忘記了。
如果在足夠長的時間裡,沒人喊過你的名字,而恰恰自己往往又不會喊自己,到那時,你也會忘記自己叫什麼。
而現在凶虎百屠就是他的名字。
他走進了一處地下黑市拳場,左右兩個隨從快走兩步打開了一扇門。
走進去的一瞬間,在場的數千名觀眾都看到了他,正在擂台上準備搏殺的兩名拳手也看到了他。
這裡的大多數人每個月都能見到他一次,因為他開設了這片拳場,每個月的固定這一天他都會來走一趟。
全場都靜了下來,坐著的每個人都站了起來,所有目光都聚集了過來。
不變的裝扮,深黑色的寸發,亮黑色的衣服,油黑色的鞋,還有那米白色的手。
他彷彿從來沒有穿過別的樣式或者別的顏色的衣服,這是這片拳場的老觀眾一致的想法。
他的身高有一米八,鬆弛的衣服並沒有顯現出他的身材,面容長的也並不俊美,但是笑起來卻充滿了一種野性的美感。
他笑的很自然很隨意,並朝在場的每一個人招了招手,走進了進去。
人天性就喜歡各式各樣的刺激,血腥的搏鬥無疑就是其中一種,而在場的觀眾顯然都是其中瘋狂的追逐者。
大戲開鑼,生死相搏,一場刺激的斗殺大戲馬上就要上演。
激情總是在一瞬間就被點燃,人聲鼎沸,在場的每一個人瘋狂的,歇斯底里的嚎叫著自己支持的拳手的名字。
他們有的人是因為崇拜,有的人是因為投注了太多的金錢,更多的人只是單純的想要看到廝殺,看到熱血,看到勝利。
他已經坐了下來,他也在觀看。
有一個聲音已經在開始介紹兩位選手的來路與戰績。
「第一位,他是近兩年來突然崛起的一匹餓狼,被他盯上的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人走下過擂台,就在一個月前他擊倒了榜上排名九十八的拳手,讓餓狼之名響徹拳壇!」
這一刻所有的人都在為他喝彩,吶喊,咆哮。
沒有人在意原來九十八位的人是誰,那個聲音甚至都沒有提及他的名字,在這裡失敗者不配被人銘記。
那激昂的解說略有停頓,他是地下黑市拳壇最好的解說,他知道時間什麼時候該留給觀眾,這一刻恰恰也是屬於拳手的榮耀。
「另一位,他從來沒有在黑市拳壇打過拳,但是他的名字在世界上任何國家,包括在場的各位,沒聽說過的並不多,他是誰?」
現場一片嘈雜,沒人能聽清是不是有人回答他。
「不錯!他被稱為地上最強,無限制級格鬥的世界之王,他已經連續四年衛冕這個稱號,他的一雙手臂可以抵擋任何角度的攻擊,地上最強已經不能滿足他的野心。」
那聲音不止一次的提到地上最強,他顯然想要勾起眾人的回憶,引發人們的對比,回想那神一般的「百屠」傳奇。
坐在擂台下的他聽到了,他自然明白那聲音的用意,但是他並沒有為此感到驕傲。
開始了!
兩個人的面容都很剛毅,在這樣的比賽中試探,伺機而動都是可笑的。
關乎生死,他們都沒有說話的興趣,幾乎在鑼響的一剎那,「餓狼」的腿就已經到了半空之中。
高鞭腿!上頭的高鞭腿!
那人的手臂很強壯,他可以擋住任何角度的攻擊,他很有自信,儘管那人腿快的不可思議,他的本能還是能讓他擋住那一腿。
他的確擋住了,但是他在擋住的一剎那就後悔了,他不應該輕視任何一個對手,尤其是在榜上的高手,格擋就是輕視。
如果他看過在榜高手的比賽,他就知道,上面的人從沒有人用格擋來防禦,他們的步法才是生存的根本。
幾乎在他擋住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臂骨的振顫,轉瞬間手臂,甚至半邊身體都開始麻木了,五臟六腑都受到了劇烈的震蕩。
身體瞬間的破綻都是致命的,何況現在。
下一腿就掃過了他的頭顱,下一個五秒他就被抬了下去。
醫護並沒有檢查他的生死,因為在黑市拳中沒人能在被掃過腦袋以後還能活著。
他的確死了,死於對別人的無知,對自己的自信。
打黑拳的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他們大多是千里挑一殘酷訓練的殺手,雇傭兵,黑道打手,甚至是從小被洗腦的恐怖組織的死士,他們殺人的方式都很直接,卻很有效。
比賽結束的很快,幾乎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觀眾席上,狂笑,咒罵,亢奮等各種聲音亂作一團,等一身黑衣的他站起來開始向門外走去,全場才安靜了下來,目送著他遠去,那個被稱為「百屠」的男人。
很多人都知道這個稱謂,但是為什麼這麼叫,它的由來卻很少有人知道。
「百屠」是他取得了一百連勝,殺了一百個人嗎?
當然不是,黑市拳壇取得一百連勝的人很多,殺過一百個人的更多。
簡單的說那是一年冬天,他橫空出世,他走進了地下拳場,他橫掃了「黑星」,他揚名了。
「黑星」是世界權威的榜單,他們每一個人可能拳腳並沒有那麼多詭變,但他們的確是最危險的人,最懂得殺人的人。
那是一次罕見的地下拳王爭霸賽,世界上有名的,無名的都來了,有的為名,有的為利,當然他也去了。
他默默無聞,從開始挑戰榜上排名一百位的人,一直打到榜上排名第一的高手。
那日時間定格在三點三十分,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完成了一個「人」到「神」過程。
一百個人倒下了,一百個不可一世的殺星,他們也永遠沒有再站起來。
那時他和別人一樣,走上擂台,從不在乎生死,自己的或者是別人的。
他走出了那扇門,迎面走來了一個人,身上穿著和他身邊兩個隨從一樣的黑色雙排四扣西裝,西裝很乾凈,皮鞋很黑,黑的發亮。
唯一不同的是那不太從容的表情,和略顯急促的腳步聲。
他知道能讓他的手下不再淡定的事情一定不是一件小事。
「大哥,我們要找的東西已經有人找到了!」
他聽到后精神一震,眼睛中竟然泛出了一道殷紅的血色,一閃而逝。
「還有……他……出來了!」
那個人沒有說「他」是誰,但是有人知道。
這一刻「百屠」的眼睛很深邃,有殺意,有快意,他勾起了嘴角,臉上卻並沒有笑意,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那是一縷危險且有些殘忍的笑容。
他不殺人已經很久了,這樣的笑容對有些人來說也已經很久了,然而今天又出現了,什麼人又激起了他的殺意,什麼人還有資格能讓他親自出手。
「他來過,說什麼?」
「他說三十里墳場!」
他久久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一天遲早都會到來,他也等了很久很久。
他身邊的隨從很緊張,他們雖然知道至今為止,從沒有人能和身邊的這個人站在同一個擂台上超過三十秒,但當今世上同樣還有一個人,一條龍,也同樣擁有屬於他自己的時代,那就是「殘龍」,殘忍的殘。
在凶虎還未上擂之前那個時代就是殘龍的時代,在凶虎上擂之後,他卻早已進了牢房。
他們從未蒙面,但卻早已相識,被他們兩個聯繫起來的故事很多,故事中也牽扯了太多黑道的義與仇。
他開口了:「先去把東西拿到!」
那個人已經開始在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