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睡在棺材裏的小姑娘
根據傳統,春季的清明節,秋季的中元節與冥陰節並稱為一年之中的三大\"鬼節\"。雖說是鬼節,但對一般人的生活並未產生什麽影響。可偏偏我就屬於那個例外,這就導致了我每年有三次機會要睡到棺材裏。
說起這事兒的緣由,還真有點兒孩子沒娘,說來話長的意思。
小時候我總是動不動就莫名其妙的哭,在鄰居家玩得好好的,突然就哭了,我媽怎麽哄我都不行,嗓子都哭啞了,村裏的老中醫、鎮上的衛生所、市區裏麵的大醫院都看過了,可是毫不見效。都說我身體好好的,沒什麽毛病。
等我終於會說話了,我就哭著指著某處給我媽說,二狗子家廁所門口有個沒頭的男人經常從那裏走來走去,二嬸房後老棗樹上吊著一個長頭發的女人,小翠家門後麵有個沒下巴的小孩兒……
我媽膽子本來就小,聽後嚇得半死,捂著我嘴不讓我繼續說下去,和我爸商量後,就抱著我找了村子附近那個出名的神婆,神婆看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給我施法什麽的,可是效果不是很明顯。
後來,我倒是不怎麽哭了,小臉時不時的憋的通紅,雙手掙紮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掐著脖子,嘴裏咕咕嚕嚕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村裏神婆說這是讓鬼掐住脖子了。估計是我命格屬陰,孤魂野鬼不能轉世輪回,想走偏門,借我身子重新當人。
爸媽為了這事兒四處奔波,周圍的廟宇道觀都去過了,可沒一個有用。我的情況卻越來越糟了。好在每當我快咽氣的時候,都能慢慢緩過來,就跟我莫名其妙上不來氣一樣令人奇怪。
這樣將就著過了半年多,我時不時地哭鬧,說些稀奇古怪的話,也不好好吃飯,瘦的皮包骨頭,哭得聲音都時有時無,連貓叫聲都不如。看樣子就算沒被鬼嚇死、掐死,也沒幾天活頭了。我爸媽是老來得女,愁得吃不下飯,人看著也蒼老了許多。
眼看著我就要不行了,家裏連棺材都給我備好了。
就在這時,事情似乎有了轉機。
那天中午,隔壁二狗子他媽氣喘籲籲地跑到我家,上氣不接下氣道:“月月她媽,小翠家有個過路的老先生,算命算的可準了,趁他還沒走,趕緊讓他過來給你家月月算算。”
我媽正在拌麵做飯,一聽這話,兩手麵都沒來得及洗,喊著我爸,兩人抱起我就跑了出去,可是那瞎子給我捏骨後,不管我爸媽怎麽哭著求,說什麽都不肯給我算命,隻說給我隔壁的小翠算完他就走。
最後還是小翠爸爸把他這最後一個算命的機會給了我,那瞎子逼的沒有辦法,隻歎了聲天意如此,而後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白玉係到我脖子上,叮囑道:
“這玉任何時候都不能取下,這樣起碼能保她平安十八年。如果那天這玉碎了,就說明這孩子要自己承擔這一切了,一定要讓她小心。玉鐲替她擋災碎掉了,幫我把玉鐲的碎片用紅布包了,找一個好風水的地方給埋了。”
這是瞎子的再三囑咐我爸媽的話。
說來也怪,我剛係上這塊白玉,呼吸就順暢多了,很快就在我媽懷裏甜甜地睡著了。
我爸媽趕緊給劉瞎子跪下磕頭道謝,劉瞎子把我爸媽拉起來,苦笑著說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劉瞎子補充道,“每年春季的清明節,秋季的中元節與冥陰節這三天的鬼節都要讓你家孩子睡在棺材裏,棺材要一直放在她臥室裏,不能隨意搬動。”
此後,我再也沒看到過什麽奇怪的東西了。瞎子說,他這也是治標不治本,隻能緩一緩。該來的還是會來的。但“該來的”是什麽,劉瞎子卻沒說。
當然,我是不記得這些事情了,這都是我媽給我說的。要不是知道我爸媽不會騙我,我肯定以為是編故事逗我玩呢。
隨著我長大,年滿21歲,這一天也來了。
算了算,這是劉瞎子所說的能保我平安的最後一年了,在這最後一個冥陰節裏,我爸媽很早就開始為我擔心。
從學校請假回來,看到我爸媽又因為我臉上有了愁容,家裏一片愁雲慘淡,我心裏很是不安,麵上還是裝作一副歡快的表情,安慰我媽道:“媽,你們別擔心。距離這一年結束不還有兩個月嗎?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
我媽拉著我手,歎了口氣:“那這兩個月過完怎麽辦?”
我想了想,從脖子裏掏出一塊白玉,給我媽說:“你看,我的玉還好好的呢。”
我媽拿著我脖子上的玉看了看,眉頭放鬆了許多,臉上也有了笑意,我爸往我脖子上看了一下,見我玉好好掛在脖子上,也沒注意。我心砰砰砰的跳的好快,暗暗鬆了一口氣。其實,真正的玉在中元節過後不久就碎了。我怕我爸媽知道了擔心,就偷偷從地攤上淘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個能以假亂真的,每次回家都戴到脖子上。
早早吃過飯,大家都睡了,我躺在我的棺材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倒不是覺得睡在棺材裏滲人,這東西我從小都睡慣了。我擔心的是這個冥陰節過去後,我是不是真能撐過今年這最後兩個月。
自從在學校白玉好端端的碎掉後,我就發現自己貌似又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了。
今天回村時,我更加確定了這一點。因為我在路過小翠家門口時,看到一個白衣黑發的女的,一直盯著小翠看。那女的不是我們村子的人,我也從未見過她,我能感覺到她身邊有陣陣陰風,而且她身上還有好多窟窿,身體跟馬蜂窩似的,千瘡百孔的,也難為她怎麽沒散架。
我裝作什麽也沒看到的樣子,平靜的和小翠打著招呼,慢慢從她家過來,偷偷觀察著那白衣女子,感覺那女的看小翠的眼神雖然空洞,但好像並無惡意,也就沒再注意。
說來也巧,今年的冥陰節和外國的萬聖節竟然是同一天。不知道西方國家會不會真的有吸血鬼什麽的。如果西方國家有吸血鬼,那中國會不會有?如果中國有,那是不是從外國那裏過來的;如果中國沒有,那為什麽中國沒有吸血鬼呢?
正胡思亂想時,我聽到外邊有人在敲棺材的,“砰砰砰,砰砰砰。”
我脊背一下子僵直了,這個時間點兒,我爸媽早就睡了。而且我爸媽也從來不會半夜三更進我屋裏敲我棺材的。那外邊是誰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