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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征齊國

  姬政於是說道:「上次我們的目標是削弱吳國,如今吳國新敗,夫差不思養精蓄銳,卻要接連再戰,這可謂是自取滅亡。因此,這一次我們需要幫助吳國取勝,夫差大勝之後,爭霸之心就變成了稱霸之實,為了維護霸主地位,他必然會不斷增加兵力,窮兵黷武。那樣一來,吳國軍費大增,百姓稅賦繁重,只要一兩年光景,吳國經濟必然崩潰,民心必然動搖,國力必然衰頹。到那時候,只需要一個機會,就可以將其徹底擊潰。」


  「嗯,大將軍說的有道理。」


  「另外,這一年來,我們按照新法練兵,取得了很大的成效,陳將軍組建的盾甲軍和弓弩軍更是戰力超群,雖然只隔了一年,我們部隊的戰鬥力已經今非昔比。現在即便與吳國全面開戰,我們也能有三成勝算。若是再過一兩年,此消彼長之間,我們必然可以全面勝過吳國。」


  聽罷,越王大喜,笑道:「哈哈哈!如此說來這的確是大喜之事!復仇指日可待了!好!待吳國向齊國進軍之時,我們越國出兵兩萬,由姬大將軍統領,蕭將軍、陳將軍為副將,全力幫助吳國征伐齊國!」


  「喏!」眾人齊聲應命。


  五月初,吳國出兵十萬,聯合魯國三萬、陳國一萬、越國兩萬,共計十六萬大軍浩浩蕩蕩挺進齊國邊境。大軍分為左、中、右三軍,吳王親自統領全局,並率領中軍,為主力部隊;張循率領左軍,為先鋒部隊;魯王率領右軍,為預備部隊。


  越國軍隊遇上梅雨,錯過了匯兵時點。吳王率領大軍按時展開攻擊,起初進展順利,不出十天,便已經攻入齊國,成功拿下博城、贏城,大軍在贏城駐紮,準備攻擊齊國主力部隊。


  五月十二日清晨,天色微亮,張循突然從夢中驚醒,雖然時間尚早,他卻睡意全無。張循坐在床邊發獃,雙目無神的盯著床邊的沙盤,沙盤上兩軍對峙,直線距離不過數十里,然而在兩軍之間,卻有一處隘口。


  「艾陵……決戰之地……」張循自言自語道。


  「將軍,您醒了。」帳外走進來一個人,這人正是俞顯堯的侄子——俞刻。


  「嗯。」


  「不過現在為時尚早,距大王召集的軍機會議還有兩個時辰,將軍不妨再睡會兒。」


  「不睡了。」張循搖了搖頭,對俞刻說道:「取我的鎧甲來。」


  「喏!」


  俞刻從一旁架子上取下張循的鎧甲和炎熾劍,並走上前來幫張循穿戴。


  「俞刻,你看這裡。」張循一邊穿著鎧甲,一邊指著沙盤上的隘口,說道:「此地名為艾陵,山勢陡峭,延綿不絕。現在敵我雙方均位於群山之中,東西兩側對峙,中間只有這一個隘口連接。」


  「將軍,您讓我讀過孫子先生的兵法,我記得《孫子兵法》中講過有一種地形名為『支地』,這裡應該就是支地吧?」


  張循點了點頭,「沒錯,兵法雲,『我出而不利,彼出而不利,曰支;支形者,敵雖利我,我無出也;引而去之,令敵半出而擊之,利。』」


  「將軍,這是什麼意思呢?」


  「意思就是說,支地這種地形,不利於我們出兵,也不利於敵人出兵。即便敵人誘惑我,也不要出兵,最好帶領部隊假裝離去,誘使敵軍出擊,當他們出來一半時,我們就突然回身反擊,這樣最有利。」


  「原來是這樣。」俞刻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那我們是否要像兵法中說的那樣,引誘齊國人出來呢?」


  「哎,談何容易。我們遠道而來,補給本就難以維繫,齊人此戰又意在防守,所以,他們必然堅守不出。相反,出師遠征,日耗千金,大王又求勝心切,我倒擔心齊國人會引誘咱們進去啊。」


  「那該如何對敵呢?」


  「兩軍中間只有這麼一條隘口,我們要想攻入齊國,就只能拿下它,不過強攻並不可取。」


  「將軍,您身經百戰,這次也必然全勝,我能跟隨您實在是三生有幸。」


  張循搖頭道:「且不說這一役勝負難料,就算取勝我們也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而那份代價是我們吳國現在所無法承受的,因此從出征的那一天起,這一場戰爭我們就已經輸了。」


  俞刻有些迷茫的說道:「將軍,為什麼這麼說?」


  張循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俞刻,你原本是守城官兵,按說應該守護都城,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將軍賞識提拔,我才能有機會成為您的副官。」


  「呵呵,去年你幫了我大忙,多虧了你我和家人才能逃出城去,你對我有恩,如果有機會,我自然是要提拔你的。但我問的不是這一點,我問的是你為何會出現在這個戰場上。」


  俞刻想了想,答道:「大王這次對齊國用兵,動員了大量儲備兵力,守城的弟兄裡面,十個有七八個都進了戰鬥部隊。」


  「嗯,就是這樣,我國的常備兵力不過六七萬,如今竟然動用十萬大軍,傾全國之力,長途跋涉趕來與齊國交戰,此乃亡……」張循話沒說完,卻收了口,他微微一笑,嘆道:「呵呵,算了,大戰在即,有些話不能再說了。不過,為將者也好,為王者更甚,絕不能只考慮戰場上的勝負得失,國力角逐,很多時候並不只在沙場之上。」


  俞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將軍說的道理有些深奧,我雖然不太懂,但是我覺得將軍說的很有道理。」


  張循平舉雙臂,令俞刻幫他佩好肩甲,問道:「對了,越軍的情況如何?」


  「越軍出發時正好趕上梅雨,道路泥濘難行,行軍緩慢錯過了匯兵的時間。不過他們昨日抵達了贏城,現在就駐紮在咱們旁邊。」


  「走,隨我去越軍營地轉轉。」


  「喏!」


  張循離開鼾聲四起的吳軍營地,來到了越國軍營,只見越軍士兵已經起床操練,這些士兵年齡都不大,平均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他們面容稚嫩,不經世事,在張循看來,這些士兵其實更像是一群孩子,然而他們認真操練著,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堅毅的眼神里流露出無畏的勇氣和必勝的信念。


  張循不禁讚歎道:「後生可畏!」


  俞刻也連連點頭,他從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支短劍拿在手中端詳,驚訝的讚歎道:「將軍,您看!這鐵劍竟然會如此鋒利!」


  張循接過那隻短劍,仔細一看,發現這短劍由純鐵打造而成,鋒利無比,而且劍身上下沒有絲毫銹跡。雖然這種量產的兵器無法與自己精心打磨的重黎劍相提並論,但也算是鐵劍中的優品了,相較而言,吳國士兵現在裝備的青銅劍卻相形見絀,不值一提。


  張循用手指輕輕摩挲著鐵劍鋒利的劍刃,心中隱隱不安,感到一種莫名的危機。


  這時,不遠處的營帳傳來一陣舞劍的風聲,張循尋著風聲望去,那正是越軍的將軍營帳。只聽那劍嘯風吟,氣破長空,威震四野。張循手心滲出汗來,心跳也越來越快,那舞劍的聲音無數次出現在清晨的屋外,不管春夏秋冬,酷暑嚴寒。


  張循記得進入師門之後的第一個清晨,他裹在被窩裡睡懶覺,屋外的積雪沒過腳踝,白茫茫的天地之間一片冰封。


  房間里溫暖的爐火懶洋洋的晃動著,在夢鄉中點綴出甜美的暖陽。屋外傳來舞劍的聲音,那劍聲似乎帶著寒氣,直往被窩裡鑽。張循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勉強睜開惺忪的睡眼,他迷糊了一會兒才晃晃悠悠下了床,趴在窗戶邊小心翼翼推開窗子。窗戶上的積雪稀稀拉拉落了下來,寒風灌進屋子,吹得他直打激靈。


  院子里,一個赤膊少年正握著炎熾劍在厚厚的積雪中狂舞,雖然天寒地凍,少年卻周身火熱,大汗淋漓,那堅實的肌肉上蒸騰出白色的霧氣,他就如同一團烈火,縱情燃燒著青蔥年少。


  少年看到了張循,沖張循微微一笑,然後翻身起躍,從地上捲起一團雪,只見那炎熾劍順勢一挑,便將雪球甩出,正砸在張循臉上。張循連忙抹掉臉上的雪,再睜開眼睛才發現少年已經湊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近在咫尺。


  「你是新來的?你叫什麼名字?」少年問道。


  張循點了點頭,隔著窗子畢恭畢敬行禮,「我叫張循,師兄好。」


  「不用這麼拘禮,我叫姬政,師門裡面我年紀最小,大家都叫我小姬。」


  「師兄,我今年十三歲,你呢?」


  「我啊,我今年十四歲,哈哈,那以後你就是師門裡面最小的了,你就是我循弟了。」


  「嗯,師兄。」


  「哈哈,沒事你也可以叫我小姬。」


  「可以么?師兄。」


  「當然可以。」


  「小……小姬……」


  張循回憶著第一次見到姬政的畫面,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將軍營帳外,隔著圍欄,裡面舞劍的聲音是那樣清晰。


  「什麼人?!」越軍守衛架起長戟,指著張循呵斥道。


  「大膽!」俞刻上前指著守衛,厲聲訓斥:「你連左軍統領張將軍都不認識!?」


  「張將軍?」稚嫩的守衛迷茫的撓著腦袋。


  「速去通報!」俞刻不滿的斥責。


  「喏!」


  守衛應命,趕忙轉身跑進營帳通報。


  「哼!越國人一個比一個不知禮!」俞刻生氣的埋怨道。


  「沒關係,他還是個孩子。」張循卻並不在意。


  「那也太沒有禮數了!」


  很快,營帳里的舞劍聲消失了。然後守衛冒冒失失跑了出來,對張循和俞刻說道:「張將軍,我家將軍有請!」


  張循心跳越來越快,耳邊似乎又迴響起那熟悉的劍嘯聲。他緊緊握住腰間的炎熾劍,過往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飛快閃現。


  五年前,兄弟三人第二次出征陳國。出發之前,因為擔心哈娜,姬政撥馬回程。可想不到的是,那次一別,便是五年光陰。


  張循走過圍欄,進入了將軍營帳,果然見到一個人正提著短劍站在院中,可那個人並不是姬政,而是一個他不願意見到的人——蕭攝。


  張循大失所望,他四下張望,努力尋找姬政的身影,可終究徒勞無功。


  「張將軍,您在找什麼?」蕭攝堆著笑臉走來行禮。


  「沒……沒什麼……」張循回過神來,看著蕭攝,只見他臉上沒有一絲汗水,衣冠乾淨整潔,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


  「一年沒見了,張將軍,別來無恙啊?」


  「呵,拜你所賜,還行。」


  「聽說伍相國自盡了?哎,伍相國可是一代忠良啊,他的死真是天下賢才共同的悲哀啊!」


  「我國內政,你無需評議。」


  「欸?」蕭攝左右擺動右手食指,笑著說道:「張將軍此言差矣,你我兩國現在是盟國,盟國政局對我們有很大影響,我又怎能不關心呢?說到底,我們現在是一家人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哼!蕭攝,不用花言巧語,公事在身,你我方能相安無事。不要忘了,你身上還有越女族一族的血債要還!」


  「哈哈!冤枉啊!實在是冤枉!屠殺越女族的可是尺略啊,跟我有什麼關係?張將軍要知道當時可是我把霜荼、和予還有殘存的越女族人救回越國的,對了,吳國那邊還不知道和予、霜荼的事兒吧?」


  張循瞥了蕭攝一眼,狠狠說道:「總有一天我會把霜荼、和予救出來,到時候他們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嘿嘿,張將軍放心,你是我師弟,那霜荼就是我妹妹,我怎麼會虧待她呢,再說了,我不光把她照顧得好好的,我還幫她治病呢!」


  「治病?!霜荼怎麼了?!」


  「啊?你不知道?她失語了。」


  「什麼?!霜荼給我寫的信裡面從沒有說過她失語的事情啊!」


  「哎呦,那是我多嘴了。」蕭攝假裝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然後笑著說道:「看來霜荼妹妹是不想讓你擔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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