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密室玄機
這時,只聽一聲悶響,祭祀神殿的大門被撞開了,吳兵們蜂擁而入,他們手持火把,照亮了神殿每一個角落,四下搜索卻發現這偌大的神殿里竟然空無一人。
尺略納悶兒了,便問道:「張循,這神殿有沒有別的出口?」
「呵呵,我哪知道?」
「不說是吧?好,我就不信我找不到!」
尺略帶著吳兵走上神殿台階,他抬起頭一看,只見頭頂神凰雕刻栩栩如生,尺略摸著肥厚的下巴自語道:「那上面是不是金子做的?」
張循也抬起頭望向那精美的神凰雕刻,回想起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不禁唏噓道:「哎,越女族的雕工恐怕要失傳了。」
「什麼破玩意?來人!把上面的金子都拆下來!」
「喏!」吳兵應命上前。
尺略轉身說道:「蕭攝,你之前說越女族遍地是黃金,就連家裡的尋常器物都是黃金質地,呵呵,看來是真的啊。」
話音落下,良久沒有回應。
「蕭攝?蕭攝?」尺略停下腳步,舉著火把找尋蕭攝,卻沒有發現他的身影。
「跑哪去了?剛才還在呢?」尺略撓著頭,疑惑不解,突然他似乎明白過來,憤怒的嚷道:「糟糕!蕭攝肯定是找金子去了!可惡!」
尺略帶人走上台階頂部,平台上方那座純金祭壇正在火光中閃爍著耀眼的金光。
「金子!金子!」尺略踩著小碎步,急迫跑到祭壇旁,他把臉貼在祭壇上,不停的撫摸著。
幾個吳兵也圍了上來,他們剛把手放在祭壇上,尺略就怒不可遏的罵道:「混蛋東西!誰讓你們碰的!都把手拿開!這是我的!」
吳兵們依依不捨的挪開手,卻仍然目不轉睛的盯著祭壇。
「越女山裡面到處都是金子,想要的話就自己去找!誰搶到算誰的!」
聽到這番話,吳兵們躍躍欲試,幾個吳兵甚至偷偷摸摸跑出神殿,四下尋找金子去了。
尺略敲了敲祭壇,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然後他轉過身對吳兵們說道:「兄弟們!抓緊把正事辦了,然後你們儘管到寨子里搜!只要是值錢的東西,就可以全部帶走!」
「喏!」吳兵們歡呼起來,興奮至極。
尺略派人四下搜索,果然沒有任何發現,這個神殿根本沒有後門。尺略有些急躁,他踱到張循面前,抬起腳狠狠朝張循肚子上踹了一腳。
「張循!這神殿裡面肯定有密道!快說!密道在哪?!」
張循忍痛譏笑道:「尺略公子,你不是說你能找到么?怎麼還要問我?」
「別廢話!省的挨打!」
「哎呦,我的公子啊!我怎麼可能知道呢?!這神殿是人家越女族祭祀的地方,那密道在什麼地方,能告訴我么?」
尺略一想,張循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他繞著祭壇走了幾圈,突然下令道:「你們幾個,過來把這個祭壇給我拆了!」
「喏!」
幾個吳兵奔上平台,試圖用蠻力拆毀祭壇,吳兵們你一錘,我一斧,對著祭壇底部連砸帶鑿,沒多久竟把祭壇推翻過去。
祭壇一倒,尺略驚訝的發現這祭壇底部竟然有一堆複雜的機關,其中一個撬柄還連在祭壇上。
張循連忙伸著脖子向祭壇下面的機關望去,他發現那些機關的很多部件因為蠻力破壞而扭曲變形,恐怕再也不能使用了,他多希望自己能有機會學習那些精巧的工藝,現在整個祭壇都被野蠻的外力破壞了,他感到強烈的心疼和遺憾。不過,除此之外,張循還感到一絲欣慰,他知道霜荼等人一定就藏在密室里,現在祭壇被毀,那麼尺略就絕不可能打開密室了。
尺略歪過腦袋,盯著複雜的機關出神,似乎對祭壇下的機關表現出了一些興趣。過了一會兒,尺略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握住了那根撬柄,他用力往下扳,沒想到撬柄竟然動了。尺略興奮起來,繼續扳動撬柄,這時機關里傳出一陣咔嚓咔嚓的金屬摩擦聲。
「公子!公子!這裡有密道!」一個吳兵指著平台中央的一塊大石板,興奮的喊道。
「在哪?!」
尺略連忙跑去查看,只見平台上一塊石板微微翹起,竟然露出一條兩人寬的縫隙,尺略哈哈大笑:「哈哈!果然有密道!娰蘇明就在下面!快!快去扳那根撬柄!」
一個吳兵急忙跑到機關旁邊,使勁扳動撬柄,可這次撬柄卻紋絲不動。
「你倒是扳啊!使勁!」
吳兵憋紅了臉,用儘力氣想要扳動撬柄,甚至將整個身子都壓了上去,可那撬柄卻紋絲不動。
尺略急了,快步走上前去,一腳把那個吳兵踹開,「蠢貨!滾開!」
接著,尺略朝著手掌啐了一口,然後握住撬柄使勁往下扳,可撬柄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整個機關也完全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尺略氣急敗壞,朝著撬柄狠狠踢了一腳,然後指著幾個吳兵喊道:
「可惡!可惡!你們幾個!給我過來一起上!」
幾個吳兵在撬柄兩邊站定,他們摩拳擦掌,一同握住撬柄,傾盡全力向下扳,可機關已經損毀,那撬柄就是沒有一丁點動靜。
眼看撬柄紋絲不動,尺略想了想,又對吳兵喊道:「都過來!直接撬這塊石板!」
吳兵們來到石板前,排成一排,將拿著兵器插入石板下面的縫隙中,眾多吳兵一同用力,結果兵器斷了好幾把,石板也一樣沒有絲毫動靜。
「哈哈!哈哈!」張循大笑道。
「你笑什麼!」
「我笑你們蠢!這機關可是越女人智慧的結晶,何其精巧,豈是你們用蠻力就能破壞的?」
「你!」尺略剛想爆發,卻又輕蔑一笑,說道:「哼哼,張循,你別得意,我今天就是要讓你看看什麼是蠻力!」
「好啊,需不需要我幫你們一起扳?我還是挺有勁兒的。」
「張循,你就等著瞧吧,反正大王說了,能抓活的最好,抓不了活的也可以就地誅殺!」
密室里燈火昏暗,微光從頭頂的晶石反射下來,泛出一絲幽藍。
娰蘇明和紛洛的遺體安詳的躺在一起,就如同一對熟睡的夫妻。霜荼帶著和予以及其他越女族人對著遺體磕了三個頭。
「族長,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老者問道。
霜荼想了想,說道:「第一次進入這裡的時候,我發現這裡的空氣竟然十分清新,按說一個封存了二百多年的密室不可能有這樣清新的空氣。」
族人們嗅了嗅,紛紛點頭。
「所以,我認為這裡一定還有別的出口,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找到另外的出口在哪裡。」
「族長說的對!」
「那麼大家一起找找吧。」
於是,眾人手忙腳亂找了起來,可是密室里光線實在太過昏暗,眾人找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任何發現。
「族長,找不到。」
「是啊,族長,根本看不清楚。」
和予也焦急的說道:「妹妹,這樣不行,這裡太暗了,連人都看不清楚,更別說找個暗門了。」
霜荼安慰眾人道:「大家不要著急,慢慢找,一定能找到的。」
這時,霜荼看到牆上的火把搖晃了一下,她靈機一動,說道:「大家都把火把都熄滅掉,然後都不要動。」
「那不是更看不見了?」族人們疑惑不解。
和予也想不明白霜荼的用意,但他相信霜荼一定有辦法,於是他率先熄滅了火把,並對眾人說道:「相信族長,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對!相信族長!」於是族人們紛紛將火把熄滅。
很快,密室陷入了完全黑暗,周圍只剩下人們緊張的呼吸聲。
突然,黑暗中出現了一團微弱的火苗,那火苗晃動著,就像是隨時可能破滅的希望。霜荼拿著火折,悉心的保護著火折上那團微小的火苗,然後她緩緩走到密室中央,將火折高高舉起。
只見那團火苗搖晃了一下,很快又穩定下來,只不過焰心卻始終傾斜著,偏向南邊。霜荼小心翼翼向北邊走了幾步,她努力控制著手臂,盡最大可能保持住火苗的平衡。隨著霜荼的腳步,火苗搖晃的越來越劇烈,焰心傾斜的角度也越來越大。
最後,當霜荼走到密室靠北的牆邊時,忽的一下,火苗竟然熄滅了,密室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風是從這裡進來的,所以出口一定就在這附近!」
霜荼說著,點燃了一旁的火把,人們也紛紛點亮火把集中過來。借著明亮的光芒,人們終於清楚的看到,頭頂竟然有一塊烏黑的圓盤。那圓盤和南邊的晶石處在對稱的位置,而且大小一致,圓盤上有一些手指粗細的孔洞,微風透過孔洞吹進密室,更新了密室里的空氣。
「這上面應該就是出口了,哥哥,你試試看,能不能轉動圓盤。」
「好!」
說罷,和予踩著一個越女族人爬了上去,他把手指伸進圓盤上的孔洞中,然後用力轉動,只聽圓盤邊緣發出一聲脆響,整個圓盤鬆動了。於是和予用力轉動圓盤,很快圓盤被卸了下來,露出一個碩大的黑洞,風從洞口灌進來,將火把吹得不停搖晃。
「族長!出口!出口!」越女族人興奮的喊道。
霜荼也感到一絲喜悅,她踮著腳向上望去,洞口後面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族長!咱們快從這出去吧!」
「對啊!快出去吧!」
族人們議論紛紛。
霜荼卻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並不清楚外面的情況,也不知道這個出口通向哪裡,如果貿然上去的話,可能會很危險。」
「也是……族長說的有道理。」
霜荼拉住和予的衣服說道:「哥哥,你武功最高,先上去偵查一下情況好么?」
和予沒有絲毫猶豫,「好!你們等著,我先弄清楚這個出口到底通往什麼地方,然後就來接你們!」
「謝謝哥哥!」霜荼的眼睛里充滿了感激。
和予卻淡然一笑,把霜荼摟進懷裡,貼著她的額頭輕聲說道:「哥哥會永遠保護你的。」
見月拚命奔跑著,周圍房屋燃起熊熊烈火,將夜空映得暗紅,大火中騰起的濃煙混合著四處彌散的血腥味,一股腦往鼻子里灌,嗆得她咳嗽個不停。見月驚魂不定,無數恐怖而血腥的想象在她腦海中浮現,她不知道族人是否安全,也不敢去想父母現在何處,她多希望和予能出現在面前,然而當她回頭望向身後的火海時,卻想到了最壞的可能。
見月穿過屋舍跑進了族寨北邊的竹林中,周遭安靜下來,就連空氣也變得清新,只有遠處那片燃燒的房屋在提醒著她殘酷的事實。見月摸索著向竹林深處跑去,當來到竹林的盡頭時,她聽到了潺潺的水聲,清泉正從峭壁上涓涓流下,飛落在岩石上,騰起氤氳水霧。
見月摸著黑在峭壁下仔細尋找著,她摸索到一塊長滿青苔的岩石,滑膩的手感勾起了她最自由的回憶。那是峭壁之下的一個岩洞,岩洞的位置十分隱蔽,就連族人也很少知道。有時候,父親要求她練習射箭,母親要求她學習星象,可少女的心始總是往自由,她會偷偷跑出來,穿過竹林,躲進那個岩洞里。在那裡沒有厭煩的功課,沒有父母的要求,只有水滴從鐘乳石上不停滴落的聲響,滴答、滴答,就像是律動的音符在歡唱著動聽的樂曲。
見月找到了岩洞,她小心翼翼扒住峭壁,猛的向上躥了兩步,然後一貓腰鑽進了那個狹窄的入口。
無論外面發生什麼事情,這裡都和往常一樣,永遠那樣的安寧,只有水滴的聲音在耳邊不停的迴響。見月在一塊巨石上坐下來,她蜷縮著身子,把腦袋深深埋進兩膝間。現在,環繞在身邊的不再是自由,而是深深的孤獨和恐懼,她多希望父母能再給她一點嚴厲的管教,但她知道這或許已經是一種奢求了。
終於,壓抑了一晚上的淚水決堤而出,哭聲在岩洞里回蕩,那樣令人心痛。見月哭腫了眼睛,她哭累了,抽噎了幾下,不再發出聲音,她靜靜的坐著,不知道在等待什麼。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空寂的岩洞里傳來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