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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越女山

  一路上,張循發現沿途的村莊都貼上了捉拿他們四人的告示,事情的惡化程度果然如同公皙然預測的一樣,於是四人不再猶豫,徑直向越女山趕去。


  五天後,張循等人來到一片群山腳下,遙望那片山嶺,奇山兀立,蒼翠峭拔,層巒疊嶂,嵯峨黛綠。


  此時,艷陽晴空,蒼穹湛藍,清風和煦,祥雲縹緲,九天之上雲隨風流,萬丈金光在那群山之間投下變化交錯的光影,分不清到底是影影綽綽的樹蔭,還是斑駁陸離的雲影。


  張循被這美景吸引,不知不覺便陶醉在天地之間,讚歎道:「此間大美!」


  「是啊!真是美不勝收啊。」和予也跟著感嘆道。


  娰蘇明只是冷笑一聲,搖頭說道:「果然是年少無知,此時此刻居然還有心情欣賞什麼風景。」


  張循笑道:「岳父此言差矣,天地萬物從來都不會因為人的悲歡離合或是喜怒哀樂而發生任何改變,即便日復一日,斗轉星移,山水終究還是老樣子,所以既然身處此地,倒不如開心一點,及時行樂,縱情山水。」


  「小循哥說的是啊。」和予附和道。


  「哼!」娰蘇明突然憤怒的說道:「你們懂什麼?山河不改,人卻稍縱即逝,物是人非之後,你們還有什麼心思寄情山水?!」


  娰蘇明說完這番話,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和予打圓場道:「父親,小循哥的意思是咱們現在除了去越女山,也沒別的事情可做,倒不如放鬆放鬆,欣賞一下景色,好在一家人平平安安,這就已經很難得了。」


  「沒事情可做?呵呵,三個月內若是沒有任何向好的跡象,那才真是什麼都幹不了了!」


  「三個月?岳父這話是什麼意思?」


  「等進了山,你們就明白了!哼!駕!」


  娰蘇明拉下臉,馭馬向群山深處飛奔而去。


  不多時,平坦的大路變成了一條蜿蜒狹窄、若隱若現的山路,四人沿著山路繼續向前行了半個多時辰,發現眼前這條山路從兩座高聳入雲的峭壁之間穿行而過,徹底消失在峭壁身後茂密的林木之中。


  張循走近峭壁,發現峭壁兩邊堆滿了碩大的石塊,這些石塊和峭壁上布滿了新鮮的磨痕,顯然,這條山路之前應該是被地上這些石塊堵住的,看樣子也是在不久前才被人疏通。


  「應該是這條路吧?」張循問道。


  娰蘇明沒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峭壁的上方,張循順著娰蘇明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兩邊的峭壁上分別篆刻著七個大字。


  「凡塵空空世外地。」


  「嵐靄悠悠越女山。」


  張循情不自禁念出聲來,沒等他念完,娰蘇明便已經跳下馬,率先牽著馬匹進入了峭壁之間的越女山。


  隨後,山路變得更加狹窄陡峭,已經完全無法再騎馬通過,四人只得下馬步行,沿著崎嶇的山路繼續向前。兩個時辰后,已是日薄西山,暮色初降,山間騰起黯淡的氤氳,斜陽西下,夕霧縈繞。


  眼看天色就要黑了,張循問道:「岳父,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到達越女族寨?今晚是否需要在山裡過夜了?」


  娰蘇明說道:「再往前走一會兒,天黑之前就可以到達。」


  「哦,看來這越女族寨並不難尋。」張循心裡有些疑惑,又追問道:「既然通往這越女族寨的路途還算便利,路程也並不遙遠,為何這越女族卻名不見經傳,少人聽聞?」


  「越女族一心隱居,自然名不見經傳,抓緊時間趕路,不然天黑之前就到不了了。」


  張循見娰蘇明顯然沒有心情多做討論,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他也希望能夠趕快到達族寨,畢竟他也明顯感到體力不支,甚至有些噁心暈眩。


  張循轉身走到霜荼身邊,關切的問道:「小霜,怎麼樣,累么?」


  霜荼微笑著搖頭,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她臉色慘白,少氣乏力,顯得很不舒服。


  「怎麼了?小霜,不舒服么?我看你的樣子很不好。」


  「我沒事……」


  「我們休息一會兒吧,大不了找地方過夜。」


  「不用了,我能堅……」


  沒等霜荼說完,張循就朝前面帶路的娰蘇明喊道:「岳父,霜荼身子不舒服,咱們休息一會兒吧,實在不行就明天再走。」


  誰知娰蘇明卻毫不關心的說道:「不行!不能休息,今晚必須趕到族寨!」


  張循見娰蘇明對霜荼如此冷漠,有些生氣的說道:「岳父,霜荼明顯體力不支,我們必須休息一會兒!」


  「讓她堅持住!今晚必須進入族寨,不然就危險了!」


  此時,夕陽已經快要下山,天色越來越暗,山中更是迅速陰冷起來。


  「危險?岳父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感覺您今天遮遮掩掩,總是欲言又止,這裡到底有什麼?您不妨直說!」張循有些生氣。


  「看到了么?」娰蘇明隨手指了下路邊的一種尋常藤蔓,「這種藤蔓名為葵蔓,會釋放有毒的霧氣,你們現在頭昏乏力,就是因為吸入了毒氣所致。」


  「啊?!」張循震驚道:「為何您不早點說?!」


  「早說有什麼用?早說就可以不用吸氣了嗎?!那樣不過是徒增恐懼罷了!」娰蘇明譏諷道。


  張循竟然無法反駁,「那……難道就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么?!」


  「想要進入這越女山,只有這麼一條路!」


  張循剛想再說什麼,卻被霜荼拉住衣袖,霜荼少氣無力的搖頭,示意張循不要再說了。


  娰蘇明目光堅定,「只有進入族寨才能解毒!」


  聽到這話,張循也只能跟隨娰蘇明繼續趕路。


  剛走沒一會兒,只見不遠處有一團明火,火焰晃動飄忽,顯然是一支火把。


  「那應該就是越女族的人!」張循興奮不已。


  「你們倆……去看看吧……」娰蘇明也因吸入毒氣而體力不支,只得讓張循、和予二人前去查看。


  二人快速向前方跑去,來到火光處,只見一支火把正插在樹杈上,火把周圍卻不見人影,張循四下尋找,這才驚訝發現,面前一處峭壁之上竟然攀爬著一個小女孩。


  那女孩身手矯捷,如同山貓一般靈活迅速,雖然岩壁陡峭,對她來說,卻如履平地。女孩很快便爬上了峭壁頂端,只見她取出鐮刀,將山頂盛開的一簇紅色花朵割下,然後放入背後竹籃中。


  女孩摘完花朵,準備爬下峭壁,張循二人看得心驚膽戰,卻不敢出聲,生怕驚到她。她順著峭壁下了幾步,起初甚是順暢,誰知下到將近一半的時候,突然腳下一滑,差點失足跌落,幸虧她及時抓住一旁的藤蔓,這才穩住了身子。


  好在有驚無險,和予卻驚出聲來,而這一出聲,就引起了女孩的注意。


  張循見她向下張望,便趕忙行禮道:「在下失禮,還望姑娘千萬小心!」


  「哼!」那女孩似乎有些生氣的說道:「小心什麼?!就這麼個小坡,我有什麼可小心的?」


  「姑娘說的是,姑娘身手不凡,但也務必當心才是,一定不要摔了!」


  「哼!真是多管閑事!」


  可能是因為之前失手丟了人,女孩想要重新找回面子,不停做出驚險的動作,每次出手都要故意求險。


  就在這時候,女孩重心一偏,一個沒抓穩,竟然摔了下來,好在和予就在下方,他連忙舉高手臂,將女孩穩穩接住。驚聲尖叫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和予緊緊的抱在懷中。


  和予連忙將女孩放下,鄭重行禮道:「姑娘,在下失禮了。」


  「哼!誰用你救我!我沒事!」女孩生氣的說道。


  「欸?你這姑娘?怎麼這麼說話呢?既然已經說是『救』了,怎麼又說自己沒事呢?」和予說道。


  「你!哼!用不著你管我!反正我沒事!」女孩吐出舌頭做了個鬼臉。


  「你這姑娘真是奇怪?」和予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張循卻笑了笑,走過來說道:「反正怎麼說都是我們理虧,若不是我們驚嚇到了姑娘,姑娘也不會有事。」


  「哼!就是!」


  此時,張循才來得及仔細打量,只見女孩不過十四五歲,臉上稚氣未脫,渾身散發著活波可愛的氣息,她身材很是嬌小,雖然很瘦,卻顯得力氣十足。衣著打扮與華夏之人也大不相同,上身穿著青色粗麻短衫,下身穿著靛藍短褲,裸露著小腿和手臂,頭髮很短,沒有任何飾物,只是耳朵上卻打著耳孔,帶著銀制的耳環,裝扮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


  「請問姑娘,你是越女族人么?」


  「是呀!」


  「哦,在下希望能到族寨落腳,還望姑娘帶我們進去吧。」


  「我憑什麼要帶你們進去?哼!看你們就不像好人!」


  和予一聽就不樂意了,說道:「小姑娘,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剛才要不是我接住了你,你現在恐怕就摔殘了。」


  話音剛落,女孩竟狠狠捶了和予一拳,生氣的說道:「你胡說!哼!我絕不帶你們進去!」


  「好啦,和予,快給人家姑娘賠不是,是咱們驚嚇到了姑娘。」


  和予撇著嘴說道:「對不起,是我們不好。」


  張循急忙打圓場,「姑娘,剛才一直忘了自我介紹了,在下張循,這位是我弟弟娰和予,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見月。」


  「很好聽的名字啊,見月姑娘,之前多有得罪,還望見月姑娘不要生氣。」張循說罷向見月行了個禮。


  「哼,算了,我娘說過,不要跟外人太計較。」


  「見月姑娘,天色不早了,請帶我們進寨子吧,我們同行的還有兩人,他倆吸入毒氣太多,已經體力不支了。」


  「啊?!人呢?!」一聽這話,見月頓時焦急萬分。


  「就在後面。」


  「快!帶我去看看!」


  三人向來路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娰蘇明和霜荼正坐在地上休息,兩人幾乎昏厥。


  看到張循回來,霜荼虛弱的說道:「小循哥哥,你回來了……」


  張循緊緊的抓著霜荼的手,說道:「嗯,我回來了!」


  見月趕忙從後背竹筐里將她剛剛採摘的紅色花朵拿了出來,她把紅花捏在手中,摘除花萼,露出花蕾,貼在霜荼嘴邊,說道:「張嘴,把花蜜吸進去。」


  霜荼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張循,張循對她用力點了點頭,於是霜荼不再猶豫,從見月手中接過花朵,將花蕾含在口中,用力吮吸了幾下。


  「好甜啊!」霜荼微笑著對見月說道。


  「嗯,肯定甜啊!這花名叫宵靈花,是我們越女族的神草!可以治百病的!而且宵靈花蜜專門解除葵蔓毒,你馬上就會沒事了!」


  「謝謝你!」


  張循也連忙道謝:「謝謝你!見月姑娘!」


  「見月?真是好聽的名字,和你一樣美。」霜荼讚美道。


  見月臉上泛出一絲紅暈,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道:「等進了族寨,喝一些宵靈花釀的宵靈酒,就能徹底好了。」


  「嗯!謝謝你!見月!」


  「不……不用謝……遇到外人,我們族人都會幫著解毒……」見月一邊說,一邊幫娰蘇明解了毒。


  「見月姑娘,葵蔓的毒氣是怎麼一回事?」張循從路邊割下一段葵蔓,拿在眼前觀察著,「我看這葵蔓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啊。」


  「葵蔓是越女山的一種普通藤蔓,族寨外面遍地都是,不過它會釋放毒氣,它的毒氣會讓人頭昏眼花,渾身沒勁,如果一直待在有毒氣的地方,時間長了就會渾身癱瘓,最後在睡夢中死去!」


  「是么?可是我感覺葵蔓的毒性也不是很強,我跟和予倒還能挺得住。」張循說罷,將手中的葵蔓扔在了路邊。


  「哼,因為現在是夏天,而且你們兩個年輕力壯,所以才能撐這麼長時間,要是春天、秋天或者冬天,你們兩個就死定了呢!」


  「那是為什麼?」


  「葵蔓一年四季都會釋放毒氣,但夏天的時候,葵蔓會開花,釋放的毒氣會減少很多,毒性也就沒那麼強烈了。到了夏天,我們族人只要隔三差五喝一點宵靈酒,就可以在山裡隨意活動,外人進山的話,至少也能撐一兩天,不過就是身體會難受些。如果能吸上一些宵靈花蜜,或是堅持到族寨,喝上一點宵靈酒,也就不會再有事了。可要是另外三個季節,葵蔓毒氣可是真的會要命呢!我們族人也不敢在那些時候出寨門,而且必須每日飲用宵靈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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