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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舊事重提

  眾人尋聲向外一看,原來說話的正是娰桓澈,娰老先生。


  張循急忙起身,踩著厚厚的積雪走到花園一側,扶住娰老先生,說道:「娰老先生!好久不見,真是好久不見啊!」


  「呵呵,是啊,好久不見了!」娰老先生提起酒壺,壺嘴熱氣騰騰,「小循啊,我剛去煮了些酒,聞聞看,這是什麼?」


  張循接過酒壺一聞,興奮的說道:「綃裾!哈哈,這是綃裾酒!好香,真是好香啊!」


  「就知道你喜歡綃裾,特意給你準備的,放心,今天管你喝個夠!」


  「哈哈,好!今天不喝醉我就不回去了!」


  「喝醉了就回不去嘍!」


  「哈哈!哈哈!」


  張循扶著娰老先生在亭子里坐下,季武給眾人斟滿美酒,隨後,娰蘇明舉起酒杯,「來,一年將逝,各位請同飲此杯!」


  「請!」眾人齊聲道,而後一飲而盡。


  飲罷,娰蘇明半起身來,拿起鼎中的長勺,攪了下鼎中烹煮的肉食,說道:「嗯,這肉煮的差不多了,季武,給大家分肉吧。」


  「喏!」


  肉食分好,眾人有說有笑,又飲兩杯。


  三杯酒下肚,娰桓澈欣慰的說道:「你們三個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呵呵,顏靈御呀,你帶出來的徒弟可真是不簡單啊!」


  聽到這話,張循突然略感神傷,搖頭道:「哎,說起來出來快兩年了,也沒回去看看師父,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身體還好么……」


  娰桓澈說道:「哈哈,你不用擔心他,靈御他身體好著呢!」


  「您最近跟師父見過面?」


  「那倒沒有,但你師父向來注重生養,身體一直強健精壯,別看我們都已經上了歲數,但我知道顏靈御他身體一定好得很。」


  「話雖這麼說,但畢竟兩年沒見師父了,好生想念。也不知師父有沒有寂寞孤單,等過完年,真應該回去看一看他老人家。」


  娰桓澈笑道:「哈哈,你們師父定然不會寂寞,指不定身邊有多少佳人相伴呢。」


  張循嬉笑道:「看來娰老先生很了解師父呀!」


  「可不,我和顏靈御,還有公皙大哥,也就是公皙然的爺爺,我們三人一同求學多年,感情至深,彼此之間很是了解。你們師父當年的趣事兒可多著呢,哈哈,以後小循你多來找我喝酒,我就一點點講給你聽。」


  「好!好啊!」


  酒過三巡,席間觥籌交錯,好不歡暢。突然,張循似乎想到了什麼,便問道:「誒?娰老先生,您後來怎麼不跟師父走動了?」


  娰桓澈喝了口酒,嘆氣道:「哎,還不是因為顏靈御他護犢心切?不過說起來,如若不是這般真心疼愛自己的弟子,又怎麼會教出像你們三個這樣的好孩子?只是啊,這世上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像你們三個一樣……」


  「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護犢心切?誰啊?」


  「這個人你們可能都不認識。」


  「誰啊?」


  「哎,我至今仍記得他的名字……陸雲輕。」


  娰桓澈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只有娰蘇明低著頭,默默飲下一杯酒。


  娰桓澈見眾人目光異樣,便問道:「怎麼?你們都知道這個人?」


  「何止知道啊,今年陳國一戰,就是在跟他交鋒!」


  娰蘇明突然落下杯子,迫切問道:「他人呢?死了么?」


  張循搖了搖頭,說道:「郡尉大人,這個陸雲輕就是戰報里提到的陳國主將——蕭攝,沒想到娰老先生居然會知道他。」


  娰桓澈突然激動的捶打几案,「蕭攝?那之後就改名換姓了么?他以為那樣就可以改頭換面了么?!」


  姬政也激動的說道:「在下與那陸雲輕有不共戴天之仇,當年他為掩飾罪行,竟意圖毒殺我,我只恨此戰未能將其誅殺!」


  張循有些摸不著頭腦,雖然知道此時不適宜提及往事,但還是難以按耐自己的好奇心,便問道:「娰老先生,這陸雲輕到底跟您有什麼仇啊?」


  娰桓澈深深的嘆了口氣,「哎,算起來,那都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


  姬政一愣,「十四年前?那年我九歲,我就是那一年進的師門。」


  娰桓澈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今天本不該說這事兒,但沒想到此人竟與我們都有淵源,看來也是緣分使然,也罷也罷,過去的事情你們也應該知道。」


  娰桓澈自己斟滿酒杯,一口飲盡,然後將那舊事緩緩道來。


  「那年我已經定居義陽村,義陽村距離鳶靈山不過數日距離,那時我與你家師父還時常走動,每逢綃裾酒釀成之時,我都會派人給他送去過一批。」


  「十四年前,義陽村爆發了瘟疫。起初,只是有幾個人莫名其妙的上吐下瀉、高燒不退,似乎是得了什麼怪病,村裡大夫無能為力,根本治不好。我知道顏靈御醫術高明,就派人到山上請他來幫忙醫治,當時顏靈御有事在身不能前來幫忙,就派了他的一名弟子來村裡醫治瘟疫,這個弟子就是陸雲輕。」


  「我還記得那一天,天色昏暗,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我算著日子,陸雲輕差不多該到了。於是,我就帶著幾個人到村子外面去迎接,看能否接到他。走出村子幾里地,到了村西的墳山,我看到一個鼻青臉腫,滿身泥水的孩子,他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弱不禁風的,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泥濘的亂墳前,他盯著一座新墳一動不動,渾身都已經被雨水澆透了。」


  「我叫人去問問是怎麼回事,一問才知道,這個孩子正是陸雲輕。他說雨天濕滑,自己摔了一跤,才弄傷了臉。陸雲輕這人話不多,總是給人一種很陰鬱的感覺,但他確實懂些醫術,只是完全沒有慈悲之心。」


  「疫情開始嚴重起來,村裡很多人都病倒了。陸雲輕倒是盡心儘力為病人治療,剛開始,幾個病的不嚴重的年輕人,喝了他開的葯,病就好了。村子裡面的人見他能治好病,都對他感恩戴德,大家都把他捧成了活神仙,盼著他能趕緊把村裡的病人都治好。」


  「但好景不長,沒過多久,活神仙變成了活閻羅。幾個病重的村民本來還能殘喘,但是一經他手立即一命嗚呼,這樣死了十幾個人之後,村裡人都不敢找他看病了。」


  「我覺得事情蹊蹺,就暗中請人檢查屍體,一檢查才發現那些死掉的人竟然是被陸雲輕給毒死的!我知道真相之後火冒三丈,想要找陸雲輕好好算算賬,可是他竟然不辭而別,當晚便不知去向了。」


  「我帶領村裡人上山找顏靈御算賬,我想讓顏靈御交出陸雲輕,我倒要親自問問陸雲輕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顏靈御卻說陸雲輕根本沒有返回師門,我斷定他是在袒護自己的弟子,他肯定把陸雲輕給藏起來了。」


  「因為陸雲輕的事情,我倆吵翻了天,從那以後,我倆就再沒有走動過了。哎,算了,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不提也罷,只是不知那個陸雲輕到底為何要害人性命。」


  講完這段往事,娰桓澈又喝了一口酒,搖頭唏噓。


  姬政說道:「娰老先生,這恐怕就是他的秉性吧,就在您講的這事情的三年後,陸雲輕為了測試毒性,以流民試毒,殺害數人。被我發現之後,竟對我下毒,最終事情敗露,師父將他囚于禁山。哎,只怪師父心軟,到頭來還是放了他。師父將他逐出師門,這才導致他繼續荼毒生靈!」


  「試驗毒性?你是說他殺人只是為了這個?」


  「沒錯,他痴迷毒疫,為此從來不惜草菅人命,他干盡了這般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算師父能容他,上天也不會容他!將來我與他必有一戰,屆時,我定要取他性命!」


  娰桓澈用力點頭,舉起酒杯,笑道:「好,姬先生,來!我敬你一杯酒,願你早日替天行道。」


  「請!」


  二人互敬之後,一飲而盡。


  這時,娰蘇明突然舉杯說道:「諸位,我突感不適,就不陪大家了,我敬大家一杯,請大家繼續盡歡。」


  聽到娰蘇明這麼說,娰桓澈有些不悅,「明兒,今日大家小聚,難得高興,你有何不適?」


  娰蘇明只是陰著臉說道:「父親,我確有不適,你們繼續吧……」


  說罷,娰蘇明將酒杯舉起,沒等其他人舉杯,便自顧自的飲下杯中酒,隨後轉身離席了。


  季武剛要跟隨娰蘇明離開,娰蘇明卻擺了擺手,讓他回到席間繼續陪酒。


  和予一臉茫然,問季武:「父親他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季武也迷茫的回答說:「不知道啊,大人只說是他可能受了風寒,想回屋去睡會兒。」


  娰桓澈搖了搖頭,擺手道:「算了,不管他,咱們繼續喝酒!來!」


  於是,眾人舉杯同飲。


  公皙然放下酒杯,微微皺起眉頭,黯然望向亭外紛飛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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