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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臨危受命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宛丘城也籠罩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只不過這裡沒有絢麗的煙花,有的只是隱藏在黑暗中的殺戮氣息。


  吳國大營西側的一片林子里,上百名陳國士兵正在秘密集結,他們身穿黑衣,遠遠觀望著大營里的一舉一動。大營中只有少量兵力巡邏,搖曳的火光呈現出一片安靜祥和的氛圍。


  黑衣人在夜色掩護下悄無聲息靠近吳軍大營,他們倚靠在圍欄下,與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


  兩個吳兵正在側門站崗,有說有笑的閑聊著家裡的瑣事,火盆里炭火正旺,火星崩裂的噼啪聲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清脆。


  這時,黑衣人悄悄摸上前來,舉起手弩對準了這兩個毫不知情的吳兵。只見兩道黑光閃過,箭矢從暗處射出,正中兩人頭顱,閑談還未結束,他們卻已倒地身亡。緊接著,上百名黑衣人從側門魚貫而入,分成幾小隊,悄悄潛伏在營帳外面。


  然而,就在這些黑衣人準備大開殺戒時,大營外面突然亮起無數的火把,密集的火光將黑夜點亮,吳兵居然從大營外面殺了出來。


  黑衣人這才知道中計了,眼看大營外面重重圍困,他們已然無處求生,眼下只能如同飛蛾撲火一般拚死突圍。然而一切都是徒勞,黑衣人很快被斬殺殆盡。


  張循遠遠觀望著大營里上演的殺戮,對姬政說道:「雖然擋住了這一次偷襲,但陳國人遲早會發現我們只有一千人的事實。」


  「是啊,一旦陳國人全力殺來,大營必失。」


  「哎,也不知黃將軍那邊情況如何。」張循心中煩亂不安,不覺間緊皺了眉頭,他轉過身對副官說道:「下令,清掃戰場,收斂死者,全軍回營休整,分三批輪流站崗。」


  「喏!」副官應道。


  「等等!」張循突然覺得這副官看起來面熟,便叫住副官問道:「你是?當初和公皙哥下棋的書生,介隱?」


  副官拱手答道:「正是在下,當初若不是將軍收我在左軍營做糧司,我恐怕早就餓死了,將軍知遇之恩在下沒齒難忘。」


  介隱說罷便跪下向張循叩拜,張循趕忙將介隱扶起,說道:「不必如此,快快請起。你怎麼變成我的副官了?」


  介隱起身答道:「出征之後,我一直擔任左軍糧司,負責後勤補給。黃將軍前去救援太子時,幾乎帶走了所有的軍務官,但我職位低下,故而未被帶去。現在軍中只剩我一個文職,因此由我臨時擔任將軍的副官一職。」


  「好,很好,有你在這兒,我踏實了很多。」


  「謝將軍賞識。」


  「嗯,去傳令吧。」


  「喏!」


  張循剛剛回到大營,恰好見到曹足騎馬趕來,曹足剛剛踏入營地便累的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張循急忙命人扶起曹足,並打水給曹足解渴。


  曹足來不及喝水,慌亂說道:「張將軍!不好了!大事……」


  張循生怕擾亂軍心,急忙示意曹足閉嘴,但他已經隱約預感到危機。隨後,張循帶曹足進入營帳,問道:「到底何事?你別慌,慢慢說!」


  「黃將軍!黃將軍他也被俘虜了!」


  「啊!?怎麼回事?!怎麼又被俘了?!」


  曹足灌了一大口水,說道:「我們路上遇到一個前來接應的刀疤臉,誰知這刀疤臉居然是陳國的姦細!陳國人用太子威脅,誘騙黃將軍前去談判,黃將軍剛走到他們營前就被刀疤臉擒住了!」


  「欸!黃將軍為何也如此不慎!」張循捶胸頓足,又慌忙問道:「那四千士兵呢?!現在情況如何?!」


  「我臨時下令士兵後退十里,好在陳國人並沒有追殺過來,但是現在群龍無首,四千士兵無人指揮。萬一陳國人衝殺過來,恐怕無法抵抗啊!」


  張循方寸大亂,眼下的情況真可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姬政見張循急得來回踱步,趕忙上前按住張循肩膀,示意他冷靜。


  姬政問曹足:「太子的三千人呢?」


  「據說昨天被陳國人殺死了一千多人,剩下的被太子殿下勒令投降了。」


  姬政無奈的搖了搖頭,嘆道:「大勢已去。」


  「不對!」張循突然堅定的說道:「還有機會!我之前說過,還有一策!雖然風險極大,卻能逆轉乾坤!」


  「如何?」


  「擒賊先擒王!」張循斬釘截鐵說出這幾個字。


  「你的意思是攻打宛丘,擒獲陳王,用更大的威脅來脅迫陳國人?」


  「正是!我必須想辦法破城,只要擒獲陳王,迫使其主動投降,我們就可以反敗為勝。」


  「天方夜譚!眼下的情況就連自保都做不到,又如何擒獲陳王?!」


  張循托著下巴,嘀咕道:「我也沒想好,或許我可以想辦法混進城去。」


  姬政極力反對,「不可!絕對不要試圖進城!那樣風險太大了!」


  「但是太子殿下和黃將軍都已被擒,眼下已是敗局,若要反敗為勝,只能想辦法攻入宛丘擒獲陳王,混進去也不失為一種好方法。」


  「那樣無異於送死!」姬政狠狠按住張循的肩膀,嚴肅的說道:「循弟!無論如何都不要做傻事!再說了!你怎麼可能混進城去!」


  張循這才嘆了口氣,說道:「哎……也是,進城談何容易。」


  姬政見張循不再堅持,這才鬆了口氣,「先對峙一段時間吧,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雙方暫時處於僵持狀態,必須等待變局出現才能順勢破局。」


  「哎……我們至今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如此輕敵又怎麼可能取勝。真是應了《孫子兵法》裡面那句話,『勝兵先勝而後求戰,敗兵先戰而後求勝』。我們從一開始就是敗兵,輕率出征,戰到將敗之時再祈求變局,但是現在能出現什麼變局?我們的處境只會變得更加糟糕!」


  「好了,你先冷靜。不管怎樣,現在破城無方,你也只能靜觀其變。」


  張循無奈,只能點頭道:「也好,我們再想想辦法。」


  這時,曹足焦急萬分,請命道:「張將軍,您現在是我軍的最高將領,眼下該如何行事?!欒山那裡還有四千弟兄無人指揮!該怎麼辦啊?!」


  張循沉思片刻,緩緩抬起頭看著姬政,二人目光交匯的瞬間,姬政已經知曉張循意圖,遂用力的點了點頭。


  於是,張循將自己的虎紋兵符交給姬政,並嚴肅的說道:「兄長,我現在命你為參軍,你立即帶曹副官出發前往欒山,接管部隊指揮權。這兵符便是你的信物,曹副官也能證明此事。還望兄長見機行事,務必牽制欒山守軍!」


  姬政向外邁出一步,拱手行禮道:「喏!」


  很快,姬政便收拾妥當,準備帶曹足和冬牙前往欒山。臨行前,姬政問張循:「你這裡打算如何行事?」


  「靜觀其變吧,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一千人無論如何都守不住大營,我必須調集舒縣等四城的守軍,以擴充兵力應付局面。」


  姬政提醒道:「務必保密行事,嚴防城中嘩變。」


  「嗯,我也正有此意。」張循一把拉住姬政的手,說道:「小姬,欒山那邊情況複雜,一定要隨機應變。」


  「我知道,我們必須保持聯絡,隨時互通消息,一旦出現轉機,我們或許還有機會。」


  「嗯!保重!」


  「保重!」


  朦朧的上弦月在流雲中忽明忽暗,二人拱手道別,姬政漸行漸遠,身影消失在看不見的遠方。


  張循駐足遠眺,久久回不過神來。這時,介隱上前問道:「將軍,眼下該如何行事?」


  張循低聲道:「火速派遣傳令兵前往巴集、北楊、洪縣、舒縣四城調回守軍,每座城中只留五百士兵,除傷兵之外,其餘兵力全部調來大營,務必秘密行事,切不可暴露行蹤。」


  「將軍,我們當時在巴集縣留下了兩千人,除了三百傷兵,應該能調來一千二百人,巴集縣離宛丘很近,守軍明天下午就可以趕到。」


  「命令部隊急行軍,明日下午務必趕到。」


  介隱盤算了一下,說道:「眼下我們只有一千兵力,巴集守軍趕來之後,我們也只有兩千二百人,防守壓力仍然很大。其餘三城距離較遠,守軍需要數日才能抵達,不過人數會很可觀。我估算了一下,如果每座城池留下五百人,除去傷兵,應該還能再調來兩千人。如此一來,十天之內,我們可以調集四千多人,足夠攻城了。」


  張循皺眉道:「當前局勢焦灼,隨時可能發生重大變故,十天時間太長了,陳國人絕對不會給我們那麼長時間。欸!關鍵太子在陳國人手中,一旦消息繼續醞釀,我們可能會處處被動。」


  「將軍的擔心不無道理,可是當下並無破敵之法,姬參軍說得沒錯,眼下只能靜觀其變。」


  張循搖了搖頭,嘆氣道:「哎,難辦,難辦啊!不管怎樣,先把最近的守軍調過來再說!」


  「喏!我這就去派遣傳令兵。時候不早了,將軍還是回去睡會兒覺吧。」


  「我哪裡睡得著啊,哎,我到外面去散散步,你速速去傳令。」


  「喏。」


  張循心情鬱悶,緩步走到營外。此時月色暗淡,漆黑之中寒風蕭蕭,遠處一片森林在風中輕輕搖曳,發出詭異的窸窣聲。


  突然,張循靈光一閃,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腦海浮現,他興奮至極,急忙找到介隱,說道:「快!召集士兵,隨我去砍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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