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慶功宴
三天後的傍晚,郡尉府內閣。
娰蘇明皺著眉頭,一言不發的盯著跪在地上的季武。
季武滿面塵土,甲胄依然加身,他抱拳拜道:「末將請郡尉大人懲罰!」
娰蘇明搖頭道:「懲罰?怎麼懲罰?以什麼罪名?」
「末將有罪!」
「你有何罪?大王令你護送越王,你護送到了,沿途遊街,一次不少。我令你救出雙親,你也做到了。甚至和予偷偷跟去,你都完完整整的給我帶回來了。你說你有什麼罪?」
「末將該死!末將愧對吳國!越王未死,禍患未絕!」
「哎……」娰蘇明長出一口氣,擺了擺手道:「算了,天命如此。另外,他們兩個是否知道此事?」
「應該不知道,末將去追殺越王的時候,他們二人並不在場。」
「嗯……這二人,你怎麼看?」
「大才,難得一見的大才,大人可收入麾下!」
娰蘇明點了點頭,向季武擺了擺手,說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陪他們好好喝兩杯。」
「喏!」
季武剛要起身離開,娰蘇明突然叫住他,「慢著,可曾看清救人者的面貌?」
「並未看清楚,當時夜深天黑,那五個士兵只知道救人的是一男一女,功夫了得,別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娰蘇明沉思著說:「唔……我知道了,你去吧。」
「喏!」季武行禮之後起身離去。
郡尉府正堂,樂師們鼓瑟吹笙,七名舞女踩著音樂的節奏,偏偏起舞。
「公皙哥、小循哥、冬牙兄弟,這慶功宴,本來不應由我主持,但明日父親需向大王彙報,今晚不能前來了。爺爺奶奶旅途勞頓,也已經睡下了。所以,我先替他們敬三位一杯,諸位此行辛苦了!請!」娰和予舉起玉杯,向三人敬酒。
「請。」三人回應,然後一飲而盡。
和予放下杯子,然後又給自己斟滿,「哎,我真是年幼無知,本來以為這次出去能有所作為,結果卻拖累了大家。還險些壞了大事,真是慚愧,慚愧啊!我該自罰一杯。」
和予剛要舉杯自罰,張循卻舉起玉杯,打斷道:「和予且慢,你年歲尚小,卻能主動請纓,這一點實屬不易。而且,你雖然被人挾持,那也是因為經驗不足,後來你能當機立斷,成功自救,更是勇氣可嘉,聰慧過人!來,和予,我敬你一杯。」
「慚愧,慚愧,我本來是自責,讓小循哥一說,反倒是在誇我了。」
「哈哈!和予,請!」張循笑著舉起酒杯,與和予互敬之後,二人一飲而盡。
這時,季武邁著大步子走了進來,高聲說道:「我來晚了,我來晚了。哈哈!我先自罰三杯!」
還沒等張循等人說話,季武就連干三杯。
張循見季武爽快,便起身向季武敬酒,「季武將軍海量!在下敬將軍一杯。」
「來!」季武二話沒說,跟張循一碰杯,猛地又幹了一杯。喝罷酒,季武說道:「張先生聰明過人,末將佩服,若不是張先生急中生智,我等恐怕都會被李子達所害,來,張先生再飲此杯。」
季武與張循又將杯中酒喝乾。
接連幾杯酒下肚,張循有些飄飄然,他紅著臉說道:「我張循,呵呵,就會耍耍嘴皮子,要論才智過人,還是我小然哥,要論武功高強,那得是小姬!」
「小雞?」季武莫名其妙的問道。
「哦,對,還沒跟季武將軍說過小姬,他名叫姬政,與我二人是同門師兄弟。」
「原來如此,既然他是二位先生的同門師兄弟,想必也是難得一見的大才,那此人現在何處?」
「哎……」張循雖然酒興正酣,卻無法掩飾心裡的憂慮,「將軍……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先生但說無妨!」
「等將軍忙完最近的事情,可否幫我查一個越國人?」
「越國人?誰?」
「此人名叫青門,據說是越國第一刀客。將軍出身江湖,或許可以幫我們查到這個人,只要查到他,我就有尋找小姬的線索了。」
「青門?江湖上似乎有這麼個人物,聽說他善用雙刀。」
一聽到季武似乎知道青門,張循興奮極了,連忙點頭道:「沒錯!沒錯!就是他!此人擅長用雙刀,我們三個和他交過手。那青門確實功夫高強,正是他擄走了小姬。」
「我只是聽聞過,但並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不過我在江湖上還有些朋友,我明日便託人問問看。」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在下再敬將軍一杯!」
張循又舉起酒杯與季武同飲。
季武放下酒杯,抹掉嘴邊的酒水,問道:「張先生、公皙先生,不知日後有何打算?」
張循看了看公皙然,見公皙然並沒有任何錶態,便對季武說道:「暫時沒有打算,不過在決定下一步去哪裡之前,還是要先找到小姬。」
聽到張循這麼說,和予猛然起身,興奮的說道:「公皙哥、小循哥、冬牙兄弟,既然你們暫時沒有計劃,不如在這兒先住下,我和季武將軍一定會儘力幫忙尋找姬先生的!」
「那……那就多謝了!」張循連忙向二人答謝道。
眾人繼續飲酒,直至夜半。
次日中午,張循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剛坐起身子就感到一陣暈眩。他又撲通一下躺到床上,昨晚是如何回房的已經想不起來了,只隱約記得當時是季武將軍架著他離開的酒席。
過了一會兒,僕人來喊張循前去用膳,張循問了時間,這才知道已經是正午了。
吃過飯,張循去找公皙然。此時公皙然正在教霜荼讀詩。霜荼認真專心的樣子,讓張循不禁苦笑了一下。他搖了搖頭,隨即伸了個懶腰,依靠在牆邊,靜靜看著霜荼。張循發現,似乎就是這幾天時間,霜荼一下子出落成了一個楚楚動人的少女,原先的可愛稚嫩蛻變成了青澀純潔,她就好像一朵綻放的花朵,舒展了花苞,釋放著迷人的美麗。
張循正看得出神,這時,一個僕人跑來請他和公皙然去見郡尉大人,於是二人來到正堂。
娰蘇明已經在正堂等待他們了,二人向娰蘇明行禮之後在案前跪坐。
「這一路多虧二位先生了。」娰蘇明說道。
「承蒙大人信任。」公皙然再次向娰蘇明行禮,然後問道:「不知紫鳶師伯傷勢是否痊癒?」
「家母已經無礙了。」
「那就好。」
娰蘇明點點頭,繼續說道:「今日上午,我向大王稟報了護送越王歸國的事情,大王很滿意。另外,李子達的情況我也向大王做了說明,他私採金礦,屠殺百姓,現在畏罪潛逃,大王已經下令通緝李子達。」
張循很高興,情不自禁道:「那太好了。」
「你們二人發現金礦,舉報罪臣,著實功不可沒,待這幾日郎中令黃大人查實了金礦坐落,接管之後,大王即會封賞你們二人。」
「多謝大人。」張循和公皙然向娰蘇明行禮。
張循向娰蘇明請示道:「大人,是否需要我們二人陪同郎中令大人前往查實?」
「不必,你們二人暫且在府中住下,我還有些事情想請二位先生幫忙。」
「可是……郎中令大人並不知具體坐落,我怕他們找不到金礦。」張循剛想試著請纓,卻看到公皙然暗地向他搖頭。
公皙然道:「小弟冬牙知道金礦的具體位置,可以由他嚮導。」
「也好。」娰蘇明點頭同意。
隨後,二人離開正堂,張循不解的問公皙然,「小然哥,剛才為什麼不讓我繼續問了?」
公皙然沒有回答,卻反問道:「郎中令黃大人是誰?你知道么?」
「不知道。」張循搖了搖頭。
「小循,我們初來吳國,對這裡的情況並不了解,我只知道郎中令大人名叫黃蘊,執掌皇庭禁衛軍,但他很可能與郡尉大人並非一系。剛才郡尉大人言語之中有拉攏你我二人之意,如果你執意要求為郎中令大人嚮導,而非為郡尉大人效力,則很可能犯了郡尉大人的忌諱。」
「哦,原來是這樣,有道理,有道理。」
「還有,你考慮過沒有,向吳王獻上金礦的是郡尉大人,按理說吳王應該順理成章的讓郡尉大人前去查收,可為何又安排了郎中令大人?」
「是不是因為郎中令大人的職責所在?」張循話剛出口,又覺得不對,忙搖頭說:「不對,不對,郎中令大人執掌皇庭禁衛軍,按職責來說的話,也不該由他來做這個事情呀。」
「嗯,接收金礦是個肥差,也是個讓吳王難以放心的差事。郡尉大人畢竟是越人,如果你是吳王,你會把這樣的事情交給一個外人么?」
「也對,郡尉大人雖然官居要職,但畢竟是外人……嗯……那這樣說的話,郎中令黃大人多半是吳王親族了。」
「嗯,我估計是這樣的。」公皙然點了點頭。
「哦……那我們兩個就先聽郡尉大人的,在這停留一段時間,也好尋找小姬,只是不知道冬牙願不願意作嚮導。」
「冬牙會去的,他父親被人擄走,很可能被囚禁在礦中做苦力,如果幸運的話,或許還能將人救出來。」
「嗯……但願冬牙能夠找到他父親。」
「小循,除了金礦的位置,你還向郡尉大人說了什麼沒有?」
張循嘴角一咧,笑道:「嘿嘿……那自然是不能說啦。」
「嗯,你先保留著吧。如果日後能遇到義陽村的倖存者,我們也好補償他們。」說罷,公皙然的神情顯得有些失落。
「嗯,我就是這麼打算的,小然哥,那箱子裡面足足兩千兩金元,我把箱子埋在了剛動工的水利地基裡面……」
「噓。」公皙然連忙打斷了張循。
「哦……」張循四下張望了一番,見周圍無人,才放鬆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