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醉生夢死
卓逸然全當陸琛的拒絕是因為在氣頭上,再加上他自己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於是也沒太當回事,想著過幾天就會好了,沒想到一個周末過去,等到周一上課再見面,陸琛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樣子,好一座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山。
好在陸琛還知道維持「契約情侶」對外的形象,不至於跟鬧分手似的,還是和往常一樣,在卓逸然最喜歡坐的後排替他佔好了位置。
男神如此貼心,態度惡劣點就惡劣點吧。卓逸然這人心態好,一落座,就主動緩和氣氛:「陸哥哥,你不生我氣了吧?」
陸琛瞥他一眼,還沒來得及開口,卓逸然接著迫不及待地兀自解釋道:「我昨天是開玩笑的,你那幫小弟不也成天喊我……」
他頓了頓,含糊地帶過了那個實在說不出口的詞:「……那個嘛。」
那性質不是「公主」惡劣多了。
但陸琛的接受能力顯然沒他那麼強,畢竟平時最常被喊的稱呼都是「哥」「男神」之類的,偶爾有奔放點的,一廂情願地喊他「老公」,陸琛聽多了,尚且還能淡定無視。
然而「公主殿下」這種像是從巴啦啦小魔仙里跑出來的稱呼,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
卓逸然永遠在刷新著他對奇葩的認知上限。
「陸哥哥,你成天板著臉不累么?」眼前的這朵奇葩小心翼翼地沖他眨了眨眼睛,「我還不是為了逗你開心。」
聞言,陸琛英挺的眉梢輕輕上挑:「那你覺得我開心么?」
「我……」卓逸然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被突然響起的上課鈴聲打斷了。
老師走進教室,班裡瞬間安靜下來,兩人不得不結束了沒頭沒尾的談話,進入不尷不尬的課堂狀態。
不知道是不是犯春困,又或者是這學期剛進s班,學業壓力大了點,總之卓逸然明顯地感覺到自己最近格外容易疲憊,做什麼事都容易打瞌睡。
這節課是一門挺重要的專業課,授課教師是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早晨八點的課,卓逸然生怕自己精神不佳,上課前特意喝了一罐咖啡。
然而在衝天的困意麵前,連咖啡都失去了效用,努力地聆聽教授喋喋不休地講授了二十分鐘枯燥的經濟學原理后,卓逸然的視線逐漸模糊,沒一會兒就忍不住開始了小雞叨米。
人在半夢半醒的時候,其實還是有意識的,卓逸然拚命掙扎著想醒過來,然而鼻尖卻驀地竄入一陣熟悉的酣甜酒氣,這味道像是會催眠一般,瞬間就將他熏得爛醉,再也沒有半點清醒的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胳膊肘忽然被身旁的人撞了一下,卓逸然迷迷糊糊地側過臉,只見陸琛仍目不轉睛地直視著前方。
關鍵時刻,男神果然還是不忍心見死不救,卓逸然瞬間有些感動。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強打起精神,然而堅持了沒幾分鐘,夢中那股神奇的酒味再次徑直衝撞向他的神經,隨之席捲而來的還有無法抗拒的困意。
更準確地說,應該是醉意。
再一次被人推醒的時候,卓逸然覺得腦袋沉得有千斤重,他只能把頭側著枕在手臂上,臉朝向陸琛,壓低了聲音,問:「陸哥哥,你是不是偷偷喝酒了?」
「酒?」陸琛終於側目看了他一眼。
這人此刻趴著的姿勢看起來難得乖巧,面頰微微泛著紅,範圍並不大,但因為皮膚白的緣故,就稍微有些明顯。
不知道是不是睡迷糊了,他跟反應遲鈍似的,過了半秒鐘,才輕輕點了點頭,忽然湊得更近了些,在陸琛身上嗅了幾下,小聲說:「渾身都是酒味,我都要醉了。」
陸琛的瞳孔驟然一縮,還沒來得及動作,卓逸然又朝他這邊挪動了幾分,真像個醉鬼似的,就差要扒上來了。
不等陸琛去推他,台上的教授講課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全班同學都下意識地倒抽了一口涼氣,只見教授環視了一番台下,幽幽地開了口:「有些同學,不要以為坐在後排,老師就看不見你們的小動作。你們這個年紀,正是談戀愛的時候,老師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也要注意場合。」
話音剛落,一整個教室的人都猜到了什麼,幾十道目光有意無意地向後掃視,齊刷刷地看向後排唯一的一對小情侶。
只見一張偌大的雙人桌硬是被空出來了大半,卓逸然趴在陸琛旁邊,臉色泛紅,微微眯著眼,用殷切的上目線注視著身旁的人,整個人幾乎貼在了他身上。
前排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嗤嗤的低笑聲,卓逸然迷茫地眨了眨眼,幾秒種后,才如夢初醒一般,猛地坐直了身子,退回到自己應該在的領域。
他萬分尷尬地垂下了視線,直到教授重新開始上課,班裡的氣氛逐漸恢復了平靜,才敢偷偷抬眼瞄向陸琛。
不想陸琛也正斂眸看著他,目光一交匯,兩人都下意識地錯開了眼神。
剩下的半節課,卓逸然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試圖以稍微端正一些的態度挽回教授的印象分。
一下課,難免又接受了一番周圍人的戲謔眼神。等班裡人走得差不多了,卓逸然態度誠懇地進行這些天的第n次道歉:「對不起啊。」
「你到底怎麼回事,」陸琛這次反而沒生氣,眼底全然是疑慮,「夢遊症?」
「不知道,以前也沒這樣啊,」卓逸然也難得有些懊惱,「明明自從跟著你晨練之後,我每天都早睡早起,睡眠挺規律的。」
陸琛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不知道是在思索些什麼。
「不過我這次想起來了一點,」卓逸然努力地回憶,「好像每次做夢的時候都能聞到酒味,而且都是跟你在一起。」
「酒味?」再次聽到這個形容,陸琛的眼神驀地一頓。
卓逸然點了點頭,又踟躕了:「三番五次都這樣,難道是什麼心理暗示?」
說著,他玩笑道:「陸哥哥,你不會是偷偷喝了什麼催眠酒吧?」
陸琛卻沒有跟他戲謔的意思,臉上的神情甚至更嚴肅了。
「我的信息素,」陸琛沉默了片刻,沉聲說,「是朗姆酒。」
「信息素?」卓逸然驀地睜大了眼睛。
信息素本是很隱私的事,貿然談起來,多少有些不禮貌,但此刻卓逸然著實太震驚了,以至於忍不住還要再確認一遍。
陸琛看了他一眼,表示默認。
「可我是beta啊?」卓逸然簡直匪夷所思。
信息素向來是屬於alpha和omega之間特有的情趣,beta不僅沒有,也聞不到,根本無緣體會這種特殊的味道。
如果說他聞到的酒味真的是陸琛的信息素……
他一個beta,怎麼可能聞得到信息素?
「而且我噴了阻隔劑。」陸琛補充道。
不得在公共場合放出信息素,是明文規定的法律條例,所以別說是beta了,連其他alpha和omega都根本聞不到陸琛身上的味道,否則他早都該被警察抓走了。
「……我還是覺得是心理暗示,」卓逸然想來想去,還是這個解釋比較靠譜,「而且你看,我只在夢裡才能聞到,清醒的時候就什麼也沒有了。」
陸琛依然有些疑慮,但一時間也確實想不出其他理由,最終只好說:「有空最好還是諮詢一下醫生。」
「不至於吧,」天生的恐醫心理使得卓逸然本能地抗拒,他擺了擺手,一半是在安慰陸琛,一半是在安慰自己,「頂多就是容易犯困嘛,又不是什麼大問題,不用擔心。」
經他提醒,陸琛似乎又被喚醒了某些不太美妙的回憶,幽幽道:「我擔心你再夢遊。」
作者有話說:
陸哥哥:擔心你這個流氓清醒以後又拔菊無情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