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

  「你只能……什麼?」伏心臣隱隱覺得有些不妥。

  岳紫狩嘆息一聲:「既然夫人不肯跟我回去,那我只能帶夫人回去了。」

  伏心臣還沒想明白其中的區別,就聞到越來越濃烈的雨銹的氣味。

  被標記過的omega是無法抵抗標記者的信息素的——這一點是omega無法克服的生理缺陷。

  更何況伏心臣是一個患有依戀症的omega呢?

  當他聞到了熟悉的信息素氣味時,他就已經失去了一切反抗的能力了。

  岳紫狩不捨得夫人受傷,便用「開心快活」的方法將夫人弄昏了過去。

  伏心臣被折騰得迷迷糊糊地昏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輛寬敞的車子里了。

  伏心臣迷迷瞪瞪的:「我怎麼會在車子里?」

  「京畿重地,不能隨便開直升機。」岳紫狩回答,「只能開車了。」

  伏心臣想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自己為什麼莫名出現在車子里。

  但伏心臣撫了撫自己酸痛的腰,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是岳紫狩把自己給弄到車上了。

  「你要帶我去哪兒?」伏心臣經歷了這些天的變故,似乎變得處變不驚起來,還能鎮定自若地跟岳紫狩溝通。

  岳紫狩也感受到了伏心臣的變化。

  對於岳紫狩這些張狂的舉動,伏心臣不再害怕了,反而很平靜地接受了現狀。

  這樣很好。

  岳紫狩高興:他和夫人似乎越來越合拍了。

  「當然是帶夫人回家。」岳紫狩也坦白地回答。

  伏心臣眼皮一跳:「我不是說了,沒有想清楚之前我不會回去嗎?」

  「是。」岳紫狩點頭,說,「你說了。」

  言下之意:是,你說了,但我不聽。

  伏心臣真是哭笑不得。

  他又怪自己怎麼被岳紫狩剛才在酒店裡乖順的樣子給騙了?

  岳紫狩才不是什麼可憐兮兮的小狗。

  並不是揉揉腦袋哄兩句就能安撫得住的。

  岳紫狩是野獸,這一點,伏心臣老是會忘記。

  車子平穩地往前開著。

  伏心臣說:「車子開往哪兒?」

  岳紫狩答:「去機場。」

  「機場?我們坐飛機回去嗎?」伏心臣問。

  岳紫狩答:「我的私人飛機就停在機場,等到了機場,我們就直接坐私人飛機離開京畿,回到無名市。」

  「回無名市之後呢?」伏心臣像是和孩子交流一樣,一句一句地問,很有耐心,語氣也十分友善。

  岳紫狩也像孩子一樣露出天真的笑容:「回家啊!」

  伏心臣問:「你還會繼續鎖著我嗎?」

  「只要你不跑,我就不鎖著你。」岳紫狩答。

  伏心臣問:「但是你會繼續監視我,是吧?還有我體內的追蹤晶元,你也不打算給我拆掉吧?」

  岳紫狩答:「是。」

  岳紫狩回答得簡單又乾脆,讓伏心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從前的岳紫狩講話總是三思再開口,斟酌而成的句子意味不明,使人迷惑。

  而現在的岳紫狩脫掉了君子偽裝,倒成了個有話直說的孩子似的了。

  然而,伏心臣並不覺得岳紫狩因此變得更好對付了。

  這個已經不打算偽裝自己的岳紫狩變得相當棘手。

  嗶卟——嗶卟——

  尖銳的警報聲從外頭傳來。

  車內的岳紫狩和伏心臣都被驚動了,循聲扭頭一看,便見一輛警車從路口轉來。

  眼看著兩輛車距離越來越近,警車開了車窗,艾妮從車窗里伸出頭來,手裡還拿著大喇叭,喊道:「前面的車趕緊停下來!」

  伏心臣大驚:「表姐?表姐不是在養傷嗎?」

  岳紫狩冷道:「她大概以為我要綁架你,所以急得身上的傷也顧不了了。」

  伏心臣十分震驚。

  事實上,岳紫狩的猜測也八九不離十。

  岳紫狩將伏心臣從酒店裡帶走的事情狂花山人是知道的。

  畢竟,岳紫狩是先把狂花山人揍了再去找伏心臣的。

  狂花山人和岳紫狩打了一架,覺得這事算完了,也不打算繼續插手人家的婚姻之事。

  於是,他徑自去找艾妮,說準備離開京畿了。

  艾妮只看到狂花山人,沒看到自家表弟,便緊張地問:「伏心臣呢?」

  狂花山人老實說:「被岳紫狩帶回去了。」

  艾妮大驚,又看著狂花山人被揍青了的臉,說:「你的臉是岳紫狩打的?」

  「嗯。」狂花山人承認了,「但他也沒占著什麼便宜。他腹部也被我揍了一拳……看不出來而已。」像是找回面子地補充了細節。

  大概覺得這話題不好細聊,狂花山人便果斷告辭了。

  艾妮看著匆匆離去的狂花山人,心內驚濤駭浪。

  她原本就認定岳紫狩是虎狼之人,又想著岳紫狩連暗殺自己的事都做出來了,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岳紫狩現在還揍了狂花山人一頓,將伏心臣帶走?

  這可是京畿呀!

  天子腳下!

  還有沒有王法了?

  艾妮擔心小老弟的安全,也顧不得許多了,拖著傷病的身軀回到警局查聯網監控。

  她許可權高,很快地通過聯網監控可以看到,伏心臣被岳紫狩帶離酒店的時候是昏迷的狀態。

  這更加讓艾妮相信,岳紫狩是個法外狂徒,青天白日地直接就綁架了!

  這可是京畿呀!

  天子腳下!

  還有沒有王法了?

  原本,艾妮答應不再插手伏心臣的家事,那是多方面的考量。

  但現在發現岳紫狩真的那麼喪心病狂,手那麼黑,那艾妮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艾妮想著,人在京畿的話,岳紫狩還不能完全無法無天。

  要是真等岳紫狩把人帶回無名市,那可伏心臣真的就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於是,艾妮便調了一輛警車和兩個輔警,帶傷去追回伏心臣。

  艾妮開車追上了岳紫狩的車,便拿著大喇叭狂喊:「我再警告一次,前面的車再不停下來,就等於是拒捕!」

  伏心臣聽到「拒捕」兩個字,十分驚慌,拉著岳紫狩說:「我們停車吧!跟表姐解釋一下就好了。」

  岳紫狩含笑問伏心臣:「你跟表姐解釋,怎麼解釋?告訴她你是心甘情願跟我走?」

  「我……」伏心臣愣住了。

  「還是說……」岳紫狩捏住伏心臣的後頸,「你打算讓她把你帶走?」

  說實話,伏心臣真的沒想好。

  他不想就這樣跟岳紫狩回去、糊裡糊塗地過日子了。

  但他要是下了車,跟艾妮回去,恐怕岳紫狩又會和艾妮起衝突。

  伏心臣陷入了兩難。

  艾妮見前面的車不理人,更生氣了:警察來了都不理!這個岳紫狩還真是無法無天!

  艾妮把腦袋縮回車子里,正打算跟開車的輔警下命令。輔警卻發現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似的,臉色煞白:「車子的剎車壞了!」

  「什麼?」艾妮大驚。

  岳紫狩本來也沒打算在京畿的大馬路上拒捕,他有信心,儘管面對艾妮的質問,他也能帶走伏心臣。

  剛剛的話不過是試探伏心臣的態度而已。

  於是,岳紫狩便打算緩緩靠邊停車,接受艾妮的盤問。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後方的警車轟的一下沖了過來,直接撞在了岳紫狩的車尾。

  嘭——

  安全氣囊彈出。

  伏心臣眼前一片浮光掠影。

  好像有水波粼粼在眼前躍動。

  一點點的,都是零散的光斑,好像是樹叢落下的光影一樣。

  迷糊之中,他好像又看見了那一棵緬梔花樹。

  屋裡放著一瓶緬梔花的插花,雪白裙邊黃色花心,綠色的葉子,灰色的瓷瓶,看著十分素凈美好。

  插花旁邊是沙發,兩個孩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小孩把頭靠在大孩子肩膀上,昏昏欲睡,顯然電視上的節目並不吸引小孩的興趣。

  大孩子卻看得津津有味。

  「子獸哥哥,你為什麼愛看法制節目啊?」小伏輕聲問,「你是不是也想長大之後像爸爸一樣做警察?」

  子獸不愛說話,但對著小伏還是很有耐心的,便一字一頓地說:「不、是。」

  小伏眨了眨眼,看子獸哥哥。

  小伏發現,子獸哥哥不愛看卡通,但對什麼法制節目、罪案現場、殺人驚悚片都很是喜歡。

  為了讓子獸哥哥高興,小伏也會陪他一起看。

  小伏卻提不起什麼興趣,扭頭看了看桌面上的花瓶,想伸手去摸那鮮嫩的緬梔花。

  子獸拉著他的手:「別動它,有毒。」

  小伏的手軟綿綿的,手感很好,子獸順勢捏了兩下。

  小伏卻說:「只有汁兒有毒。而且也不是什麼大毒啊!我上回喝了就是拉肚子而已。」

  想起小伏上回生病的事情,子獸就更不高興了,更用力地捏了小伏的手:「不、行。」

  小伏撇了撇嘴,不再說話了。

  他還是很聽子獸哥哥的話的。

  子獸伸手摸了摸小伏的發頂。

  忽然,屋子的門被敲響了。

  老大爺的聲音隔著薄薄的木門傳來:「小伏在家嗎?」

  小伏答應了一聲:「是羅二爺爺么?」

  「是我!」老大爺的聲音很柔和。

  子獸聽到這聲音卻想吐,冷著一張臉。

  小伏跑到門邊,隔著門板說:「爺爺,我爸媽不在家。」

  老大爺也知道,他是故意盯著伏建豐和喬蓉容都不在才來的。

  小伏卻記得爸媽的教導:爸媽不在家的時候,不許給任何人開門。

  老大爺便哄了幾句,小伏卻咬死不肯開門。

  老大爺沒想到這孩子這麼倔,沒有辦法了,便訕訕走了。

  等老大爺走了,子獸冷冷地說:「這是壞蛋。」

  小伏有些驚訝:「不會吧?羅二爺爺平常很好的。」

  「他是壞蛋。」子獸咬了咬下唇,「他欺負過媽媽。」

  「啊!」小伏年紀太小,還不太理解子獸言語里「欺負」的意思,但無論如何,欺負人是不對的,小伏也跟著義憤填膺起來,「那他太壞了!」

  子獸情緒十分低落,轉頭回了房間去。

  小伏獨自留在廳子里,卻聽到小院里有異響。

  他站起來,往窗外看,居然看到了羅二爺爺在後院里鬼鬼祟祟地走著。

  小伏吃了一驚。

  雖然他年紀小,但還是知道這樣的行為是很有問題的。

  他又想起子獸說過,羅二爺爺是壞蛋。

  小伏便皺起小眉毛小眼睛,氣鼓鼓地想了想,摘下了花瓶上的緬梔花,將花枝上的流出的汁液摻進茶杯里。

  小伏的想法很簡單,喝了這個會鬧肚子。

  他想讓壞蛋鬧肚子,給他一個教訓。

  於是,小伏跑到了後院,甜甜地笑著說:「羅二爺爺怎麼進來啦?」

  羅二爺爺聽到小伏的聲音,原本嚇了一跳,但見小伏笑眯眯的,便降低了戒心,隨口撒謊說:「看你家院門沒鎖就進來了……啊,是你爸讓我來的。」

  小伏點點頭,好像是信了,又把羅二爺爺帶進了屋裡。

  羅二爺爺見小伏這樣沒有防備,也很開心,便跟他進了屋。

  進屋之後,小伏把茶杯遞給羅二爺爺:「爺爺喝茶吧。」

  羅二爺爺自然沒想到,小伏這乖孩子會給自己遞毒藥。

  偷進人家院子里被撞個正著,羅二爺爺也心虛得口乾舌燥,便答應著喝下了茶。

  ……

  ……

  伏心臣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雪白的天花板。

  「啊……是我……」伏心臣口乾舌燥,喃喃道,「是我……」

  「孩子,你怎麼了?」喬蓉容的聲音急切地響起。

  伏心臣這才將目光轉向床邊,看到了心急如焚的父母。

  「你們……」伏心臣頭暈乎乎的,似乎沒搞明白現狀,「你們怎麼在這兒?」

  「你和岳紫狩出了車禍,警方聯繫我們了。」喬蓉容說,「我們趕緊坐飛機來京畿醫院了。」

  「車禍……子獸……」伏心臣一下想起來了,頭變得更痛,「子獸哥哥怎麼了?」

  喬蓉容和伏建豐聽到了「子獸哥哥」四個字,臉色都變得煞白。

  伏心臣察覺到了父母神色的變化,便深深一嘆,說:「我都想起來了。」

  伏建豐和喬蓉容更加驚愕,嘴巴都幾乎合不上了:「你……你怎麼想起來……」

  「突然就想起來了。」伏心臣痛苦地皺起眉毛,「是我……當年是我……」

  喬蓉容趕緊將伏心臣的嘴巴捂住:「你這孩子說什麼呢?什麼是你……」

  伏心臣掰開了喬蓉容的手,聲音哽咽:「是我啊。」

  當年的景象彷彿又再次浮現眼前。

  老大爺毒發,嘴唇都變成了可怕的絳紫色,渾身發抖,倒在地上,因為劇烈的疼痛而發出悲慘的呻吟。

  小伏嚇壞了:「是我……是我……是我殺人了……」

  子獸抿著唇,一言不發,看著被驚懼纏身的小伏,半晌才說:「不,是我殺人。」

  說完,子獸拿起了刀子,捅死了毫無反抗之力的老人。

  伏心臣給老大爺喝了緬梔花樹汁,本意只是想讓老大爺腹瀉。

  子獸每天看各種法制節目、罪案劇情,雖然不能因此成為犯罪或者法律方面的專家,但基本的判斷還是有的。

  如果放著老大爺毒發身亡,那麼伏心臣就是兇手。就算伏心臣主觀上沒有要殺人的意思,也難辭其咎,必須負刑事責任。

  但如果老大爺在毒發之前被捅死了,那伏心臣就清白了。

  於是,子獸毫不猶豫地殺了老大爺。

  反正,他也想殺了這個人很久了。

  伏心臣因為ptsd而把這件事情忘了,對於岳紫狩而言更是意外之喜。

  他覺得這樣很好,忘了很好。

  這樣,伏心臣就不用背負任何罪惡和黑暗了。

  這些不好的東西,子獸自己就可以承擔。

  「你們也知道了……是嗎?」伏心臣木然看著父母,「你們知道了,對不對?」

  伏建豐和喬蓉容對視一眼,嘆著氣點頭。

  「一開始,我們反對你和岳紫狩的婚事。後來,岳紫狩說,這是因為我們以為他是精神失常的殺人犯的緣故吧。」喬蓉容嘆了口氣,「於是,他把當年的真相告訴了我們。他告訴了我們,原來是你……」

  伏心臣一顆心懸起來。

  喬蓉容眼淚也流下來了:「原來……當年羅二那個老東西想猥褻的是你,才他下手殺人的。」

  伏心臣愣住了。

  「孩子,你受苦了……」伏建豐也哭了,「是爸爸不好,沒有保護好你……」

  伏心臣懵了。

  他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岳紫狩應該是滿嘴跑火車,騙了伏建豐和喬蓉容。

  岳紫狩是不可能將伏心臣下毒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的,就算是伏建豐和喬蓉容都不可以。

  為了讓未來的丈人丈母娘扭轉對自己的印象,岳紫狩編造了這麼一個故事。

  不僅如此,岳紫狩還偽造了伏心臣曾被猥褻的假證據。

  岳紫狩找了羅二的老伴兒,威逼她跟伏建豐說:「其實當年我老伴兒猥褻了你兒子。」

  伏建豐聞言大感失色,相信了這番說辭后,伏建豐和喬蓉容夫妻也對岳紫狩另眼相待了。

  「那麼說,子獸哥哥殺人不是因為他有被害妄想,為什麼醫生會判定他精神病發?」伏心臣繼續問道。

  「因為他捅人的時候,精神卻是受到了刺激,從而發病了。」伏建豐解釋,「他本來就因為幼年的虐待而患有精神分裂症。他捅人的時候也確實病發了。因此,醫生判定他精神病發作也是合理的。」

  因為岳紫狩確實有精神病史,而殺人的時候卻確實因為殺紅了眼而病發,所以便被判定是精神病發殺人。這倒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讓岳紫狩免遭牢獄之災。

  伏心臣越想越覺得后怕,又問:「我怎麼出的車禍?」

  喬蓉容回答:「艾妮的警車被人動了手腳。剎車失靈了,因此她的車控制不住撞了你和岳紫狩的車。你們的車又撞了前面的車……釀成了連環相撞的事故。」

  「子獸哥哥沒事吧?」伏心臣忙問。

  「他……你們……」喬蓉容臉色變了變,說,「警方他們懷疑,是岳紫狩綁架了你?」

  「沒、沒有這樣的事!」伏心臣趕緊擺手。

  伏建豐卻眨了眨眼,一臉嚴肅地說:「可是根據酒店監控錄像,你是昏迷著離開酒店的。而且,我們在岳紫狩的車子里發現了鐐銬、繩索之類的東西……」

  伏心臣聞言,也想明白了,卻揉了揉太陽穴,咬著牙說:「那、那是情趣……」

  「……」伏建豐和喬蓉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這場車禍,傷得最重的其實是艾妮。

  她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幸好命大,還活了下來,不過得在醫院裡躺個把月了。

  根據警方的調查,三番兩次給艾妮下黑手的是艾妮的前夫。

  艾妮的前夫因為醜聞被踢出京畿辦之後,他便加入了黑幫。因為手段夠黑、人脈也廣,他很快就在黑幫冒頭。他有了自己的勢力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報復艾妮。

  也就是說,暗殺艾妮這件事情和岳紫狩完全沒有關係。

  誤會解除之後,艾妮也感到很抱歉,跟岳紫狩好好地道歉了。

  岳紫狩傷得不重,也擺脫了犯罪嫌疑嫌疑,很快就安安穩穩地帶伏心臣歸了家。

  這次,是伏心臣自願跟他回去的。

  伏心臣跟在岳紫狩身邊,像以前一樣喊他「子獸哥哥」。

  他沒有再問岳紫狩過去的事情了。

  而岳紫狩也不提。

  岳紫狩似乎已經察覺到伏心臣把一切想起來了。

  但因為伏心臣沒有明說,岳紫狩也不問。

  只是有一種親密的默契縈繞在二人之間。

  回到那棵緬梔花樹下時,伏心臣才像想到什麼似的,問他:「既然你一直在看著我,為什麼要等到我二十八歲的時候才找我呢?」

  岳紫狩聞言一頓,笑道:「夫人是怪責我太晚和你相遇了么?」

  伏心臣臉頰微微一熱,半晌點了點頭。

  岳紫狩心情大好:看來,夫人已經不計較我一直近乎怪異的跟蹤行為了。他只是想和我親近。

  岳紫狩便回答:「我等追訴期過了再找你。」

  伏心臣愣住了。

  是伏心臣下毒犯罪的追訴期嗎?

  按照東方帝國的法律,刑事犯罪追訴期最長二十三年。

  雖然,當年伏心臣下毒的事情已經爛在岳紫狩肚子里了,但岳紫狩仍然無比小心,慎之又慎。

  岳紫狩不確定,自己再次靠近伏心臣的話,會不會讓任何人想起他們之間的關聯——罪案的關聯。

  儘管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岳紫狩仍然很在意。

  岳紫狩遙遙地看著伏心臣,每一天都想更靠近他。

  但他仍然忍到了追訴期過去才靠近伏心臣。

  岳紫狩明明是個毀僧謗道的,卻在身上刻紋《金剛經》,日日虔誠誦讀,沒有一日停止。

  因為《金剛經》可救殺孽,化解惡報。

  岳紫狩是為了伏心臣的功德而誦的。

  岳紫狩牽著伏心臣的手,在紫台里看著並蒂蓮。

  伏心臣問:「我能回去上班嗎?」

  「我能繼續『看著』你嗎?」岳紫狩問。

  岳紫狩所說的「看著」,當然指的是用各種手段、設備而追蹤、監視、監聽伏心臣。

  伏心臣無奈嘆氣,最終點頭:「如果這樣能讓你開心的話。」

  岳紫狩立即露出了一個非常開心的表情。

  伏心臣從來沒想到岳紫狩可以笑得那麼爽朗。

  就像是風雨後放晴了的天空。 -

  end-

  作者有話說:

  感謝大家陪伴我寫完這篇小說。為慶祝完結,微博抽獎送一瓶祖馬龍緬梔花香水【微博@端莊的木三觀】感謝大家的閱讀,希望能在下一篇文和你們相遇~~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