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她被殺害了
這是一張什麼樣的臉頰？
黝黑的褶皺皮膚上，滿是孔狀的黑斑，就像蜂窩那般密集，黑斑周圍的面部蠕動著，流淌著一團團白色的濃稠液體，從這個黑斑蔓延至另一個黑斑，循環往複……
不，這不是白色液體，是無數只細微的蛆蟲！只見這些蛆蟲不斷聳動，數量多到無法計算，一邊蠕動著，一邊咀嚼著腐朽的爛肉！
而這些黑斑，則是一個個森然的孔洞！「啵」其中一個凸起的黑點裂開，頓時有大量蛆蟲爬了出來，鑽進了另一個孔洞里……
就在這張恐怖臉頰的上方，四顆布滿血絲的瞳孔滾動著，死死盯著蓋倫……
是的，四隻眼睛！
即便是蓋倫，此刻也徹底愣住了。
這就是受到全城擁戴的那名偉人大師？
這就是那位久居聖殿至高無上的存在？
「看夠了沒有？」彥大師沙啞的嗓音響起，靈魂沉默終於結束了。在他說話時，只見口腔里也滿是白色蛆蟲，就連喉嚨、舌頭、口腔壁上也都是黑色的孔洞。
「永恆，終究要付出代價的。」彥大師有些悲傷說道，但那四顆瞳孔過於猙獰，難以讓人產生認同。
蓋倫剛想說些什麼，就見到彥大師正盯著自己。
四顆瞳孔隱約流露出憐憫的神色，但很快，就被歹毒的冷笑所取代！
「祝你能離開這裡。」
不等蓋倫反應過來，那團白霧就重新覆蓋住彥大師的臉頰，遂而是全身，緊接著，只見彥大師的身軀迅速淡化，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整條通道，只剩下蓋倫一個人。
……
……
石壁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堆砌成的，光滑平整之餘還能給人絲絲縷縷的清涼之感。
既然這條通道沒有盡頭，那麼繼續走下去也就沒了意義。
蓋倫坐靠在石壁前，看著手中的日記本。
顯然，彥大師不想讓蓋倫從這裡出去，更準確的說，他不希望蓋倫輕輕鬆鬆的離開這裡。畢竟如果他的目的是關押蓋倫，那他就沒必要出現，也不用將日記本轉交給蓋倫，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利用蓋倫達成某個目的。
而這個目的，顯然和日記本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蓋倫的目光停在了日記本的第一頁。
——
「原本我以為很快就會離開這裡，但是我錯了……
不朽之城的時空秩序不僅僅只是混亂這麼簡單，其實某種意義上說，它也是規律的。以固定的時空秩序承載無窮的時光長河，這和阿卑始祖提過的永恆非常相似。就像昨天遇到的卡里奇諾，沒想到他也來到了這裡……卡里奇諾曾經在我手底下干過一陣子，是個非常不錯的年輕人，但是昨天見到他，他已經老得不像樣了，是的，他降臨的時間比我早了七十年。
真是不可思議啊！遺失之地的維持時間不會超過三個月，但對於卡里奇諾來說，他已經待了七十多年！這就意味著，不朽之城沒有時間定點，同樣也沒有端點！這真是個恐怖的結論，和氏族多年來的推測完全相悖，雷弗諾家研究不朽之城這麼多年，他們如果看到了真相，會是什麼表情呢……
對此我非常期待，相信莫克梵德大人也會很期待的。當然，前提是我必須撐到遺失之地回歸虛空的那一天。
以上是我這兩年對不朽之城的觀察總結，呵，都已經兩年了啊！
總之，我極度欽佩不朽之城的主人，伯凡特大人的智慧！」
——
蓋倫沒有急著翻開第二頁，而是仔細推敲著這番話，雖然只是幾句感慨，但蓋倫大致已經猜到日記的主人是誰了。
問題是，他怎麼來了這裡？
對此蓋倫沒有多想，真正讓他感到壓力的，是日記上的論述。
沒有時間定點！
這個結論看似不起眼，細細推敲卻會令人感到極度的恐怖。反過來說，如果不朽之城存在時間定點，那麼降臨者只需要等到時間定點流逝三個月，就能回到星海島嶼了。
畢竟遺失之地的存在期限只有三個月。
但如果沒有定點……這就說明，降臨者根本不知道要在這裡待多久！
還在星海島嶼上的人們，可以用不朽之城降臨的那一天，作為時間的扎駐點，等待三個月就能見到不朽之城消失。
然而對於降臨者來說，那就不一樣了。就像聖殿前的基林，日記上的卡里奇諾，他們都在這裡待了數十年，仍然沒能等到不朽之城消失。
蓋倫繼續翻看了下去。
——
「第四個年頭了，我還是沒能等到不朽之城的結束。
雖然這個沒有力量的世界非常安逸，但我還是想回到現實的世界去，畢竟那裡才是我的家，而且我渴望戰鬥，我的力量，它每時每刻都在告訴我它想蘇醒。
喔對了，今天我在集市見到了泰斯坦丁，這傢伙才剛剛降臨，那副無知的嘴臉真是賞心悅目啊！當然，他也看到我了，但我並不打算對他動手，殺死他的人，還沒有降臨，嗯……也有可能降臨在了幾百年前，已經死了。
這段時間我沒有閑著，我用羽翼騙過了那群白痴大主教，成功來到了聖殿的核心。猜猜我發現了什麼？哈哈，種種跡象表明，伯凡特大人的遺物絕非虛構，他真的留下來那扇不存在的門！
當然，前提是必須先找到不存在的階梯，這幾乎耗盡了當代伯凡特整族力量都沒能找到的東西，找起來註定會相當麻煩……
但沒關係，我的壽命遠遠比普通人要長。
總之，我會找到的。」
——
蓋倫一頁頁翻著日記，著重閱讀那些關鍵的篇章，在之後的大半年時間裡，日記的主人利用聖殿里的資料，搜集了許多關於伯凡特遺物的蛛絲馬跡，並漸漸整理出了多種可能。
其中有三種猜測被標註了重點。
第一，伯凡特將遺物藏在了不朽之城的上空、地底等特殊地方，借用法則的力量做到了「不存在」。但由於階梯通常是往上走的，所以地底的可能性並不大。
第二，這份遺物被遍布在了不朽之城的每個角落，唯有真正成為不朽之城的主人，才能獲得這份遺產。
第三，伯凡特的遺物，就是不朽之城。
每一種可能都有著充分的解釋，而且還是無數次推斷刪減后保存下來的，接下來日記主人所做的，其實就是將這三種可能逐個證實，相繼排除。
而看到這裡，蓋倫已經完全能夠肯定。
書寫這本日記的人，是路西法。
——
「今天是我降臨的第七年的最後一天，明天，就是第八年了。
或許對於莫克梵德大人他們，只是眨眨眼睛的功夫……
我快要忘記瑟泰特氏族的古堡了，經過整晚的考慮，我決定暫時放下出去的念頭，我要將全部精力放在伯凡特大人的遺物上。畢竟伯凡特大人是生命悠久僅次於阿卑始祖的強者，如果能得到他留下的東西，對我來說絕對是最完美的瑰寶，也只有這樣，我才能撐到離開的那一天……
對了，前天泰斯坦丁也加入了聖殿。由於他的挑釁，我命人把他掛在殿外暴晒了兩天兩夜。
今天他明顯乖巧了很多，但我總覺得他也找到了什麼非比尋常的東西，他故作殷勤的眼神里，有一股讓我非常厭惡的氣質。
天族的眼眸能夠洞悉一切，我相信直覺不會騙我。
我感覺，這傢伙正在進行某個恐怖的計劃，但沒關係，我已經讓阿南盯著他了。」
——
通道里的燭火搖曳不止，唯有翻頁的聲音嘩嘩響著。
相比於泰斯坦丁那裡，其實蓋倫更在意路西法的尋覓結果，畢竟按照他的這些推測，就連蓋倫都認為他有很大可能成功。
可問題是，剛才彥大師說過……
這本日記的主人已經死了。
當然，這裡的死並不一定就是生命終結，也有可能是路西法成功找到了伯凡特遺物，並藉此離開了不朽之城。
——
「我找到了！是的，就在剛才，那兩個起內訌的白痴大主教命人推平了阿蒂斯宮殿，誰也沒想到，這座宮殿的核心居然有一座閣樓！
不會錯的……我聞到的血族氣息告訴我，這裡是距離伯凡特大人最近的地方！這裡就是他最終死去的地方！太久了……久到我已記不清降臨了多少年……沒事，我馬上就要進去了，我會把所有細節都記在日記上，離開不朽之城后，這本日記絕對會給瑟泰特氏族巨大的幫助！
閣樓裡面很久，到處都是腐朽的味道。
那座階梯的前半段是消失的，瞧瞧，真是像極了傳說中不存在的階梯！但很可惜，我很清楚這是假的，就這麼登上去的話，絕對會遭遇到危險。
真正的通道，在……
……五分鐘前，侍衛帶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阿南。
她被殺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