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躁動的鮮血
這道身影出現的極其突兀，就像是一道猩紅的閃電，瞬間掠至蘇夜的近前！
「噗！」的一聲，一柄滿是倒刺的匕首插入了蘇夜的身體！直至此時，那道身影才露出真實的面容，霜白的臉頰，修長的獠牙，以及一對激動癲狂的眼眸！
蘇夜眼眸一凝，爆發出一股駭人的氣勢，頓時將對方「砰」的震飛出去。
刺客就像是斷線的風箏向後倒飛，「轟」地撞進了城牆內部，大量碎石滾落出來。他的嘴角溢出一縷鮮血，但眼神卻狂熱不減。
從實力上看，這名血族刺客不過是12級的水準，即便蘇夜本就重傷嚴重，他也還是無法正面一戰，對方隨手一個舉動就能將他擊退。
可是這又怎麼樣？要知道他這柄匕首刺進的，是蘇夜的身體！那個所羅門族的「女王」！這已經給刺客帶來了巨大的成就感，要知道放在以前，不可能有人近身偷襲蘇夜成功，但是現在他做到了！既然這樣，那麼殺死她，是否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話雖如此，刺客卻沒有繼續攻擊，而是仔細觀察著蘇夜，尋找著一擊必殺的機會。
「阿克約爾的人？」蘇夜的臉色有些蒼白，她沒有拔出腹部的刺匕，因為這會造成鮮血的流失。但從這個細節也能看出，她確實非常虛弱，就連血族最基本的「鮮血控制」都做不到了。
「抱歉，我可代表不了瑞默爾氏族。」刺客聲音沙啞，還有因撞擊帶來的咳嗽，「將您殺死純屬是個人意願，您可以理解為……我對你充滿仇恨！」
「我遇到的所有暗殺者都說過和你一樣的話。」蘇夜搖頭嘆息，完全看不出身處絕境，「但最後他們，都死了。」
「那是因為他們的言論無所依據，而我，是帶著仇恨來的。」刺客不咸不淡應道，同時也在全力尋找蘇夜的破綻，「恕我直言，像您這樣的人，不應該活在世界上。」
「您冷酷、厭世、霸道、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儘管這樣所有人都會敬畏你，但敬畏所相應的是，當你失去自保能力時，這些敬畏會給你帶來危險。」刺客冷冰冰道，「而這樣的人，往往是不會有人喜歡的。」
這幕談話看起來非常滑稽，因為對話的雙方都是血族，大陸公認的黑暗種族。而此時此刻，他們卻說到的善惡的層面，就像是刺客代表了光明，而蘇夜則是必須懲罰的罪人。
但大家心裡都很清楚，世界上從來沒有絕對的光明邪惡。如果僅是以種族來區分的話，如今被視為神聖表率的天族，在第二次戰役中曾當過劊子手，反而當時的血族還救下過無數難民。
無非是利益的關係罷了。
蘇夜顯然比對方更加深悉這一點，嘴角翹起了一抹嘲諷的冷笑。
正如刺客說的，蘇夜在血族的地位非常微妙。出於她的強大，所有氏族都敬畏著她，而出於她的冷漠，也沒有人喜歡她。
可問題是，她從未在意過別人的目光。
刺客似乎察覺到什麼，冷笑道：「如果你最後的倚仗是這個戰士，那恐怕你要失望了，他不會救你的。」
蘇夜看了看一動不動的蓋倫，淡淡道：「你很自信？」
「當然，你們剛才的對話我都聽到了。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救你？」刺客冷冷瞥了蓋倫一眼，像這種不知變通愚忠於正義的人，他在戰場上可是見多了。
「他很有正義感。」
這下倒是刺客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呵呵，所以就請你不要繼續抵抗了！」
「真是無知啊……」蘇夜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對方。
顯然，這個刺客還對「正義」這個詞停留在最基礎的階段，但也不難理解，畢竟一個在鮮血戰場上掙紮下來的血族刺客，又怎麼會明白這種東西。
如果將鮮血之力視作黑暗，那麼蓋倫寧死都不接受這份力量，哪怕會因此犧牲，也絕不對蘇夜施加援手，這確實是一種正義。
但卻是最古板、最俗套、最盲目的。
相應的……若是出於某些原因，即便走到黑暗的最深處，即便自身墮入無窮的陰暗，也還要活下去，也仍要堅持著去完成某些事情……這難道就不能算是正義了么？
刺客漸漸明白了蘇夜的意思，卻不禁覺得這太荒唐了。一個站在光明的戰士，怎麼可能會主動走進黑暗深處？這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到。
「我應該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恕我直言，這不可能。」刺客從腰間掏出第二柄刺匕，「也請您不要拖延時間了，去死吧！」
片刻功夫的對話，蘇夜的傷勢越來越嚴重，精緻無暇的臉蛋不見半點血色，身上的氣息也愈發虛弱下來。
是的，刺客等待了許久的機會，已經來臨了！
但是不等他衝刺過去，「咻」的一聲呼嘯乍起，一柄寬闊的巨劍迎面拍來，頓時將刺客再次打入了城牆！
「砰！」刺客猛然抬頭，卻看見了令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咚咚！」
「咚咚！」
蓋倫從未感受過心臟如此猛烈的跳動，渾身的鮮血宛若沸騰，令他視線里滿是赤紅！從外人眼中看去，蓋倫的身上正繚繞著一束束血紅的光芒，紅色的霧氣就像液體般覆蓋他全身，冒出一個個氣泡。
就在蘇夜被攻擊的那一刻，蓋倫感受到了無比的虛弱，這種虛弱並不是來自於他自己，而是蘇夜……就像是冥冥中的某種聯繫，蓋倫能清晰感受到蘇夜的痛楚，以及她稍有躁動的內心。
但更多的，是死神的接近！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蘇夜死在這裡，那蓋倫恐怕也活不成了，這倒不是蓋倫怕死，而是想到那場未知的災難，那場足以摧毀整個時空，摧毀他所珍視的所有存在的災難……
他絕不能喪命於此！
「這……不可能……」刺客的表情瞬間扭曲起來，在這個戰士身上，他感受到了詭異的壓迫感，不僅僅是實力方面，更多的是來自於他自身的鮮血！
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有一種想要臣服的衝動……
而在這個時候，那個渾身繚繞著緋紅氣息的戰士，已經提劍走來。
……
……
當白到來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
在那具冰冷的屍體前，蓋倫正坐在台階上，身上的緋紅光芒已經消失，但臉色卻滿是蒼白，顯然是蘇夜的傷勢，令他也並不好受。
白內心有些遺憾，看來蓋倫的逃離已經失敗了，她取出早已備好的治療捲軸，接連三個釋放到蘇夜身上，片刻后，蘇夜的臉色才紅潤幾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不希望有第二次。」蘇夜眼眸滿是疲憊，看著白說出第一句話。
白的身軀莫名一顫，隨即重重點頭。
「把他帶去休息，後面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蘇夜吩咐道。
「可是……」白愣了愣，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放心吧。」蘇夜看了眼閉目養神的蓋倫。
「他已經做出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