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守望之塔
周一的清晨。
操場上，菜鳥們整齊列隊，看向蓋倫的眼神中滿是欽佩。原因很簡單——多斯多羅回來了！相比於黑鄧肯，其實反倒是這群菜鳥更加了解多斯多羅，也很清楚，想讓他回來上課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然而這件事，卻被蓋倫導師做到了！
當然，這也僅僅只是欽佩，不是震驚。在上個學期，蓋倫在菜鳥們心目中的形象，早已挺拔到了一定地步，遠遠超過曾經的沃利克夫。
如今當他們談及沃利克夫時，都會調侃道——什麼，那個破酒罐子？算了吧……聽說他被導師瞪了一眼，差點死了！
蓋倫看著菜鳥們，清晰可見他們的身體，都結實了許多。顯然在假期胡吃海喝的同時，都沒有放下過鍛煉。
「很好。看來這個假期沒把你們這群菜鳥撐死。」蓋倫大聲說道。
菜鳥們很熟悉蓋倫的性格，所以在他們耳中這句話的意思是：很好，我看見了你們假期的努力。於是，菜鳥們紛紛驕傲的笑了起來。
反倒是多斯多羅愣住了，他難以理解地看著同學們。心想他們都瘋了嗎？菜鳥？這麼難聽的名字還能笑出來？
「雷頓，老規矩。」蓋倫丟下一句話。
菜鳥班長聞聲站出，大聲喝道：「列隊！繞操場跑步20圈！」
20圈？！多斯多羅被嚇了一大跳，卻發現身邊的同學們紛紛轉身，做起了預跑動作，他們的眼睛里沒有半點抗拒，反倒是，還有些期待？迫不及待？
這群傢伙都是怎麼了？瘋了嗎？難道他們就不會反抗嗎？多斯多羅心想著，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哼！反正他只是來打磨時間的，和黑鄧肯的約定里，可沒有說要跑20圈這一條！
當同學們都慢跑起來，多斯多羅還站在原地。他發現蓋倫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掃過，但奇怪的是，蓋倫卻沒有說話，默默走向水箱那頭。
這時，一道怒吼聲傳來。
「新菜鳥！你還愣著幹嘛？」雷頓瞪著眼睛喝道，「小翅膀凍僵了嗎？」
「你，你說什麼……」多斯多羅徹底愣住了。
「收起那副眼神，別想跟本班長套近乎！在脫離菜鳥的道路上，大家都是平等的！」雷頓繼續大吼道。
「雷頓！」多斯多羅終於怒了。
然而這時，遠處的隊列里傳來一陣鬨笑。
「哈哈！新菜鳥這是在害怕嗎？」
「唉……枉我從前還以為他是只老鳥，太讓我失望了！」
「新菜鳥小翅膀凍僵咯！」
雷頓看著多斯多羅氣得發抖的樣子，心裡一通暗爽，板著臉道：「難道你的夢想是當只病鳥嗎？」
「雷頓！」多斯多羅終於忍不住了，拔腿追了上去，「你給我站住！」
「呵呵，戰鬥之路如此漫長，我會在終點等你！」
看著操場上疾馳的菜鳥班長，蓋倫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在印象里，他好像沒有說出過這種話吧？
蓋倫當然不會知道，這位菜鳥班長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在假期里看了一系列的《戰士手冊》、《騎士宣言》、《領導者語錄》、《如何成為一名偉大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多斯多羅的身體素質並不差，甚至遠比上學期那群菜鳥們要好，適應得很快。
當第三圈跑完時，一道單薄的身影走了過來。
「第十圈才能喝水喔。」蓋倫笑了笑，看向走來的菜鳥副班長。
「我不想喝水。」
羅迪搖了搖頭，猶豫了片刻，道：「導師，我想變強。」
蓋倫收起了笑容，目光露出了疑惑。
「導師，我不想跑步了……或許這是鞏固基本功最有效的方法，但這還不夠，我要變強的捷徑……」羅迪深吸口氣，認真道：「我想修鍊鬥氣！」
羅迪的眼神非常堅定，甚至說有些成熟。
不難猜想，他應該是在這個假期里，經歷了某些深刻而痛苦的事情。
蓋倫沉默片刻，說道：「變強沒有捷徑。任何所謂的捷徑，都不過是用更大的代價，來換取想要的成果。」
「我不怕。」
「哪怕這會很辛苦？」
「我願意承受。」
看著倔強的少年，蓋倫沉默了片刻，最終將高強度的肌肉訓練教給羅迪，雖然這套動作是成人戰士的課程，對羅迪而言過於苛刻了，但正如他所說，他願意承受。
蓋倫沒有詢問羅迪發生了什麼，因為這沒有任何意義。羅迪想要的是憑藉自己的實力，去解決他所面對的難題，而冒然提起，無非只是戳中他傷口罷了。
肌肉訓練由三個部分組成，喚醒、活躍、極限。這個過程會逐漸往上增加肌肉負擔，從而激發出人體潛能，加快鬥氣的醞釀、形成周期。雖然說肌肉喚醒訓練強度最輕，但由於這套動作本就是高強度類型，所以也要遠比普通訓練來的痛苦。
好在有蓋倫親自指導，避免了各類拉傷身體的問題，當然，即便如此，也同樣會是巨大的折磨。
看著不遠處汗流浹背的少年，那副分明很痛苦卻咬著牙堅持的模樣，蓋倫莫名有些感慨。
看來不論在哪個世界，人類都是一樣的。身邊明明有著許多選擇，自己明明可以靠著努力而茁長成長，可偏偏會因眼前的安逸生活而拖延，或是放棄，唯有當困難、劇變真正降臨時，才開始醒悟，然後用更為折磨的方法去逼迫自己。
問題是，如果在最初時就選擇努力，是否就不必用這種方式來解決難題？
看似無畏的抉擇，實際上卻是為從前的懶惰尋找理由。
當然，蓋倫並不是在針對羅迪，反而在他眼裡，羅迪能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做出選擇，已經遠遠超出無數的成年人了。
下午的時候，黑鄧肯來到了學院，還帶著一個女人。
「蓋倫閣下！這是鎮長為你聘請的助手，希望在你的帶領下，學員們能越來越優秀！」
只不過當蓋倫看去的那一刻，他就愣住了。
雅斯蒂亞將金色長發挽至腦後，站在黑鄧肯身旁，笑著揮了揮手。
蓋倫有些無奈，同時也不禁佩服起這個女人來。
不難猜想。雖然名義上蓋倫是雅斯蒂亞的護衛，但上課時間他總不能帶著個女人，所以，雅斯蒂亞不惜成為導師助手，也要留在蓋倫身邊。
黑鄧肯掃視了眼跑步的學員們，尤其是看到多斯多羅時，更是笑的合不攏嘴，連說要去告訴鎮長，囑託完導師助手的事宜后，便離開了學院。
半晌后，蓋倫和雅斯蒂亞坐在水箱旁。
「只是這樣的話，造塔工程怎麼辦？」蓋倫問道。
「嗯……你的圖紙我看過了，已經籌備出三套方案，隨時可以進行。」雅斯蒂亞笑著回應道。
「這麼快？」蓋倫愕然。要知道，今天早上出門前，他還特意問候了一番，可是當時雅斯蒂亞依然還在研究圖紙。
「快嗎？如果不是你的魔塔圖紙過於複雜，幾乎超過了神聖帝國所有的記載資料……我可以更加快的。」雅斯蒂亞不以為然道。
蓋倫釋然下來，回想起在瓦羅蘭大陸，曾有一位偉人說過：如果給我一小時來解答一道決定我生死的問題，我會用55分鐘來弄清楚它的意義，至於回答，剩餘的5分鐘足夠了。
「那麼，現在還差什麼？」蓋倫疑惑道。
「還差一個造塔的地址。」雅斯蒂亞眨了眨眼睛，問道：「你決定好建在哪裡了嗎？」
「你來決定吧。黑金閣樓的鑰匙我已經給你了。」
「真是隨意啊……」雅斯蒂亞無奈笑了笑，嘆道，「不過很難想象，你才剛到小鎮兩個月，居然能攢下這麼多的金幣！」
顯然，雅斯蒂亞已經去過黑金閣樓了。
只不過這些金幣很多嗎？蓋倫想到夏格帶往城鎮拍賣的魔蟒獠牙。
雅斯蒂亞看著這張堅毅的面孔，莫名覺得有些神秘。正如當初在亞古倫草原上，他總能給人一種特殊的安全感，否則她也不會尋求蓋倫的幫助。然而，當她逐漸接觸到這個男人時，卻發現，她還是低估了。
至少，那張魔力之塔的圖紙，絕不是神聖帝國現有的水準可以構思出來的。
甚至說，放眼整座歌德亞斯大陸，也很難找出這種驚人而宏偉的構思。
當然，按照雅斯蒂亞的判斷，想要根據圖紙造出完整的魔力之塔，目前是基本不可能的。所以在和蓋倫商量后，他們決定將塔身局部切割，換句話來說就是魔力之塔的縮小版，在魔力之塔足以正常運行的情況，將任何部分減輕。
「對了，你想過這座塔叫什麼嗎？」雅斯蒂亞忽然問道。
「守望之塔。」蓋倫坦然說道。
「守望？」雅斯蒂亞愣了愣，回想起曾在某本書上看過，守望就是指盼望、期望，但引申下去的涵義也是守衛希望。
不等談話繼續下去，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道叫聲。
只見羅迪將肌肉訓練進行到了第三部分：極限。只不過，他還沒在極限狀態下支撐多久，渾身就分泌出了半黑色的汗水，「噗通」一聲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