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依靠
庄可可被套在麻袋裡,渾身發抖,我舉著一根大棒,可沒放過她。
啪的一下,打在了庄可可的背上,庄可可嚎了一聲,就乖乖趴在地上大哭了起來,一哭出了聲音,神氣的劉敏爹才心裡咯噔一聲。
不少大隊上的人都跑來看熱鬧了。
沈軒和上官麟看著麻袋上面的血跡不敢上前,其中上官麟咽了一口吐沫,擋住了半面臉,低聲和沈軒說,「壞了,這次搞出事情來了!」
打完了庄可可我才看見麻袋上有血,同樣心裡有了一種壞事了的感覺,不過還能強裝鎮定。
劉敏爹最急了,上去一拉麻袋,頓時嚇的倒吸一口冷氣,庄斌躺在地上,頭破血流的,最主要的是劉敏爹那一鐵鍬,正中庄斌的肩頭,估計十有八九是給胳膊打斷了。
「咋會是人呢?我、我不知道啊!」劉敏爹慌了神,庄斌見到沒人打他了,才從驚恐中反應過來,哇的一聲就哭了,要不是渾身都是傷,這就要滿地打滾了,哭了兩聲,又疼的直吸氣,快要昏厥過去。
庄可可從麻袋裡爬出來,都嚇懵了。
「咋弄的呢?」劉大爺作為大隊長,碰了一下劉敏爹,他們還是本家,關係本來就不錯。
劉敏她爹嚇的麻了爪,滿臉都是驚恐,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遇事就愛慌,現在打的地上那孩子都動不了了,這要是家長找來了,要他賠錢,他這不是吃不了兜著走嗎?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劉敏和她媽都看見了,氣的劉敏她媽過來就踹了一腳,「你怎麼下手那麼重呢?打壞了人家,不要賠的嗎?我、我們家沒錢,這該咋辦呢?」
劉敏她媽捂著臉一哭,劉敏也跟著哭,哭的誰都心軟了。
劉敏爹一籌莫展,掏出半根捲煙又開始抽,剁手的心都有了。
劉大爺出了個主意,「先送醫院吧,看看有啥大事沒!」
這話說的對,我瞧那庄斌也不像是馬上就要斷氣的樣子啊,再說人也沒那麼脆弱,就是被打的比我預想要慘了一點。
「劉叔叔,這事和你有什麼關係?」我裝作很疑惑的樣子。
聽的劉敏一家三口都傻了眼。
劉敏她爹還傻不拉幾的和我說,「不是我打……」
「你看,攔是我讓你攔的,那麼大個麻袋套住了啥,你咋知道呢?誰叫他們裝畜生跑咱地里弄壞東西,黑天半夜的誰也看不清楚!」
「你!」哭的稀里嘩啦的庄可可聽我還把責任推給他們,氣的呼吸也快呼吸不上來了,關鍵本來他們就這麼慘了,我還罵他們是畜生。
我的話是有那麼幾分道理,可我還是愁眉苦臉的,「我這個人最愛講道理了,打了人怎麼說也沒道理,全怪我!」
沈軒和上官麟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我這是葫蘆里裝了什麼葯。
劉敏她爹也嘴角抽搐了半天,覺得我說的是那麼回事,可哪又不大對勁,說不上話憋了個大紅臉。
我嘆了口氣,「總之,這事與你無關,我不讓你背黑鍋,打傷了人,我賠!」
我大包大攬,讓劉敏媽鬆了一口氣,暗地裡掐劉敏爹,我也算看出來了,劉敏爹人不壞,還問我,「那你咋賠?你姥姥沒……」
被劉隊長拉住了,不讓他繼續瞎說。
這一幕我怎麼看不出,笑了笑,「沒事,我賠不起,我還有我爹呢,我讓我爹賠!」
「對啊,人家萱子還有爹呢,你湊什麼熱鬧!」劉敏她媽附和著我趕緊說。
聽了這話,別人不知道,沈軒和上官麟卻知道,庄斌他爹不是我爹嗎?這咋賠?兩個人一個眼睛睜的比一個大,在我身後豎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不過別人卻不知道內情,劉隊長即照顧了本家人,又服我的不讓劉敏爹背黑鍋的脾氣,「萱子,你這丫頭行!是個做大事的人,以後有啥招呼一聲,大爺能幫的都幫!」
劉敏媽也是千恩萬謝,「萱子,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謝謝你,太謝謝你了!」
劉敏哭哭啼啼,我拍拍她肩頭,「你啥也別和你爹說,沒事啊!」
然後我就讓他們都別圍著看熱鬧了,走到庄斌面前,「庄斌、你是不是要改名叫裝死了呢?沒事就起來滾吧,胳膊斷了影響走路嗎?」
庄斌這次是真的怕了,被庄可可扶起來,我看見庄可可對我咬牙切齒的模樣,就知道她特別恨我。
我和她早已沒有了半分親情,我看見庄可可臉上帶著泥土,眼淚順著臉頰流個不停,「庄萱,我討厭你,我們全家人都討厭你,你根本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你怎麼不和你媽一塊去死呢?我有哥哥就夠了!爸爸只愛我們倆個!」
那種怨恨,不是一天一夜就能夠生出來,我似乎無動於衷,也阻止了沈軒他倆為我說話。
「我錯了嗎?難道我連生存的權利都不應該有?今後我是我,你是你,我和你、你的一家都沒有任何關係,別在來找我,不論任何事情!」
我下了最後的通牒,他們才走了,相信再也不敢來了。
我叫沈軒和上官麟也走吧,我想靜一靜,面對馬上又要發生的狂風暴雨,庄斌這次被我整的這麼慘,沒人會善罷甘休的,我不怕,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上官麟家教很好,不能在外面過夜,只好先走了,順路一定要把沈軒帶走,他怕給沈軒留下接近我的機會,他還挺精明。
晚上啊,劉敏爹就背了一袋大米給送過來了,非說我們家沒啥收成,留著吃,省的再花錢買,鄰居嘛,本來就是互相幫助的。
姥姥卻嘆了一口氣,等劉敏爹走了以後,才和我說,「這下壞了,誰想到打了你爹的那兩個娃子,庄建成現在和姥姥一點情分都不講,姥姥也看出來了,這事不算完!」
我笑笑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就不是女兒了?再說,他的兩個孩子來禍害我的地,這也不是道理吧!放心,不會怎麼樣的!」
我捉住了姥姥的手,現在只要有我在身邊,姥姥就變的和我一樣什麼都不怕,「行!都聽你的!」
話落,姥姥就抱住我了,讓姥姥放心了以後,我又到外面的地里坐著去了,說不難過,也未必真的不過難過,尤其是庄可可咒詛我的話,恰好觸碰到了我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他們都是一家人,偏偏多出我一個人,為什麼我就是一個人?有人生沒人管,凄苦的人都是這個世界上的罪過嗎?
我的小手在臉上抹來抹去,小鼻子一吸一吸的。
有一隻大手拍在我肩頭上,我回頭一看,沈軒又回來了,「怎麼了?你害怕了嗎?」
我趕緊整理了一下情緒,不肯承認,「誰害怕了,我好氣啊,有氣就哭一會,哭完了就好了,你不是走了么?」
我的鼻音很重,沈軒見我可比他想象的堅強多了,馬上在我旁邊的田埂上坐下,「沒走啊,我就怕你生氣,在門口守著呢!」
「你真聰明,好吧,我就是氣著了,還心疼我的花,我有錯嗎?心好累!」
沈軒看著我,也沒安慰我,一手在右肩上拍拍,「借你靠靠,這兒比較舒服!」
我盯了沈軒半天,還是靠上去了,他自願的,我又沒強迫他。
果然,那堅強的臂膀、要比無依無靠更加讓我心情平靜,能夠撐起一片天地的男人,肩頭足以負擔任何令人無法想象的悲苦。
「我忽然想起有句話沒有說過,就是你問過我怎麼喜歡你的問題之後,我要是不說出來,今天就睡不著覺,其實我是專門跑回來把這句話補給你聽的!」
「嗯?」我靠著沈軒,看著天上一眨一眨的小星星。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