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什麼都願意
認真的講，我不想姥姥和她唯一的一個兒子吵架，尤其是因為我。
「舅舅，你覺得我來了就會給姥姥帶來負擔，你這樣想，可以！但我盡量不會讓姥姥辛苦，我向你保證，我這樣講，可以嗎？」
舅舅他被我這麼一說，不好意思再堅持什麼了，畢竟他也是要臉的人，更沒想到，我說話也很講道理，他要是繼續為難我，總有點以大欺小的意思，不禁皺了皺眉頭，「你能嗎？」
以前，我不會說話，但還是在姥姥的堅持下，留了下來，現在，我向他保證了他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我認為這對我留下來的結果不會產生什麼影響。
過了一會，在我的注視下，舅舅先鬆了口，「好吧，庄萱，你比我想象的要懂事，但是你姥姥也歲數大了，不適合負擔你，要是你做不到這些，我會去找庄建成談，把你送回去！」
他的立場說的很明白，雖然話語太沒人情味，但是大家把話說清楚，這也不是壞事。
「一言為定！」我用詞文縐縐的，讓姥姥鬆了一口氣，「這孩子保准乖巧，自打今天見了面啊，我就覺得咱家的萱萱是個好姑娘！」
「那舅舅你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飯？」我挑著眼睛笑了笑，率先去廚房做飯去了，要說姥姥家，我比他還熟！
舅舅摸了摸頭，感到不可思議，「這丫頭咋這麼成熟？那行吧，我留下一塊吃！」
姥姥笑著說，「那你坐著，我和萱萱一塊做飯去！」
舅舅身為男人，向來不做飯，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對著窗外發獃，也不肯過來幫忙。
姥姥家也沒什麼好吃的，就是做個疙瘩湯，熱兩個饅頭，炒一盤韭菜雞蛋，那就算是款待舅舅了。
飯還沒熱鍋，外面就聽見舅舅說話了，「劉叔，您過來了？」
「狗蛋，你今天回來了？你媽呢？」
「在後面做飯呢！」舅舅的聲音又變的不高興了，他是文化人，翅膀長硬了，就不想別人叫他小名了。
姥姥聽見了，擦擦手馬上出來，我也趕緊給這位劉大爺沏了一杯茶，這麼招待他，不為別的，因為他是大隊書記，不算官但手裡的權利可真大，土皇帝一個，要搞好關係。
不過瞧舅舅，還是一副大爺樣，四平八穩的坐在飯桌前，愛搭理不搭理的。
可能是劉大書記也了解舅舅這副窮酸樣，不怎麼意外，反而對姥姥說，「這姑娘是誰啊，怎麼來了個小客人？」
「是我那女兒的孩子，以後跟我住，柱子，你咋來了？有事嗎？」
姥姥直呼其名，因為劉大書記的年齡在姥姥面前也是小輩，姥姥實在，還拿他沒當大隊書記的時候叫。
我趕緊補了一句，「劉大爺您好！」
這讓劉書記心裡舒坦了不少，「這女娃娃真乖，大姐啊，我來吧，是通知你一件事情，咱們大隊要重分一下地，你家的地和二眼娃他們家換換，這就作數了！」
姥姥一聽，猶如晴天霹靂，「柱子，咋說換就換呢？他家的那兩畝地不好，我家的地好，不能這麼做人吧？」
同樣面積的好地換爛地，誰願意換啊？但是住在大隊的人，地都是分來的，大隊書記就有權這麼做，這麼做缺德不？明擺著欺負老人家，人好的大隊書記可不這樣。
「你那地又不種，換哪還不是一樣啊，就這麼著吧！」大隊書記一揮手，夾著指間的煙就走了，絲毫不給姥姥說話的機會。
姥姥又急了，「那能一樣嗎？租出去的錢還不一樣呢！王新志你倒是說句話啊！」
姥姥指望舅舅，舅舅居然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我能說什麼？服從安排唄，反正面積都一樣大，能差多少錢？我補給你還不行？」
舅舅死活不去，他是文化文，看不起種地的，但真讓他補錢給姥姥，他又窮酸，被姥姥當頂樑柱使喚，幾句話就煩了，「我去能說什麼？他能聽我的嗎？反倒是我沒面子！」
「你腦袋怎麼這麼糊啊！誰家不是親兒子出面去說叨說叨，難道你還讓我這個老婆子去嗎？」
「哼！」舅舅乾脆連飯都不吃了，提起腿就走。
我心裡也沒底，上一世換地這種事發生了，我還沒來呢。
「姥姥、你別生氣，我們再想辦法！我在就不能讓咱們吃了虧！」我怕姥姥氣壞了身體，安慰著她，姥姥這才好了一點，苦笑了一聲，「白養這個兒子了，什麼事都做不來，還不如你這個大閨女，但是你能做什麼啊？」
「我會的可多了，人是鐵飯是鋼，姥姥你別愁，吃飯才要緊呢！」
這話倒是把姥姥都逗樂了，我們以前的生活，也就是這樣的，有苦有樂。
兩個人一塊把飯做了，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姥姥才到我屋子裡和我說說話，「萱啊，地也被換了，一年少不少錢呢，又要苦你了！」
苦我？現在我一個人住一個大屋子，冬暖夏涼，怎麼算苦呢？
早上的時候，劉敏在家門口等我，我背著書包出來，劉敏問我，「萱萱，你看二眼娃怎麼在你家的地里幹活呢？你們把地包給他了？」
早晨正是幹活的好時候，可把二眼娃給高興的，幹活也賣力，我走過去就和他說，「你別動，這還不是你家的地呢，得等劉書記開大會以後才算正式！」
二眼娃這個男人平日里就很精明，不過現在他還不認識我，踩著鋤頭笑，「誰家的小丫頭，這不是我家的地，能是你家的嗎？」
「可不就是她姥姥家的嗎？」劉敏一說話，他就知道了，抹了一把汗，「我當是誰呢，這地不好好弄一弄，就錯過好時候了，再說你姥姥歲數那麼大能種地嗎？遲早也是我家的，該幹嘛就幹嘛去吧！」
二眼娃打發我走，這根明搶有什麼區別，我現在當然是趕不走他，笑著和他說，「你別白費勁最後還怪我們家頭上，我先和你說清楚！」
他就笑，「快去上學吧，黃毛丫頭嘴這麼刁，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劉敏不知內情，總看我，我一抓她的手，「走，先上學去！」
到了學校以後，我悶悶不樂，雖然我嘴上說的輕巧，但是這事基本上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想要把地拿回來，難上加難，更對我和姥姥雪上加霜。
要知道，靠地吃飯的人，那土地就是命根子。
我托著腮在想這回事，沈軒來找我了，我趕緊出去和他到外面坐著，他看我不開心就問我，「怎麼了？難道還能有什麼事難倒你嗎？」
我瞥了他一眼，「你又找我來還錢來了？」
正好，上官麟也來了，他說來看我，還真來看我來了，見到我和沈軒坐在一塊愁眉不展，很生氣的盯著沈軒問我，「庄萱，怎麼回事？他惹不開心了？」
這兩個人現在都對我關心了起來，我不想讓他們爭吵，馬上叫上官麟閉嘴，「沒有，我家的地沒了，所以我很不開心！」
「地？」他們倆個同時摸不著頭腦，「你家啥時候有地了？」
「我現在和劉敏做鄰居，我被我爸趕出來，和姥姥住！」
聽說是為了土地的事，他們兩個也沒話說了，這個年紀他們確實沒什麼能幫的。
上官麟追問了我半天，憋了個大紅臉，「咋還能有這種事，我回去找我爸去！」
我就笑噴了，「你找你爸幹啥？你當你爸你是萬能的？」
上官麟不敢在我面前逞強，但是看的出，他還是真的想幫我。
沈軒拍拍屁股站起來，沈軒不喜歡和上官麟打交道，「庄萱，雖然我不會說逞強的話，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做什麼，我會全力以赴！」
我眨了眨眼睛，這對我來說還是意外之喜呢，「我讓你做什麼？你就為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