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隻想護著你
冰澈透亮的玻璃窗，映著外麵綿延不斷的銀色魔幻。玻璃窗前那雙清眸平靜似水，她雙手托著腮，伏在膝上。“難道……這次是我錯了嗎？”長長的睫毛眨了一下後又慢慢收回了自己那空洞的眼神，一點點低下頭去，任由耳後的長發一一散落下來，耷拉在眼前，如一麵正在緩緩流動的墨色瀑布……
“或許……最應該放手的人，是我吧……”她無力地輕吸了一口氣。
腦海中浮現著他的影子，就好像已經漸漸散落遠去的花瓣，越來越遠、也越來越讓人窒息。
“吱”的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毆灝手裏拎著一個很精致的粉色食盒出現在門口，他的笑臉依舊那麽讓人心暖。食盒裏裝著的全是藍沫喜歡的美味，而那些美味是他特意讓莊園廚師精心準備的。他知道藍沫是不習慣身邊有人左右侍奉的，所以當她的病逐漸好轉以後，他就讓所有的傭人退回了莊園。
自從上次見過京軒後，藍沫一直都鬱鬱寡歡的。那種心灰意冷的模樣讓歐灝很擔心，他撇下自己的所有通告，什麽都不理不問，也不在乎自己有多辛苦，每天都周而複始來回莊園和藍沫的住所。靜靜地陪著藍沫，看著她發呆、看著她憂傷、看著她吃下自己為她精心而備的食物，然後等著她睡著。一連好幾天自己都隻是在客廳的沙發上過夜。雖然每天很累，但是對於他來說還是有點收獲的。起碼藍沫不像以前那樣討厭他了，也沒再趕他離開。對於他來說，能和她同在一個屋簷下，同呼吸同一片空氣，同看窗外的那一片天空，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站在門口的歐灝一走進門就看到了藍沫那憂鬱孤寂的側臉，發愣的同時，又不免倍感心痛。然後他故作沒事，強顏歡笑的走了進去，“敲門敲了好幾下，你都沒有聽到！幸好，我運氣好啊……門沒鎖好！嗬嗬……不然我估計要在你門外，給你做免費保鏢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廚房隔斷。
而藍沫卻隻是木訥的看著他，眼睛隨著他的移動而動，不起身，也不說話。一直發呆一樣的盯著他，就像一個失掉魂魄的木偶。毆灝似乎也沒發現藍沫那雙失魂落魄的眼神，隻是自顧自的為她把那些吃的一個個悉心加熱，又把他們一個個細心擺好到桌上。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麽慢條斯理、卻又不失美感。
一切都準備好以後，他又返回廚房倒了兩杯熱水。
透明的玻璃杯映著藍沫的身影，迷糊朦朧，越來越近。他衝她淡淡一笑：“沫兒！過來用餐吧！都熱好了！”
藍沫的眼神有些飄離黯淡。毆灝怕她是受過打擊後食欲不振，也怕她心結不解從此一蹶不振，萬般憐愛更是油然而生。一步一步走到她麵前，蹲了下來。扶著她的肩膀，關切的問著：“……你還好吧？”
可是卻沒聽到任何回答。
藍沫像是沒聽到他說話的聲音，又像是被時間定了格，隻是傷然的盯著他。兩個人麵對著麵，周圍的一切都靜悄悄的，隻剩下兩個人眼神互相交織著。這種情形下反倒弄的毆灝不自在了，除了不自在更多的是擔憂。自己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額頭的汗水都冒了出來。以前倒是有過很多個魔鬼身材的女人這樣盯著他過，那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靠著厚臉皮突破重圍的。要是換做別的女人，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緊張到這種地步的，就連當初參加歌手比賽，外在的緊張也是裝出來給老爸的眼線看的。可是如今麵對她這樣盯著自己的眼神，卻不知所措了。隻能幹幹的眨著眼睛，沙著嗓子挪動眼神。“沫……沫兒，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結果這句話剛說出口，眼前的藍沫就流出了淚水。也不知道這淚水是為誰而流，要麽是為前幾天京軒給她留下的委屈，要麽是為眼前毆灝不舍不棄的悉心愛護。可是，毆灝是最不想看到她哭的，這一滴滴淚水就好像是一把把匕首，直愣愣地刺在了他的心上。
心中隱隱作痛，卻又沒有辦法。
以前的油腔滑調如今在她綿延不絕的眼淚下也派不上用場了。他焦急地撓著頭，過了會稍稍冷靜了下來。那一刻他隻想挨她近一些，隻想給哭泣著的她一個厚實的肩膀，卻沒想到被她搶了先。
還沒來得及反應的他被藍沫一下子猛地抱住。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淚水一滴滴滑落。“為什麽……是你？為什麽……為什麽你會對我這麽好？你這樣……隻會讓我更加……難受……”
他聽著她哭泣，不知道該怎麽去勸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逗笑她，更不知道該怎麽去撫平她內心的傷痕。騰出的手懸在半空，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也像自己內心所想的那樣緊緊抱住她。繼而過後，一隻手緩緩抬起，握緊又無奈落下。之後他就像是在安慰一個受傷的孩子一樣，輕輕地撫著她的頭，“我隻是想護著你……不想看到別人欺負你，更不想看著你掉眼淚……”
或許這樣的輕撫讓藍沫心裏很踏實，沒過一會兒便哭泣著伏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睡著的她，眼睫毛上依舊還掛著一滴淚水。歐灝真想就這樣一直陪著她。漸漸的聽不到她的哭泣聲了，轉而換來的是很平息的呼吸。他怕她前不久的病會烙下病根，輕輕把她從自己的肩膀上移開，兩隻手扶著她的肩膀也不敢稍稍使勁。看著她緊鎖著的眉心，還有那雙紅腫的眼睛，他的心都要痛苦死了。
然後他抱起她，起身走向了床邊，很謹慎地把她放在床上躺好，又扯過一旁的被子輕輕地給她蓋上。看著她的臉龐，不由得伸出手去為她拭去臉上殘留的淚水。“……為什麽要這樣折磨自己呢？要是知道你會過得這麽痛苦，當初……我也絕不會去美國打擾你，更不會想盡辦法讓你回來……”“有什麽事情比讓你快樂更重要呢！”
她這樣憔悴的臉令他不忍再看。
隻好起身去拿桌上的水。走近桌旁一看，那些美味佳肴卻成了無人問津的擺設，讓人沒了食欲。他冷冷看過一眼後，無奈地端著它們走進廚房隔斷間，然後不帶任何憐惜地將它們全都倒進了垃圾桶。
心痛之餘，他也走近了那扇窗，窗外的世界依舊是魔幻的冰冷色調。他靠窗而坐，掃視著房間的一切。
整棟牆麵已經換上了他為藍沫挑選的田園色係，書櫃也是淡淡的綠色和白色，就連窗簾也褪去了原來的冰冷，換成了贅著小碎花的淡綠……一切都褪去了起初的冰冷，著上了生命的裝顏。然而，他能改得掉房間的布局色調，卻無法改變她內心的那一抹冰冷。
書架上那個相機還是那樣靜靜地躺著。
歐灝望著那個相機出神，忽然他似乎是想起什麽，猛然站了起來搜著自己身上的所有口袋。臉上的神情也慢慢變得慌張，“到哪裏去了？”
冷靜地閉上眼睛想了幾秒，然後掏出手機撥了管家的號碼。可是電話那端的答複似乎也很不理想，他又回到了失落的狀態。手裏的手機還沒掛斷，結果一個手滑掉在了地上。“我居然把它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