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吻戲也得拍
連連無奈地哀歎後,安導轉過了身坐了下去。埋著頭的他不知道在幹什麽,大概是在強堵心中的窩氣吧,後背浮起顫動都那麽明顯。艾雲若心中的小算盤全部都被解鎖了,散落了。本來想著跟京軒之間有吻戲,她還特意嚼了草莓味的口香糖,可是現在照這種情形看來,是多此一舉了。她嘟著嘴,心中的委屈也一一湧來。
不就是拍個吻戲嘛!幹嘛一遍又一遍地這樣做啊?不就是不想親我嗎?
想到這裏,她的小眼神瞄了一眼在保姆倚上愣神的京軒,他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麽失落。於是間,她的道道委屈全部轉換成了對他的關心,走到他跟前像個小孩子一樣蹲下扯著他的袖口,“京軒哥哥！你其實……是不想拍吻戲……對吧？”
京軒那黯然失落的臉龐微怔一下,卻什麽都沒有說。
而上空那極盡枯幹的樹,依稀有些未掉落的幹黃葉子,透過燈光傾瀉而下。斑斕的影子，來回在他失色的臉龐飄搖回蕩。
葉影不停地在他眼前拂過,忽然,他身旁的艾雲若像是個擰好時間的木偶一樣,麵無表情地站起身,溫潤如暖陽的聲音暗暗浮起:“安導！我們開拍吧！京軒準備好了！”
一時間，京軒被她的這句話弄得不知所措。他隻是想拖延著時間來逃避這場戲，而她卻硬生生地把他從暗影中拽回了現實。
他詫異之餘隻能斜仰著望向她；
而她的眼神中依舊顯著堅毅下的晶亮。
“你放心啦！吻戲交給我！”這是艾雲若說給京軒的安慰話。她不想看著京軒那麽為難,更不想看著他愁容滿麵。
在她剛出道的時候,京軒給了她很多鼓勵,也給了她很多幫助,起初她真的就以為京軒是喜歡她，對她感興趣，才會對她這個無名小輩施以援助的;可是等到真正接觸他以後,她才了解到,原來,他隻是出於平常心想要幫自己的。
回想這幾年,自己其實也拍了很多戲,但大多都處於不溫不火的狀態。沒什麽名氣，所以也沒人來關注自己。要不是有京軒肯犧牲自己,願意讓自己靠著和他的緋聞得到更多關注,恐怕自己早已經被公司雪藏了吧!演員這條路看似風光無限,但是背後的心酸也隻有自己才知道。迄今為止，她的內心都有一個疑問沒有得到解答，她不明白京軒為什麽會選擇幫自己，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肯答應幫他那個 小忙？應該不會，因為即便沒有自己，那個柔弱的雪菲也會找到一份助理的工作。明明不是同一家公司的藝人，卻又這樣照顧，實在搞不懂。
算了，不管他出於什麽原因，他都幫了我，而我又揪著其中的緣由不放幹嘛！想到這裏，艾雲若抹去了眼角的疑慮，換回誠摯望向他。
她那麽誠懇的表情,京軒也還是頭一次見到。以往她都是那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從來不會向任何人妥協的。但是吻戲交給她,是什麽意思?
他的暗自焦慮,她的堅定不移,隨著安導的那聲“A”都漸漸撫平。
兩個人臉龐越來越近……
十公分!
九公分!
八公分!
……三公分!
角落裏那個靜靜望著他們的表情也慢慢變得複雜,看似平靜,卻又透著震撼下的傷心。微皺的眉頭下,那雙清眸如一汪潭水,譜寫著寒意嫋嫋升起。
原來我以為早已對他沒感覺了,是真的沒感覺了嗎？那如果這樣……為什麽……還是會越來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了呢？戲中人是走在一起了,戲外人終究是孤獨的。是該高興吧?可是,我又拿什麽來哄自己高興?
想到這裏,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丁點漠然的笑,而這種笑，好像在為戲裏他們終於走在一起而笑；又好像是在對現實自己淩亂不堪的孤寂而苦笑。
“沫兒！冷嗎？”一個身影早已在她身後注目著她很久。
“冷？我怎麽會冷？”她苦笑著搖頭,“我不會冷……”
“傻瓜！穿這麽少，怎麽會不冷！”身後的那個身影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貼心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而遠處那對很般配的熒幕情侶相視而笑,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艾雲若笑得很甜美,望著京軒的那雙媚眼也如珍珠般熠熠奪目,“京軒哥哥！以後拍吻戲……你也不用怕了！”
京軒怔住,有點尷尬。艾雲若卻笑得像個小孩子一樣燦爛,又接著說:“其實可以借位啊……你……”她此時站在京軒身旁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一個人滔滔不絕的說了很多,卻沒得到任何回複,原本以為京軒隻是還沒從剛才的尷尬中緩和出來,卻抬頭發現不是這樣。
是自己太過自信了!
京軒的視線一直都停留在遠處角落的那個人身上,身旁艾雲若的話他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看著藍沫略微發紫的嘴唇在迎著歐灝的目光勾起燦意的笑;看著他們就像是一對情侶一樣眼中隻有彼此。心底翻滾著一些東西充斥著他的大腦,腦袋也開始嗡嗡作響。
原來現在的你,在他的麵前才會笑……
藍沫在轉過身後就再也沒有去回頭看過京軒,此時此刻她真的想要舍棄自己內心角落的一些記憶了。就像歐灝曾經跟她說的那樣:“活在回憶裏的人有時候是最可悲的,因為回憶僅僅隻是回憶，也隻能是回憶罷了！”
如果可以不再那麽可悲,她願意,忍痛撕開自己的心,把屬於他的碎片全部拿出來。即便手染鮮血,那也是值得的!但願從此以後,再也不會那麽傻,把別人塞進心裏!嘴角的苦笑,眼簾的失落,眉梢的倦意硬生生地扯著她要快點逃離這裏,她無力對著身邊的那份關切喃喃一句:“我們走吧！嗬嗬……”
“沫兒！你……今天……笑得有點滲人啊！”
“有嗎？嗬嗬……”她稍稍側身麵向身邊人,卻無意瞥到一個癡癡看著他的眼神，怔住幾秒後又迅速轉回身，什麽話都沒再講就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匆匆往出口走去。
“喂！沫兒！幹嘛走那麽快！等我啦！”歐灝急忙追了上去。
兩個人的身影在茫夜中,很快變得模糊不清。隻留下那雙癡迷中帶著留戀的眸子悵然若失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漸漸消失的背影……
那雙癡迷眸子後方閃過一道寒光,無人發覺。冷冰冰的一滴淚水也從中掉落,“藍沫！我絕不會讓你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