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雨下的身影
或許,在他心中,並沒有我的一席之地;
或許,隻有我一個人在演一廂情願的獨角戲罷了;
……可是……為什麽,忘記一個人,這麽困難?如果那些記憶已經化作爛泥,那麽為什麽沒有及時把它們清理出去?
是舍不得嗎?
太傻了!
——“呀，真是，怎麽下起雨了！”
——“壞了，雨越來越大了！”
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衝散了原本集中在那裏不願離開的人群。整條路上,人群漸散,忽而,如河口奔來的水流順著支流河道猛然泄去一樣,不帶一絲留戀的跑開、散去。
為了躲雨都開始到處奔跑的人們,昏暗中疊著如煙如霧的夜空,淅淅瀝瀝珠簾般的雨水……
而廣告屏上,他的笑臉依舊透著陽光般的清澈,
拐角處,她的黯然依舊未變。
纖長的睫毛上凝著雨珠,霧氣下的朦朧掩住了她的眼睛,她輕眨一下,雨珠落下,而後睫毛上又凝起一縷。無力地重複,傻傻的站在那裏，凝神望著他,久久不願離開。“我以為時間能衝淡一切……果然，你還是……讓我……無法釋懷……”
快樂是屬於你的,你是屬於大家的,而那寂寞是屬於我的!
靜靜撒下的月光，定定不動的身影。
人有的時候總會放下手中的事物，靜對麵前的敞天玻璃，進入一連篇無法觸碰的回憶中;藍沫也是一樣，對於剛回國的她來說，似乎哪裏都有他的影子,就連空氣中都會彌漫著他的氣息,甩,甩不去;抹,抹不掉。
越是盡力的想拋開，就越無法脫身。
【“別走！”】
【 “什麽？”】
【“我喜歡你！”】
當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的時候，最能打動人心的，無非就是那句“我喜歡你”。又有誰能抵擋得住這句看似深情,卻又發虛的蜜製言語?
站在窗前空洞望著那個透明世界的藍沫，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從前，看到了從前的那個自己，還有那個默默暗戀多年的他。
從那天晚上的雨淋後,他的麵孔就無法揮去了,擾亂著她的思緒,侵蝕著她的心髒,牽動著她的心思。
記憶中關於他的表情一幅幅從眼前飄過:
一副是他被晴羽騙著說她要離開，急匆匆在機場，發瘋似的找尋自己的表情;
一副是他以為自己真的已經離開了，黯然失落的表情;
還有一副就是,當他看到並未離開的自己時，無法掩飾的那種驚喜的表情……
“滴滴答！滴答！”
手機的鈴聲一下又衝破了她美好的念想。驚愣下回神從身旁拿起手機,纖細的手指劃下了接聽鍵,一聲沙啞的遲疑繞到耳畔,“藍沫……”
打在臉上的手機屏光冰冷,她怔住。
藍沫……又是這個名字,又是這個稱呼!為什麽,人越是不想想起什麽,就越有人會提醒你什麽?
那句親切的呼聲卻沒讓藍沫感到溫暖,反倒眉頭一點點緊蹙起來,喉嚨也似乎被什麽卡住了一樣,講不出什麽話。她隻能久久拿著手機,靜靜沉默。
而電話那端的人仿佛也知道自己又一次講錯話了,悶沉一下又緊接著說著:“……Joy！是我！”
“……歐灝？”疑問的語氣。
……
“……我是想說你打電話我有什麽事嗎？”藍沫也稍稍覺察出自己言語中給歐灝帶來的尷尬。
其實,她不知道自從兩個月前她回國後,他不知道有多麽興奮和幸福;她也不清楚當她又一次如人間蒸發般,令他無法聯係的時候,他有多麽失魂落魄;她更沒想到的是,他有多少個日夜在她門前默默等候……
他怕她又一次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怕以後再也無法見到她,
盡管他的人脈廣博,實力雄厚,但是在全世界找一個人是多麽不容易,他嚐試過,也不敢再冒那個險了。
因為,人一旦放手,就很有可能是一輩子;她的母親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離開他的,離開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他很想跟藍沫說,“我想用一聲守著你!”可是靜下心細想,萬一這句話真說出口了,或許,她會毫不猶豫地拒絕他,然後果斷地躲避他。與其這樣,不如讓她安心。沙啞的隻能一句:“我想請你吃飯，你有沒有時間？”
“我……下次吧！歐灝！今天……我不想出去。”
“你不能一個人總悶在家裏吧！”果然她是要拒絕他了,他依舊不放棄最後的一絲希望,清了清嗓子,溫柔地接著說:“既然有勇氣回來，就不要再去封閉自己了。”
……
“……就在你經常去的那間咖啡廳，我等你！”“嘟……嘟……”
藍沫似乎沒把他的話聽到心裏,又好像在想著怎麽拒絕他,可是還沒等她開口,電話那頭就隻能聽得到掛斷的重複節奏了。
手自然垂下,手機順勢滑落近前的那一方塊絨毯上。
她的表情平靜似水,就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依舊呆立窗前看著外麵的世界。睫毛長長的彎著,忽而眨了一下,冰澈的眸子映著外麵紛飛的葉黃。幾分鍾後，平靜又像往常一樣走到玄關,拿起了衣服，挎上了包包,邁出了步伐,關上了那扇門。
機械的動作,空洞的神情;
而房間內隻剩下了那些傾泄進去的道道月痕。
清脆作響的風鈴,溫馨氣息的小咖啡屋;
迷人沁香的味道,飄然縈繞的霧氣……
一個身影黯淡坐在那個角落,發呆地盯著桌上的手機。
而櫃台那邊一個胖嘟嘟的笑臉也在興奮地盯著他,還不時泛著花癡向身旁另一個稍微年長的女孩擠弄著眼睛,捂嘴發笑,而後輕聲細語。
“是歐灝耶！”
“對啊！小花癡！ ”
年長女孩沒有她那麽新奇,隻是不停手下打磨咖啡的動作,細碎的泡沫,沉澱著濃鬱的咖啡香氣冉冉升起。手上的動作很嫻熟,幾分鍾功夫,她已然把咖啡倒入瓷白的杯子,心細地放到了托盤上。
“姐姐你手中端的是……歐灝點的咖啡嗎？”
“嗯！怎麽了？”
剛要邁動步伐的她被一雙小手拉住,她回頭故意向小家夥瞪大眼睛,“哎喲！言言！你不要鬧了！”
“我哪裏有鬧啦！姐姐！讓我端給他嘛！”
“不行！我會被扣薪水的！”
“哎喲！我的好姐姐！人家真的很喜歡他嘛！”小女孩委屈地噘著嘴,伸出一隻小指哀求:“就一次，大不了以後我會乖乖聽話了！”“不讓你和媽媽擔心……”
“真是被你氣死了，給你！要小心一點哦！”
她把手中的托盤小心地放在小女孩手上，擔心地望著她的動作。怕她不小心把咖啡撒到歐灝身上,也怕她會燙到自己。看到她把咖啡放到桌上的時候,終於鬆一口氣,回過頭剛好門口的風鈴響了。
清瘦的臉龐,平靜的神情,獨特的氣質,看著這個熟客的那一秒,女孩臉上立刻泛起笑容,“你好！歡迎光臨！”“今天還是要和以前一樣的咖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