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五個月以後
遠遠看著京軒的車停了下來，藍沫開心地笑了，她以為是京軒決定不走了，以為他要留下來,選擇和自己在一起:“京軒……哥……”
沉悶一聲內心的歡喜,還是繼續向著他站著的方向跑著。此時此刻,她管不了別人怎麽說她。在聽到京軒要離開的時候,有個念頭就由心而起——
她要和他在一起……
“藍沫！別再追了……回去！”
“……什麽？”
京軒眼睜睜看著她那麽拚命、那麽痛苦的追著,心裏真的很不忍心,因為她才是他最想去關心的人,也是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奮力地怒吼卻沒嚇退藍沫的腳步,為了讓她不再這麽痛苦的追,他隻能邊往回走,邊故作生氣地暗怒。
“你別再追了……”
“……聽……不到……什麽……”
“我說！我不喜歡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你這個傻瓜……不要再跑過來……”
就在快要觸碰到那雙日夜思念的雙手時……
“小心！！”
一股強大的力量猛然把京軒推到了路邊，然後整個世界都變安靜了……
恍惚中隻聽到……
一聲痛苦的叫聲——
“啊……”
一陣膽顫的尖叫——
“哎呀！”
一片驚然的喧嘩——
“……撞死人啦……好多血啊……”
……藍沫……藍沫……為什麽會這樣……驚醒後的他趕緊起身跑向滿身鮮血的她,無力的跌坐在地上,顫著雙手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一切來的太突然，他僵直的身體微微顫顫,淚水嗒嗒滴落……
很小心的抱起她,撫著她額前的秀發,藍……沫……我要她活著，好好地活著……
擠過人群的雪菲看到這觸目驚人的畫麵,也猛然停下腳步,驚呆在原地……
“救護車來了……”
一切都恍若一場噩夢，一場很難醒過來的噩夢！
“說啊！京軒，你打算為了一個死不了、活不成的人，放我們家雪菲在一邊不管不問一輩子嗎？”
“我會履行我的諾言,做我該做的事情……”
“總得有個期限吧！可別讓我的女兒等一輩子！哼!”
“好了！……一年後，我會聽你們的，跟雪菲結婚，現在請你們所有人……出去！……”
“好！京軒！你要記住你今天的話！雪菲，跟媽回去！”
“京軒……我……”
……
“哎喲！走啦！”雪菲的媽媽瞅了京軒一眼,硬是把雪菲給拉走了。
“大哥，藍沫……會醒過來的”
……
“是啊！你別太擔心了……”
……
厲泰和肖童看到這種情形，也競相走到他身邊拍著他的肩膀,給予著安慰……
“沫兒……沫兒……奶奶在你身邊，你不要怕……”
……
藍沫的奶奶一邊給藍沫擦著臉一邊撫摸著她的頭:“沫兒，我的沫兒，你不要撇下奶奶，奶奶知道你很想你媽媽，但是她已經離開我了……你不要也離開我……我一個老太婆……這一輩子隻有你們兩個親人……”
……
五個月前一切宛如噩夢,京軒靠在窗戶旁的牆上靜靜地望著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藍沫滿臉愁緒、一言不發。窗外的光線斜斜射過玻璃,停留在他的臉頰,暗淡、無色、深沉、恍惚……
他隻希望這一切快點從噩夢裏消失掉……
五個月後的今天,他依舊守在她的床邊。
藍沫，為什麽你心裏那麽多的事情都不跟我說呢……我真想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你知道嗎，現在我有多難過……
窗外的雪花細細簌簌……輕盈飄落……
“……兒子！”
京軒似乎無力,抬頭一聲:“爸……媽！……”
“兒子，你受苦了，快先吃點東西吧”
京軒媽媽走進病房的一個餐桌旁,把手中的飯盒放了上去,細膩的手指剛要打開蓋子……
“媽！我不餓！”
“京軒，你先把自己照顧好，才有精力好好照顧藍沫啊！”
……
“爸知道現在你心裏很不好受，但是你是個男人，該經曆的事情就得好好麵對!”
……
看著京軒滿臉的憔悴,京軒媽媽趕緊一個眼神傳到他爸爸那邊:“好啦好啦！兒子心裏已經都不好受了……那位老奶奶是？”
京軒媽媽望著門口的一個身影,臉上除了疑惑就是憐惜。
“她是藍沫的奶奶!”
“藍沫奶奶，您先吃點飯吧”她一邊微笑著走過去,一邊小心把這個看起來疲憊不堪的奶奶攙扶著坐到了桌子旁。
藍沫奶奶有點失神地望著她,然後好像明白了什麽一樣,禮貌地彎腰點點頭:“謝謝你哦……”
京軒媽媽搖搖頭,有所愧疚地凝視著她,略帶彎駝的脊背,布滿溝壑的臉頰,幹澀發啞的聲腔……
京軒爸爸也忍不住望向藍沫奶奶，心生憐意,無奈又搖搖頭轉向京軒小聲地探詢:“……你打算一直在醫院照顧她嗎？”
聽到這句問話,京軒抬起頭繃直著表情,眼神裏閃著堅定:“藍沫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
“什麽？……哎！”麵部的神情逐漸變得複雜,原來是我們欠她的……
“爸，我必須得照顧她”
“那……雪菲呢？”
“請你們給我一年時間，無論結果怎麽樣，我都會按照你們說的，和雪菲結婚！”
“哎！這就是你的命啊！躲不掉的……躲不掉的……”
窗外的雪厚厚一層，霓虹的色彩落在上麵,尤其是那一株株鬆樹,就像一個神奇的雪國童話……
病房裏顯得空嘮嘮的,京軒握著藍沫的手,神情地看著她的臉頰。窗外絲絲音樂朦朦朧朧襲來……
——Merry Christmas
叮叮咚 叮叮咚 鈴兒響叮叮咚
相愛的人在一起
每一秒都快樂
叮叮咚 叮叮咚 融化你懷中
每一對相擁的人
是夜晚最美的風景
……
相愛的人在一起,每一秒都快樂……
淚水順著臉頰嗒嗒滴落……
——「京軒哥，有理想真好，不管家裏怎麽反對，你要加油哦！
京軒哥，我有生日禮物送給你哦……我……我忘記了！
京軒哥，感冒不能這樣唱歌的，喝點蜂蜜吧！
京軒哥，小心！……」
一幕幕畫麵從京軒眼前閃過，仿佛此時藍沫就在他身邊,回過神來,卻一切又回到現實噩夢……
“為什麽要救我啊！不值得……不值得……怎麽這麽傻……”
第二天天蒙蒙亮起，鬆樹上的積雪厚厚一層，一陣風吹過，如蛋糕般重重跌落……
——“京軒哥！你不是說過你喜歡我嗎？京軒哥，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的！藍沫……藍沫……你不要走……我不會離開……”
“京軒！京軒！”
一個嬌柔的麵孔映入眼簾,關切的神情,微皺的額頭,清澈的雙眸：“你做噩夢啦？”
“藍沫呢？她怎麽了？”
恍然驚醒的京軒神情凝重,沒等眼前人的回答,就猛地從沙發上起身跑向了藍沫所在的病房。
“雪菲，看到了嗎？他現在隻顧著照顧那個藍沫，一點都不知道關心你!”另一個身影望著他恍然離去的背影,一臉不屑。
“他……有他自己的痛楚”
“他有什麽……”
“算了，靜雅，藍沫救了他，這是他該做的”
看著京軒每天都那麽魂不守舍,坐立難安,雪菲很是心疼。唯一能做的也隻有趁著媽媽不在家偷偷溜到醫院給他們送些食物,幾乎是三兩天來一次,不管是刮風下雨,還是白雪綿綿,沒有丁點怨言……
正在她和靜雅在藍沫病房前愣愣望著裏麵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喃喃而起:“雪菲啊，你又來看我們了……快……快到裏麵坐下”
“奶奶，您快點休息會吃飯吧！不然會累壞身體的!”
“不累！隻要天天能看著沫兒就不累了……”
看著藍沫奶奶臉部的慰藉笑容,靜雅湊到她跟前小聲地說了一句:“奶奶，如果藍沫醒不過來……”
“不會的！不會的……”
“對不起！奶奶，我……我……”
雪菲皺著眉頭,凝視著靜雅,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幾秒沉寂,轉向藍沫奶奶,撫著她瘦弱的肩膀,愧疚之感陣陣納入心中:“奶奶，您別怪我妹妹，她隻是擔心藍沫而已,沒有惡意的!”
“我的沫兒，她不會離開我的……不會的……”
隨著顫顫的聲音,萬千溝壑也盡然布滿不舍的痛惜淚水……
看著她這麽傷心的流淚,由於年邁顫顫巍巍的身體,靜雅也是深陷自責,紅紅的眼眶,淚水閃閃潺潺……為什麽我現在反倒挺羨慕你的……藍沫，我真的很羨慕你，有那麽多在乎你的人。雖然恨你奪走了晴羽哥,也奪走了雪菲的愛，但還是希望你醒過來吧！不要留下奶奶一個人。
天色漸暗,灰蒙蒙的天空,白皚皚的地麵,沉悶悶的空氣……雪花依舊細細簌簌飄落……
“榮媽，我們回來了！”說著,雪菲脫下外衣抖了抖上麵的雪飄,然後把它遞到榮媽手中。
“大小姐，二小姐！飯都準備好了”
“媽媽呢？”
“夫人在樓上呢”
雪菲瞄一眼樓上,以為她有什麽不適,轉向靜雅莞爾一笑:“靜雅，你先吃，我去叫媽媽下來!”
“雪菲，你坐那休息會，我去叫阿姨下來!”
說著,靜雅便走向樓上雪菲媽媽的房間,見門是虛掩的,就直接想進去。手剛握上門把柄,裏麵的溫婉聲音便傳了過來,靜雅隻好靜靜立在門前……
“老公啊！你現在在天上能看到嗎？現在我已經把靜雅接回來住了，雖然還是討厭她，但我想讓你在天上也能開心……你要保佑雪菲，保佑她和京軒開開心心地結婚……”
門前的身影貼在牆沿，瓷白的麵容平靜似水，眼神閃過透亮堅定的光亮。
……原來你是想讓雪菲得到她的幸福，我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