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門外的落寞
金世家族旗下的醫院裏,最頂層獨留的一間貴賓間內。
“雪菲啊！你這樣子……媽媽……媽媽好擔心啊！”
“媽……我是不是很討人厭啊？不然他為什麽要那樣對待我……”雪菲緊閉的雙眸裏流下了一滴眼淚,淚水順著瓷白的臉頰緩緩滑下。
“雪菲！我可以進去嗎？”久久安靜的門外傳來一聲低沉,雪菲聽的出來那是京軒的聲音。她微微顫著發白的嘴唇,朝著門外稍稍張望。
京軒捧著一束鮮花站在門口,視線卻一直停留在腳下的地板。
“如果是來道歉的,那就不必了。我……不會一直糾纏著讓你對我負責的！”聲音溫婉,卻不乏透著絲絲涼意,似乎是對自己、也對京軒不抱任何希望了。
京軒呆呆地站在門口，沒有離開。
“怎麽？我女兒不想見你！你還不走?”
雪菲媽媽徑直走過去,隨手把門合上。就在門快要合上的那一秒,一股力量猛然而起……
京軒用力地推開那扇門,不理會一旁的雪菲媽媽,直接走到了雪菲的旁邊。
和雪菲那茫然的眼神一陣對視後,然後打開一個粉色的小盒子，單膝跪了下去……
“我們訂婚吧！”
雪菲眼神平靜地看著他，一直沒說話。幾分鍾過去了,忽然她一下子俯下身抱住了京軒,哭了起來。
此時站在門外的靜雅終於也顯現出一絲欣慰下笑意,駑定中的眼神更顯明媚,指尖稍稍觸了下眼皮,然後轉身走了。
那種堅定的背影,釋然的心態隨著高跟鞋的踢踏作響,漸漸消失……
從醫院走出來的京軒，一路上都在昏昏沉沉地任由自己。沒有方向,卻又習慣似的走到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門口。醫院剛剛的那一幕並非自己想要的,但是除了那樣,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來撫平雪菲內心的傷痛。
平靜如水的心情,慘白暗淡的麵容,若有所思的神態……
這一切的一切都無法回避,本來求婚是件很令人開心的事情,但是他高興不起來！他現在不想回家，門口猶豫中發著呆愣。
忽然他爸爸出來了。
“小子，幹嘛站在門口不進家……”
……
“你還算有責任心啊！不愧是爸爸的好兒子！”
“……你……都知道啦？”
“嗯！好兒子！爸爸知道你現在心裏不好受，但是作為男人，必須要有擔當責任的心呐！至於其他的都隻能把它當成你人生最美好的回憶！”
“回憶……藍沫……”
“你現在還是跟那個女孩斷了聯係吧！不然無論對她還是對雪菲，再或者對你……都不好……”
……（我能跟藍沫……不聯係嗎？我做得到嗎……）父親的言語之中透著對事情當機立斷的幹脆。
“還有啊，為了不讓雪菲再受任何刺激，她媽媽剛才跟我們通話了，我們把你們訂婚的日子選好了就在下個月一號”
“下個月一號……那不就是隻剩兩天了嗎？不……”
京軒話還沒說完就轉身跑開了。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的“家族聯姻”,他是沒有選擇權了。
“喂！混小子！幹嘛去？”
“訂婚前的時間是屬於我的……”
“這小子……又不是結婚！幹嘛那麽慌裏慌張的……”
……（怎麽辦……怎麽辦？隻有兩天時間了……該死！光顧著照顧雪菲了，藍沫！對不起！）
翌日的清晨,就連晶瑩剔透的露珠都還未冒出,眼前能看得到的除了一兩家店鋪門口的霓虹招牌,就是朦朧暗藍的那片天空了。天空略顯透亮,但是還有那麽一兩顆星星未曾隱去。
“哎呀！誰啊？”
……
“京……京軒哥！才五點，你起這麽早幹嗎？”
“走吧！陪我出去……”
“哎呀！這麽早，去哪啊？我還是回去繼續美夢吧！”
藍沫轉身就要進去房間,京軒也沒有像往常一樣阻攔。隻是暗沉著臉,淡淡地說了一句:“快點換上衣服……時間不夠了……”
“好累啊！我不想出去！”
京軒一點點把頭抬起,眼中的殺氣頓時四射。
“……呃……我開玩笑的……等我換個衣服馬上……”
傻乎乎的藍沫弄不清楚京軒到底想要做什麽，她不知道其實京軒已經在她房門外守了一夜，不想打擾她的好夢但又很想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所以整個晚上對於京軒來說就是一種無形的煎熬。
望著藍沫慌張有些怕意的背影，京軒眼中盡顯不忍。他沒有進去房間，隻是在門口靜靜地等著。
“……真的……很舍不得……”
一路上兩個人隻是在馬路上走著什麽話也不說，藍沫緊緊地跟在京軒右側，她感覺自己迷迷糊糊的就像是在做夢一樣！自從京軒丟下她一個人去找雪菲以後，她就再沒有見過京軒，隻是通過別人知道雪菲被救回家了，至於中間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也不敢去問京軒……京軒終於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藍沫低著頭不開心的樣子，滿心的愧疚。
我怎麽能對她發火……要讓她開心的……要讓她開心的……京軒臉上顯得很平靜,但是一路上一直在自責。
對!要讓她開心!忽然京軒轉過身對著身後低頭走路的藍沫做了個鬼臉:“怎麽樣？被騙了吧？哈哈……”
“什麽……你居然拿生氣都來騙我！真是的！”
“真的被嚇到啦？”
“是啊！差點就被你嚇死了……”
“真的？”
“哼！”
“生氣了？”
“哼！”
“姐姐，我錯了！你就大人大量原諒我吧！”
京軒故意學起了藍沫平時求饒撒嬌的神情,一手扯著她的衣角,巴巴地看著他。見藍沫沒什麽反應,還壓低腦袋蹭著她的肩膀,就像是一隻諂媚主人的小波斯。
藍沫望著天空微微泛著光的幽藍,嘴角也如他往常一樣擠出一絲邪笑:“嗬嗬……不要蹭啦……嗬嗬……原諒你了……不過……”
“什麽？”
“你得想辦法給我買冰激淩啊！”
“現在才五點多，我到哪兒去買啊？”
“我不管！我開始數數啦……十……九……八……七……六……五……”
“慢點數啦……”
京軒倒退中衝她獻出一個飛吻,待到轉身以後,不幾秒就不見了蹤影。
藍沫望著他逐漸模糊的身影,不知怎的,臉上剛才的笑也一點點消失了,轉而替代的是平靜下的孤落。
不一會兒，遠處的那個暗點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京軒哥！！！”
“給……你……”
京軒把手上的冰激淩放到藍沫手中,欣慰的笑容布滿整個白皙俊美的臉頰。或許是剛才跑的太著急,坐在藍沫身旁的他一邊小喘著氣,一邊又從藍沫手中奪過那個冰激淩,打開蓋子,拿著小勺舀出一小口遞到了她嘴邊。
“我來喂你……啊……”
難得他這麽溫柔,藍沫眸子裏盡是他的模樣,甜甜抿了一口由他親自喂的冰激淩。
“你沒事吧？”
“……呼……沒事……”
“對了，這麽早,哪家店還開著？”
京軒無力地轉回頭望向遠處的一家零食店,順著他的眼線,藍沫稍稍往前傾了傾身體,撇出半個頭……
“那家店並沒有開著啊……你怎麽進去的？”
“……簡單！我跟店主說……我們家的狗快要升天了！它生前最愛吃的就是……”
“什麽？？？？”
“呼……”
“京軒……”
“嗯？”
藍沫本來就不奢望他會對自己“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可是這個小子也太善變了吧!前一秒是飛吻下的麽麽噠,後一秒就化作了嫌棄後的唾沫星!你愛玩是吧?愛善變是吧?愛耍我是吧?那本小姐就陪你玩到底吧!藍沫力氣向來比較驚人,一把扯過他的衣領,張大的嘴巴就湊到了他的脖頸……
“救命啊！！！狗要咬人啦……”
又是遊樂園,貌似每一對情侶都想來這種地方,滿滿秀個恩愛。藍沫也是一樣,一路扯著京軒衣角的狗爪從沒鬆懈。
直到站到大門口,看到那些來回轉悠的胖態小醜,聽到那漸漸傳來的歡呼,嗅到那刺激下的氣氛,她才心有所滿地咧嘴一笑:“好久沒有來遊樂園了呢！人好多啊……”
看著旁邊的她那麽有所期待的滿臉笑意,京軒又一次恢複溫柔的騎士,側身轉向她牽上那隻垂落的瓷白纖手,一臉深情:“藍沫，你想玩什麽，今天都讓你玩個夠！”
“真的?嗬嗬……那個……玩旋轉木馬……快啦快啦……”
兩人牽手相伴,緊隨著跨入了遊樂園大門……
一個藍色的木馬出現在兩人眼簾，藍沫不經意地鬆開抓著京軒的那隻手,奔向那個藍色,開心的蹬腳騎了上去，笑嘻嘻回頭看京軒的時候,卻沒在原地找到他的影子。
雙手抓著扶手,不由地焦急一陣尋望……
說好要陪人家玩的,又跑去哪裏了?……正在心裏苦澀酸楚的時候,忽然感覺身後一片暖暖的貼近……
木然回頭一看，京軒卻在她的身後。回頭那瞬間,兩個人距離是那麽近，隻有幾公分了吧。
京軒看她的眼神,清透中閃著含情脈脈……
藍沫不由得臉上浮起一片紅暈,趕忙轉回頭。急匆匆想掙脫著下來,卻被京軒一下死死的環住。“我們兩個一起……好不好?……”
那就讓我們好好珍惜這最後的時間吧,京軒!自己的心聲說服藍沫不再掙紮,隻是靜靜貼在他的胸膛,眼神裏寫滿了留戀和不舍。
“我想靠近你一點……就像這樣……” 說完,京軒伏在了藍沫的肩膀,雙手也順從著心貼上藍沫的手……
旋轉木馬華麗中帶著殘忍,因為你隻要騎上它,無論你是多麽想要用心地追尋前方那匹木馬,始終都是無法追上的……
或許京軒也知道這點,所以才選擇坐在藍沫身後,同乘一匹吧!
音樂聲終於響起,歡樂聲也逐漸飄起……
競相追逐的木馬,心係不舍得愛戀……
回得到原地的……木馬的遊戲……
回不到原點的……我們的愛情……
愛情或許就是這樣,直到剩下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才發現原來自己是這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