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還是那條閃爍著燈光的走廊,輕到幾乎聽不到的腳步聲,簡單數一下,一條走廊里大概有四個鐵門,有的鐵門後傳來獸吼聲,有的鐵門后悄無聲息,還有隱隱約約痛苦的呻.吟聲……

  接著往前走,走廊盡頭是一塊圓形的交匯空間,中間有個像醫院諮詢護士台似的桌子,那後面空無一人,勉強起到照明作用的燈泡時亮時暗的斜掛在正上面的房頂,破舊的白熾燈讓人懷疑下一刻它就會掉下來砸個粉碎。

  這裡的燈光更亮一點,慘白的顏色照在達芙妮臉上,讓她的臉白的看起來更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死人,她戰戰兢兢的緊跟著喬安娜的步伐,緊咬牙關,用力到牙齒咯咯作響,手心被扣出血痕,卻強打著精神,依舊一聲不吭。

  護士諮詢台後面是個關著門的小隔間,喬安娜做個停止的手勢,讓達芙妮等在原地,她自己走到諮詢台後面硬生生的崩斷了那上面的金屬扶手,鋼鐵斷裂的聲音讓遠遠站著的達芙妮生生打個寒顫,她幾乎是驚恐的看著自己賣身的大姐頭表演了一把徒手捏鋼管。

  扶手彎曲的兩端被她掰直,其中一邊留了點弧度,可以用手握上去,鋼管不長,差不多能頂一個文明杖的長度。

  等喬安娜終於弄出來個趁手的武器,試著揮兩下自己改造的相當趁手的棍子,還不等展開笑意,結果抬頭就對上一張一臉鐵青的小臉,眼神漂移一瞬,硬生生的讓她把滿意的微笑憋回了肚子里。

  可能、也許、大概……她的行為確實是有那麼點嚇人?

  心虛也不過幾秒鐘,再看她的表情丁點兒都發現不了剛剛在想什麼。

  「等在這兒。」她命令道,握緊鋼管,緩緩靠近緊閉的房門。

  3、2、1……砰!

  鐵門撞在後面的牆壁上,飛快的來回彈了兩下,最後可憐兮兮的停下,門鎖徹底報廢,但現在顧不得這些,因為門內猛然響起女人笑聲,聲音又尖又細,又咯咯笑個不停,讓人毛骨悚然。

  「是那些護士的聲音!」

  達芙妮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過來,臉色刷的難看起來,她似乎想要尖叫又硬生生的憋回去,壓低的聲音能聽出壓抑著喊叫的尖銳。

  「一會跟著我。」喬安娜的聲音一如既往,但是仔細聽也能發現又壓低了兩個度,她的聲音本就喑啞,有種獨特的磁性,現在因為緊張,這種特點更是明顯。她握了握武器,挑開半掩著的房門,率先在前面探路。

  一個黑色長發、護士裝、過分高挑的背影站在一小片陰影里,陰影之外是大片的被窗外的紅光照射到的空間,詭異的笑聲正是從背對著她們的護士口中發出來的。

  喬安娜拎著鋼管緩緩靠近,故意將鋼管的底端拖在地上,摩擦發出死神鐮刀般的吱吱嘎嘎刺耳響聲,和詭異的笑聲交織在一起顯得特別有氣氛,護士大姐虎軀一震,尖銳的笑聲為之一滯,像是不知道該怎麼進行下去,那笑聲猛然變了個調,任誰聽了都會聽出裡面的尷尬。

  喬安娜面無表情,長長的影子被紅光拉的更長落在地上,她看著影子,拖著鋼管的胳膊打的更開一些,幾步路的距離硬是被她走成了幾百步的速度,她慢悠悠的調整半天姿勢,等到滿意的點頭終於覺得自己比對方更恐怖后,這才拎起鋼管在護士後背上戳了幾下。

  「喂!」

  跟在後邊的達芙妮嘴角抽搐,害怕的情緒煙消雲散,果然從嚇得半死到回想這一幕就想笑只差一個我喬姐的距離。

  「.……現在是休息時間,乖孩子們都應該呆在房間里睡覺,不聽話的孩子是會受到懲罰的哦。」

  那是個又尖又細的聲音,特意拖長音調說話讓人乍起一身的雞皮疙瘩,簡直難聽出一個新高度!

  達芙妮被聲音刺的打個激靈。

  然而另一位當事人完全不按劇本來,既沒有害怕也沒有半點慌張,她又把棍子伸過去在對方後腦門上捅了兩下:「不好意思,雖然沒有記憶還有點超齡,但我覺得自己肯定是個叛逆兒童,乖孩子這個稱號您還是省省吧。還有,姐妹你能先轉過來再跟我說話嗎?」

  笑聲戛然而止,室內猛然陷入一片沉默。

  喬安娜依舊保持鋼管戳人家腦門的姿勢靜靜等著,直到護士突然動了。

  短短一秒,刷的一下,她的腦袋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旋轉,而身體……完全沒動!

  達芙妮這回是真的被嚇了一跳,失聲尖叫。

  護士的臉終於正面出現在兩人眼前,她們這才發現這竟然是個男人臉!

  「.……」槽點太多,不知該從哪開始吐。

  「抱歉哥們兒,不能怪我認錯性別,只能怪你長了一副好嗓子。」

  喬安娜語氣平板,說著抱歉卻沒有一丁點抱歉的情緒,簡直敷衍到極點。

  對方兩隻黑洞洞的瞳孔直勾勾的盯著喬安娜看,要是換個人這會兒一定被盯的毛骨悚然。

  其實喬安娜也毛骨悚然,要她自己說,那就是她的表現形式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外加和平常人的關注重點也不大相同。

  比如越是害怕她就越是想講笑話。

  她頂著對方直勾勾的眼神,硬是往前湊了湊,大眼瞪小眼半晌,嘆氣:

  「哥,你這哪配的美瞳?看著好像有點散瞳啊,這能看清人嗎?」

  男護士:#!

  達芙妮:「……!」

  不等對方說話,她飛快的蹲下,正對著人家小裙子沒擋住的小腿,飛快看了一圈,驚嘆:「哥你用的脫毛膏質量真不錯!這是啥牌子的?真的一點都沒有,甚至連汗毛孔都看不到!」

  男護士:##!

  達芙妮:「.……喬姐小心!!」

  聽到小姑娘的尖叫,喬安娜一抬頭就看到男護士的整張慘白的臉硬生生的從嘴巴那裡裂開,一堆章魚須似的玩意從裡面伸出朝她撲來。

  濕答答的粘液從嘴裡滴出來落在地上,喬安娜猛地往後仰躲過那些噁心的粘液,下一刻那些觸鬚像朵海葵似的朝她的腦袋包過來。

  期間半個字都沒說,雖然喬安娜也挺懷疑他這樣還能不能說話,總之可想而知這哥們恨她恨的不輕。

  她一個激靈抓起鋼管拐杖直接往對方那張大嘴裡懟,男人那黑洞洞洞眼睛里還明晃晃的擺著嘲諷,他不覺得比起力氣自己會輸,畢竟嘴再怎麼毒也不過是個女孩,力氣能大到哪去?

  然而這回他失算了!

  因為害怕,拿著鋼管的手不小心用力過猛,只聽骨裂的咔嚓一響,在場的三人都能清楚的聽到這清脆動靜,喬安娜一臉懵逼,達芙妮驚魂未定,男護士的表情則永遠凝固在難以置信上。

  卧槽!這哪來的女金剛?!

  那張噗噗往下掉粉的慘白面孔突然開始融化,被撐開的護士裝開始變得空蕩蕩,在兩人錯愕的注視下男護士就那麼徹底消融消失,只剩下一堆女式護士裝落在地上。

  倒是喬安娜手裡的鋼管,殘餘粘液滴滴答答的沿著管壁滴在地上,上面卻沒有一丁點血跡,鋼管上包裹著一層透明的粘液,看上去就很噁心。

  喬安娜的表情終於裂了,她拿著鋼管戳了戳那堆衣服,但頑固的粘液始終不能清除乾淨,最終只能作罷。

  「他是鬼嗎?」達芙妮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去!可嚇死我了!你等我先緩緩。」喬安娜一把丟掉鋼管,長舒一口氣,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

  達芙妮:「.……」

  害怕的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要是在這裡說害怕的是地上那堆衣服的主人沒準我也就信了。

  「你見過能被一鋼管戳死的鬼嗎?」終於冷靜下來,但現場什麼都沒有留下,沒有屍體,沒有血跡,這讓殺「人」了的喬安娜一點真實感都沒有,「反正不是人。瞳孔發散死板,沒有毛孔,腦袋能一百八十度的轉,嘴裡長魷魚須……話說我有點想吃烤魷魚了……」

  喬安娜伸出舌頭舔舔乾澀的嘴巴,順帶著小小的咂巴兩下,沒有記憶也不妨礙她的神經系統頑強的記住那種美妙的味道,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跑題了。

  達芙妮比一開始放開許多,她看起來對喬安娜的腦迴路適應良好:

  「.……天黑之後才是真正的活動時間,到時候去食堂找吧,食物種類挺豐富,沒準今天真能有烤魷魚。」

  天黑之後一切正常到不真實,但一旦紅太陽出現,就會打回原形,彷彿陷入噩夢之中,詭異的護士、詭異的獸類嘶吼、更詭異的紅色藥丸。

  說到藥丸……

  「護士逼你吃那種紅色的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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