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對於外來的使者,都會安排在太平的驛館內。每個人都有特定的房間,整個驛館的周圍都被重重的士兵所圍繞的。若是說保護更多的可能說i監視。
而徐子冒和徐叔卻出現在了另外一個房間,房間內,原本應該跟在徐叔手下的男人卻鬆開了臉上的圍巾,徑直的坐在了座位上。徐叔和徐子冒倒是沒有反對。
仔細一看,便會發現,這個男人應該是當日在朝堂之上,王閣身邊的一個朝廷官員。王岑
。
「你們王家在太平手握重權,沒有想到,竟然會跟我們西玄私通。「徐叔微笑的說,這樣普通的微笑中,卻是暗藏著深意。
「我們自然有我們的想法,我們同意的事情,並不包括交出太平。「王岑同樣抱著客氣的微笑。
「是,我們的目的一樣,我們想要顏氏留下來的東西,你們想要除去顏氏。互不矛盾。況且,這樣,你們王家便是太平里的第一大家族了。從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徐叔舉起了杯子微微的點頭示意。
「這些就不勞煩徐家操心了。我只能保證,你們想做的事情能做。太過分的,哼。「
「那是自然。我們只要我們想要的東西,拿到,就走。「
「不過,我倒是好奇,為什麼,你們徐家對顏氏這麼在意。「
「哈哈,王大人也許不知道,顏氏,在很早很早以前,原本就是屬於徐家的。我們拿回屬於我們的東西,不奇怪吧。「
「哼,若真是如此,我們也不會多說的。「
「那不如就乾杯吧。「
「乾杯。「王岑和徐叔相互碰了杯,杯子發出清脆的聲響,只不過,沒有人聽見。
當踏入通往鸞安殿,這個當帝上還是皇子的時候所居住的宮殿,而這個宮殿是他自己選擇的,當時所有的皇子都爭著要與父皇宮殿最近的居所,唯有他一個人,選擇了這裡,一個離正殿最遠的地方。
「娘娘。「小劉子看著面前面色凝重的皇後娘娘。他抬眼望了望,宮殿周圍明顯有侍衛巡視著,但是在宮中不是哪裡都隨處可以見到侍從的?他不懂為什麼娘娘面色凝重的不肯前行。
而在皇后的心裡,她卻知道沒有如此的簡單,上次帝上因為顏香的發怒,她是記得的,也從帝上的眼神中讀出了警告。其實皇后很聰明,她曾是王矣,王氏家族中的驕傲,她知道帝上動顏氏一族,為的是顏香,所以她誣陷顏氏,為的就是早一步將顏香逼上絕路。她以為顏香死了,所以她什麼都無所謂,但是如今若是裡面的人真的是顏香的話,那麼自己做了那麼多,叛國通敵的罪名,不都是個笑話?這樣的事情,在皇后眼裡,在皇后心裡,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但是如今宮殿外布滿了帝上的親兵,若是自己直直的闖進去,豈不是讓帝上知道?可是若不進入,如何看得到顏香?
就在皇后仍皺著眉頭想著的時候,鸞安殿的宮門緩緩的打開。一個瘦弱的背影緩緩的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她披著厚厚的衣服,皇后停住了腳步,這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距離,可以讓皇后看見那個女子的長相,只要她一個轉身。
只要她的一個轉身。
「娘娘,帝上怎麼會帶回來這麼一個沒有任何姿色的女子。「小劉子捻起蘭花指,皺著秀氣的眉頭。
皇后的眉頭慢慢的舒展了開,宮裡的女子大多都是跟顏香有著某些的相似。有的是眼睛,有的是嘴巴,也許這個女子便是因為名字吧。
皇后心中的石頭慢慢的放了下來,她不懂為什麼自己這麼在意這些,為什麼自己可以容忍所有的嬪妃,卻不能容許一個跟帝上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也許,因為她才是帝上真正在乎的人吧。
「回宮。「
「是,娘娘。「
也許真的如表哥說的那樣,這個女子,只是救了帝上一命吧。也許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這個女子,只是名字跟顏香相似的吧。
皇後娘娘抬了抬頭。拂去落在袖子上的雪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偶爾出來走走,對身體還是好的吧。
皇後娘娘轉身便要離去,身後傳來了劉公公的話音。
「啊,是帝上。「要提步離去的皇后收回了腳,轉身,白嫩的雙手收在了廣袖之中。劉公公低著頭。
遠遠的從橋上望去,帝上站在鸞安殿的門口,並未進去,那個少女則看著天空悠悠飄下的白雪。一動不動。
這一瞬間,彷彿有什麼巨大的東西衝擊著自己的身體。皇后呆了呆,不記得什麼時候,似乎有這樣的一幕,顏香站在雪中,專註地看著雪,帝上在不遠處專註的看著她,而自己,就如同闖入了什麼禁地般,無所適從的看著,帝上。
而現在的一幕就如同重疊般。
點點白雪自顧自的下著,不受任何人的影響,也沒有影響著任何人。
「帝上,你不進去?「延子抬眼,看著站在花園外的帝上,帝上就這雙手背在身後,定定的看著花園裡的那個少女。少女隨意的披著厚厚的大衣,黑髮垂落在肩膀上,及及過了腰間。少女背對著帝上,頭微微的仰起,似乎在看著什麼。
延子從小便跟著繼位的帝上,在他的眼裡,帝上是一個殺伐決斷的人,他的眼裡總是沒有太多的感情,唯一能讓帝上流露出感情的,便是叫做顏香的巫使。那個女子,延子是見過的,她很美,真的很美,她看上一眼,彷彿就能將你看透。而顏氏一族被滅門后,帝上微笑,喃喃的說,他等的這一天終於來了。太平王朝的平靜也在那天被打破。但是帝上不在乎,直到顏香小姐失蹤,而帝上的臉色在那瞬間黑了。延子知道,其實帝上早就預料到了,只是不願意做出任何的事情,不願意讓自己承認,顏香小姐對自己的重要。
剛才,就在侍女通報說被帶進宮裡的小姐醒了之後,帝上抿著的嘴角才微微的鬆了松。延子不知道為什麼帝上會帶回一個跟顏香小姐一樣名字的人,難道以為她便是顏香小姐嗎?這個說什麼延子都不會相信的,顏香小姐的美麗是五國內但極少有人能夠比的上的。但是帝上的心思,延子是揣摩不到的,但是延子卻想不到,加快腳步走到了宮殿中,為甚帝上要呆在花園外,靜默地看著那個女子的背影。
延子順著少女的視角,微微的仰起頭,一片清明的天空上漂浮著幾點白雪。慢悠悠的,慢悠悠的,左右擺盪的,落在了延子的鼻頭,那一點冰涼在溫熱的臉上,異常的,奇特。
「帝上。西玄的使者已經回到驛站。「
「嗯。「
「帝上。「
「叫他們小心看著徐姓的人。「
「是,帝上。「
龍賢看著面前的少女,他清楚的記得,那日,身後閃過那幾道陰影,就在他全身繃緊,要做出反應的時候,她來到了自己的身邊,他在全身繃緊,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時候,他能夠聞到她身上的氣味,淡淡的清香。身後的黑影消失了,那個時候他覺得是面前的這個少女,是因為這個少女,那些黑影才消失,他翻閱過古籍,上面記載顏氏有驅散邪魔的經歷,而這些是讓他覺得她便是顏香的證據。但是他不願意接近她,他害怕,若是發現她不是顏香,他想他會殺了她吧。在那之前,讓他再多留點念想吧。
天地之間,緩緩落著冬日的第一場雪,阿香覺得身體冰涼。她仰頭看著飄下漫漫白雪的天空。一片清冷白凈之地。自己卻覺得眼前一片茫然。自己是誰,自己來自哪裡?童年的記憶在眼前一陣陣的掠過。親戚,朋友,瘟疫,大災。自己明明不屬於這裡,為什麼又覺得這裡無比的熟悉?自己彷彿不是自己,那麼又是誰?
漸漸的,自己腦海的深處似乎想起了什麼,似乎開始蘇醒著什麼。那又是什麼?
顏氏有女兮,可通鬼神兮。
顏氏有女兮,折盡柳枝兮。
顏氏有女兮。。。。。。。。。。。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阿香抬頭,彷彿從天空中,傳來了隱隱的歌聲。自己早就死了?死在了飢荒中?自己早就死了?死在了皇宮中?是的,自己早就死了。只不過,自己又活了。活在了另外一個軀殼中。
那起死回生的靈藥,救活的不是你的身軀,而是你的靈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