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帝上駕臨祀天殿的消息才剛由跑腿的小太監傳到祀天殿的門口，就已經驚得祀天殿兩個小宮女差點把下巴給驚得脫了臼。直直拉住跑腿小太監的雙手，弄的小太監的小臉蛋紅撲撲的，話都說不清楚。只是大聲的說了一個是后，遍急忙忙的跑了開去。


  「真的嗎？帝上要來祀天殿，大花，這個還是我們入宮以來第一次見到帝上呢。「其中一個綁著雙髻，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小宮女開心的說道。


  另外一個同樣綁著雙髻，也差不多十五六歲，臉蛋同樣圓圓的小宮女笑眯眯的說：「是啊是啊，不過，帝上來，我們是不是該準備點什麼？「


  「好像是。「兩個小宮女，興奮之後才突然想到了帝上駕臨，一般是要準備點什麼，比如打開大門，桌子上擺上幾個小點心還得起上一壺茶水。幸好不是妃子，若是i妃子還得洗個澡，擦個香，鋪個床什麼的。


  雖然事情不多，但也夠這兩個小宮女忙活了。


  嚴阿香坐在祀天殿後殿內堂的椅子上，看著這兩個皇后撥下來的宮女，一個左跑跑，一個右跑跑，一個端著茶杯，一個拿著茶葉，兩個人如同無頭蒼蠅一樣，在房間中，在嚴阿香面前亂竄著。一個不小心，兩個人還撞的滿懷，幸好兩個人的身手還算敏捷，一個接住了她的茶杯，一個接住了她的茶葉，然後又開始慌亂的忙碌著。


  嚴阿香手裡本來拿的是杯溫茶的，看著看著，忘記手裡的茶，於是乎，茶也涼了，嚴阿香乾脆也放了下來。問道：「你們兩個，在幹嘛呢？「


  「迎接帝上啊。「兩個人停下手中的活，異口同聲的說。


  嚴阿香體內是顏香的魂魄，自然有著顏香的記憶，怎麼搜尋，顏香也想不起哪次帝上來之前，這裡有這麼忙亂過。


  「哦。「阿香並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


  兩個宮女以為阿香不知道這裡的規矩，便跑到了嚴阿香的額面前，作為長輩開始給阿香普及起了知識。


  「巫使大人，可能你不知道，帝上一般是不會靠近祀天殿的，因為祀天殿不屬於後宮，帝上一般只有在節日，祭祀，或者有事情詢問的時候才來到祀天殿。「其中一個宮女伸著指頭說。


  「嗯嗯，就算來，也是去祀天殿的前殿，至少之前顏巫使的時候是這樣的。「另外一個宮女也煞有其事的伸著一個指頭說。


  嚴阿香回憶了下，確實是這樣，並且之前顏氏有自己的府邸，也不常來到祀天殿。


  「所以說。「


  「所以說。「兩個宮女齊聲說：「帝上來祀天殿的後殿內堂是第一次。「


  兩個人開口齊聲說道時，阿香多少是有些愣住了，她似乎沒有想到，這些事情，還需要從兩個剛進皇宮不久的小宮女告訴自己。


  「巫使大人不知道把。「


  「不，不知道。「阿香的確有些愣了。


  另外一個宮女看了看阿香，突然說：「巫使大人，不會連我們的名字也不知道吧。「


  阿香有些尷尬的微笑，這兩個宮女是皇后撥過來的，大概是什麼低下的宮女，自然不知道。


  「我叫大花。「


  「我叫小花。「


  「我們是兩個姐妹，皇後娘娘從渙洗房將我們帶過來服侍巫使，可開心了呢。「


  「是呀是呀，我以為這輩子都只能在那裡洗衣服了。「兩個宮女開始自顧自的聊起了天。


  「對了小花，你說等下我們見到帝上失禮了怎麼辦？「


  「應該不要緊吧，只要不要暈倒就行。「


  「對了，你聽說了嗎？之前就有一個妃子見到帝上暈倒了。「


  「為什麼？帝上很恐怖嗎？我聽說是個美男子呀。「


  「不知道，不過暈倒后，地上就再沒有找過那個妃子了。「


  「這麼恐怖，那我等下頭低點好了，免得也暈倒。「


  「嗯，你說的有道理，等下我的頭也低點。「


  嚴阿香這次是真的呆了，這兩個宮女今天早上才正式到了，經過昨日一天的食齋沐浴后，今天算是開始祀天殿的第一天，第一天就遇到了這樣兩個話癆的小宮女，更恐怖的是，等下帝上要來。


  阿香之前還未完全恢復記憶的時候，整個人迷迷朦朦的，會不會，自己無意中露了什麼馬腳。這個時候必定不能讓人認出來自己便是顏香，若是認了出來，不論是帝上還是皇后，或者西玄，自己定面臨著舉步維艱的困境。


  「帝上到。「阿香還在思考著時候，門外便傳來了延子公公明亮的聲音。


  龍賢手上端著一盒食盒，走了進來。


  這裡一點都沒有變，龍賢並沒有仔細打量四周的景色，而是無意中吹過龍賢側臉的微風，裡面帶著的味道，讓龍賢知道，這裡，什麼都沒有變，連味道都沒變。


  「起來吧。「龍賢看了看內堂里跪著的那名女子。這個女子名字叫做嚴阿香，長相卻當真平凡，甚至可以說丑，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對這個女子青眼有加？對了，龍賢的目光停在了阿香額間的紅色硃砂。


  對了，是因為這個紅色硃砂，顏香也有一顆。長明燈不滅，這個世界上顏香的魂魄一定還未散盡，那麼這個女子，會不會是顏香呢。


  龍賢放下了食盒，徑直坐在了阿香剛才坐的榻上。微微側著身子，絲毫不管，跪在前方，腦袋低得低低的兩個小宮女，說：「這盒是宮裡御廚折了柳州初冬的梅花做成的梅花糕，算是慣例了，寡人感到巫使勞苦功高，特地，送來了一盒。「


  「多謝帝上。「阿香服了服身子。


  龍賢打量了阿香一夥：「前天的醉酒解了嗎？「


  「多謝帝上關心，解了。「


  「那日看你舉止粗俗，也不懂得禮節，覺得，是因為你i家鄉貧窮，沒有怪罪，沒想到，才隔了一天，你的禮節就學的不錯了。「龍賢似笑非笑的說。


  阿香只覺得身體一顫。


  「這盒食盒，讓宮女拿下去吧。「龍賢發話，看了看前面跪著的兩個宮女。


  那兩名宮女卻如同木頭人一般，未有動靜，倒是延子看不下去了，用腳踢了踢兩人，兩個人才木楞楞地站起來，頭仍舊低著。拿著食盒走了出去，延子也低著頭，退出了內殿。


  龍賢看了看站在身旁似乎有點手足無措的嚴阿香，只覺得她在害怕自己。


  害怕自己？龍賢只覺得有趣，所有的人都害怕自己，因為自己有時候也摸不透自己，害怕是自然的。


  嚴阿香卻又不太像害怕自己，那麼現在的她是在害怕什麼？害怕跟自己獨處嗎？龍賢伸手用力的一拉，嚴阿香沒有任何防備的倒在了榻上。


  龍賢犀利的眼神迎向了她的雙眸，一瞬間，龍賢停頓了下，太像了，波瀾不驚，卻又深邃難以見底的眼睛。如果說剛才是龍賢自己的猜測，那麼現在，龍賢能肯定，嚴阿香並不害怕自己。


  阿香自己也愣了，她並沒有擦覺龍賢的動作，之前的自己都在思考，今後該如何與帝上相處，畢竟這裡再沒有顏府，就算有，也回不去了。卻不料龍賢突然發力。那麼現在自己該怎麼辦？表現出很害怕的樣子？這個時候阿香的腦海里突然想到了剛才大花小花的聊天，於是兩眼一閉。


  所幸，暈倒了。